薄琳掛得利落。
顧念懵了:“……”
她握著手機敲字過去:【是在做什麽遊戲任務嗎?】
一分鐘過去,薄琳回過來:【你不丟我幫你丟】
這是什麽跟什麽……
饒是顧念覺得自己挺機靈的,也沒能明白薄琳的意思,她丟過去一個問號,那邊回過來一個比耶手勢。
講不通了。
顧念回想起在薄琳身上吃的瓜,默默放下手機。
吃錯瓜這事,現在想來,瓜主本身是有一定責任的。
早上起得早,顛簸一路身體疲頓,顧念將窗戶關小了些,調低音樂,窩到床上。
迷迷糊糊中,房門被敲響。
認識的人都出去玩了,門外的人大概也不會有什麽大事。
顧念將頭往薄被裏埋了埋,不想理會。
外面那人頗有耐心地敲了半分鐘,顧念埋了半分鐘。
敲門聲止,手機又嗡嗡震動起來。
顧念半眯著眼睛,在掃到螢幕上“網絡學習搭子·林邀請您語音通話”後,騰地從床上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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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動作太快,牽動心髒像是失了序,怦怦亂跳。
顧念挽了一下耳邊的頭發,清清有些黏稠發啞的嗓音,接通,正愁著該說些什麽,林奕的問題已經送到耳邊:“在房間嗎?”
“在。”
“開門。”
話畢,通話被掛斷。
顧念一愣,反應過來門外的人是林奕。
她忙整理了一下頭發衣服,趿拉著鞋,把床上的被子抻得整齊些,才過去打開門。
門鎖處“吱嘎”一聲,林奕的視線先落了過去。
顧念的視線則落在他身上。
他換了身衣服,寬松的深色直筒牛仔褲,淺色短袖襯衫內搭一件基礎款t恤,整個人清爽陽光。
食指上勾著一個小袋子。
那袋子徑直送到她面前。
顧念擡起視線,林奕將袋子又遞了遞。
“感冒藥。”他聲線沉悶,嗓音像是許久沒開過口的啞。
顧念緩慢眨眼,“哦”了一聲接過,道過謝,又問:“多少錢,我轉給你吧。”
“不用。”
他說完便沒了話,站在那沒動。
顧念也沒動。
空氣就這樣安靜下來。
顧念房間臨街,窗戶開著,街上的汽笛聲和人語聲接次而至,沖淡空氣中的困頓尷尬。
她捏了捏手裏的帶子,努力找話:“你不是跟團出去了嗎?”
林奕眼神一動,看她一眼,又錯開目光看向別處,“回來拿點東西。”
“嗯。”顧念不好再耽誤他,可又想再說點什麽,忽地想起為他準備的禮物。
她讓他等一下,回房間取出禮物遞過去,“生日快樂。”
那盒子不大,天空藍色,綁著冰藍色字母絲帶,簡約清爽。
很配有朝氣的男生。
那一天他穿著藍色上衣,她一眼便看中這個盒子。
是很配他的顏色。
林奕愣怔片刻,伸手接過盒子,“謝謝。”
至此,好像再沒有什麽可說的了。
顧念抿了抿唇,還是問了句:“晚上要慶祝嗎?”
林奕低著頭,指腹輕輕摩挲盒子,“不了。”
他又看向門鎖,“晚上睡覺鎖好門。”
說完不等她回答,便朝自己房間走去。
顧念關上門,洗淨手摳了一粒感冒藥,不多時,走廊深處一道關門聲,有腳步聲經過她門前,未做停留便行遠。
看來是真的回來拿東西的。
顧念就著一口水吞下藥,窩回床上,卻再無睡意。
一直到晚飯時間,她換了一身衣服,下樓吃飯。身體不舒服,飯也沒吃幾口。
這座小城遊客繁多,民族服飾和現代裝束擦肩接踵,顧念隨著人流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了會兒,直到感覺累了,才折回酒店。
這家酒店不算新,周遭卻極熱鬧,各色店鋪林立,品種齊全。
顧念遠遠看到一家蛋糕店,正要走過去,就見店裏走出一對年輕男女。
林奕手裏拎著一個不大的蛋糕盒,身旁女生和他說了句什麽,他愣了下,接著笑著點頭,回了句什麽,女生喜極,又唧唧喳喳說起來。
不知出於什麽心理,顧念停了腳步,轉身進了一家兩元店,等估摸著那兩人已經走遠,才拿著一把價值兩元的叉子出來。
說什麽晚上不慶祝。
騙子。
她將這把無用的叉子丟進垃圾桶,回了酒店。
-
肚子難受,鼻子難受,嗓子難受,頭也難受。
滿身的不痛快。
顧念在床上翻了幾個來回,聽著街上越來越低的車聲,起床摳了顆感冒藥吞下。
慢慢的,終於有了睡意。
這一晚的夢境卻很亂,一會兒在正要起飛的飛機上,一會兒在顛簸的巴士上,一轉眼,又乘上了海上巨輪。
隻是這巨輪再大,也不敵風浪。她被海浪卷到海裏,嚇得大叫一聲,大片海水灌入口鼻,腥鹹難咽。
口鼻忽地被遮掩,不再有海水灌入,胸腔中的空氣卻被壓榨得要爆開,尖銳的痛,顧念擡腿掙紮,悶哼一聲後,爭得了些許空氣。
“老實點!”一雙大手再度覆上她的口鼻,黑暗中有人低聲警告。
顧念驀地睜大雙眼。
她被人從夢境拉回現實,卻沒有半分好過。
室內昏暗,她依舊能看到此刻自己身上壓了個人,那人一手捂住她的口鼻,一手要去拽她頸上的項鏈,低聲警告她,“我慢慢放開你,不許喊人,我隻是跟妹妹你借點錢花,”那人猥瑣的目光在她胸前打量一圈,嘿嘿一笑,啞嗓裏帶著邪,“否則就不是這麽簡單的事!”
