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
“打算什麽時候回來?”
“……明天。”
“我讓司機去接你,想上午走還是下午走。”他的聲音稀鬆平常,好像這段時間的冷戰,都是葉喬一個人臆想出來的。
她沉默片刻,說道:“不用了,我自己會去。”
“喬喬。”
葉喬心不禁一顫,又暗恨自己的不爭氣。
“後天有沒有時間?”他問
“我有課。”
“後天是週六。”他提醒她,“你之前說過,下周你們才正式上課。”
她沒想到他還記得這個。
“後天下午我朋友結婚,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參加婚禮?”
葉喬不知道他什麽意思。
靳則空……這是主動求和嗎?
她第一次聽到他用這麽低三下四的語氣說話。
說是低三下四也有點誇張,但確確實實,認識這麽長時間,葉喬第一次見他這麽低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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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六下午。
葉喬在宿舍和章筱一起看老友記,正演到Racheal發現當年畢業舞會前Ross的錄像帶的情節。
章筱淚眼汪汪,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忽然,葉喬的手機響起來。
是靳則空。
“我到你學校門口了,用我進去嗎?”
明知不該去,可還是抵不住來自他的誘惑。好像他招招手,她就要像一隻寵物一樣乖乖回去。
那麽多人在網上痛罵戀愛腦,可真正愛一個人時哪有那麽多理智。
葉喬出現在校門口時,就宣告著在她在這場感情中一敗塗地,永遠處於被動。
可靳則空又好到哪裏去?
換到以前,碰到葉喬這麽不識趣的,他早就分手了。吃醋耍小性子一次兩次是情趣,哪裏能夠這樣反反複複。
那天晚上,他是想過就這樣吧,兩人不再聯系。
可不知怎的,每天總是忍不住看手機,看她有沒有發信息,看日歷上她哪天回杭城。
到後來,電話不知道怎麽就打了出去。
去參加婚禮的路上,葉喬才知道他這位結婚的朋友,就是之前他趁人家不在帶她去他家吃東西的那位朋友。
也是靳則空在美國讀書時候的同學。
婚禮上來了很多人,排場很大,看得出兩家在杭城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家。
葉喬跟在靳則空身邊,新郎和新娘兩人臉上笑意盈盈,看起來十分登對。
她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他們笑得真開心,一定很愛對方吧。”
不知緣何,靳則空輕嗤了一聲,他不以為然地勾勾唇角:“商業聯姻罷了,新娘有自己喜歡的人。”
新娘叫秦詩瑤,看到葉喬時眼睛一亮,打趣靳則空:“你眼光提高了哦。”
她也是靳則空在美國讀書時的同學,看得出,他們很是熟稔。
聽到她誇葉喬,靳則空說了聲:“那是,新婚快樂。”
秦詩瑤笑笑,沒說話,轉而去招待其他賓客。
婚禮結束,靳則空帶葉喬離開。
前一陣冷戰的隔閡還沒有完全散去,車內,兩人都沒有說話。
路過一家珠寶店時,靳則空忽然讓司機停車,然後他獨自開門下車。
沒過多久,他回來,手裏多了一個袋子。
他似乎有點急匆匆的,興致很高,從袋子裏取出盒子,在她面前打開。
葉喬愣住,裏邊裝了一對戒指。
明知不可能,但是看到戒指,很難不心跳加快。
他取出其中一枚帶鑽的,連問都沒問一句,就要往葉喬的中指上戴。
她縮回手指,“幹嘛?”
“送你的。”
“另一枚呢,你戴嗎?”
“戴,和你一起戴。”他聲音溫柔又繾綣,像是在說情話。
他送過她更名貴的珠寶,可從沒送過戒指。
即使她知道他的戒指裏並沒有那層含義,可葉喬,還是情不自禁心軟下來。
隻因為這一刻他的真心。
——哪怕隻有一刻,葉喬也願捧上全部的真心。
察覺到她態度的軟化,靳則空幫她戴上那枚戒指,又把另一枚給了她,“幫我戴一下。”
戴好後,兩人看著彼此,忽然笑了起來。
靳則空刮了刮她的鼻尖:“消氣了?”
葉喬不說話,低頭看自己的左手,戒指很漂亮,她問:“怎麽突然想買戒指了?”
靳則空說道:“不是突然,前一陣就訂了。”
兩人和好如初,甚至因為不用再擔心被葉美娟發現,比之前更加親密。
靳則空沒再住酒店,他在離西湖不遠的地方安排了房子,和葉喬一起搬了進來。
兩人開始正式住在一起。
盡管房子裝修得很精巧,但以前沒有人住,還是有種很冷清的感覺。
葉喬搬進來後,時不時會買點鮮花、小擺件,偶爾去做泥塑是,也會把成品帶回來。
久而久之,某天靳則空回來,看到角落裏星星點點的裝飾,他忽然有種家的感覺。
相處久了,靳則空發現葉喬的性子其實很文靜,興趣愛好也偏文靜,比如看電影,做泥塑,插花等等,唯一活潑一點的愛好,可能就是跳舞了。
她在他面前跳過一次,舞