呼吸不暢,顧念眼角被逼出淚光,腦子裏嗡嗡作響,已經聽不清他在說什麽。
項鏈是媽媽陶以然買給她的,兩人一人一條。
她一手按住項鏈,一手發了狠地往男人臉上招呼,那人晃了一下,側過身捂住鼻子。
顧念趁機抽出被壓著的腿,狠狠踹過去,這一下似乎沒踹正,也把人踹得側翻到一邊。
她曲腿退到床頭,伸手去摸床頭桌上的手機和臺燈,顧不得喉嚨尖嘯似的疼痛,大喊了一聲救命!
手機不在,不知道是不是被男人拿走了,臺燈那一段連著線。
顧念摸到臺燈底座,伸手握住,用力一拽才發現這臺燈是固定著的。
大概是用了膠粘在桌面上,她用盡力氣,仍是沒扯動分毫。
那男人聽到她喊人,已經顧不得流血的鼻子,狠狠抹了一把後,又猙獰著撲上來!
顧念嚇得全身發抖,翻身下床,企圖從旁邊逃過去,去找別出趁手的工具,卻被拉住手臂。
她驚恐得睜大眼睛,另一隻手拽住窗簾不放,又喊了一聲救命。
男人看著身板不太強壯,力氣卻極大,拉扯間,窗簾上方的夾子被扯落,半室月光灑入。
顧念來不及再跑,被他拽了回去,她再想喊人,口鼻又被捂住,一股令人作嘔的鐵鏽味佔滿鼻息。
男人發了狠,力氣大頭按得她骨頭生痛。
顧念發著抖,眼前一片模糊,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淌,心裏淒哀地念著林奕的名字。
他們住得這樣遠,她喊的救命,他能聽到嗎?
頸上一痛,項鏈被扯下。
那男人盯著她看了兩眼,目光淫.邪,顧念發著抖,心髒縮成一團,驚慌著搖頭。
男人壓低頭顱,惡狠狠地再次警告她不能喊人,見她點了頭,才慢慢放開捂住她口鼻的手。
借著月光,顧念看清,這是住在她隔壁的男人。
隻要知道是誰,報警之後就能把財務找回來吧。
她不敢透露心裏的想法,吞咽著口水縮在床頭,看男人拉開半垂的窗簾去推窗。
嘩啦嘩啦,門鎖被急速晃動後“嘭“的一聲!
門上忽地傳來很重的踹門聲。
男人驚恐地回頭看了一眼,迅速去掀窗簾,一腳踏上窗臺。
顧念迅速起身,抹了一把眼淚,抱住男人一條腿。
男人氣得大罵一聲,發了狠地踹向她!
咣當!
門開了。
第 9 章
顧念想,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這一幕。
夜色中,房門被暴.力踹開,反彈到牆壁上後轟出巨響,震得窗戶玻璃跟著顫抖。
走廊上的燈光將男生高大的影子投落進來。
顧念幾乎忘了呼吸。
林奕一臉肅殺邁進房間,伸手鉗住男人小腿,低聲囑咐一句“別傷到你”,而後手上用力。
男人疼得淒叫,嘴上罵著,小腿痙攣著想往回收,卻如被鐵夾鉗住動彈不了。
林奕一手揪住他的後衣領,把人扯下窗臺,狠狠摜到地上,男人悶哼一聲想起身,已經被死死壓住。
月光下的少年是一匹烈性難馴的狼,將敵人置於爪下,露出狠戾那一面。
他的手臂上爆著青筋,手下拳拳到肉。
聽著男人的哀叫聲,顧念大口呼吸著,顫著手去抹臉上的眼淚。
好像過去了很久,又似乎隻是幾秒,男人的哀叫轉為悶哼,林奕的拳頭還在繼續。
有人聽到動靜趕過來,伸手按開燈。強光之下,顧念用手臂擋在眼前,眼睛微睜起適應光線。
那人進來後過了幾秒,去攔林奕的拳頭,“好了,可以了。”
是薄儉的聲音。
林奕的拳頭還在繼續。
顧念還沒從剛才的恐懼中脫身,身體仍然顫著,勉強適應光亮後上前去扯林奕的衣角,“林奕,林奕,別打了。”
她怕再打會出事。
林奕這才停下,他用力握了一下拳,緩緩伸開五指,胸口起伏,起身後回過頭。
薄儉低頭檢查男人情況,擡起頭。
燈光下,顧念衣領半歪著,頭發亂糟糟的,眼睛哭得又紅又腫,臉上的血跡鮮紅,側頸上有一道紅痕。
林奕的眼睛在那一瞬間就紅了。
心髒像被尖針密密麻麻紮過,他顫著手撫了下顧念的臉,握緊拳頭回身。
走廊上腳步聲雜亂,越來越多的人圍過來。
顧念忙用力拉住林奕繃緊的手臂,“我沒事,這些不是我的血。”
她怕他不信,伸手又抹了一下臉,將手伸給他看,“我沒有受傷。”
林奕眼眶發燙,轉過身,指腹撫過她的臉,“有哪裏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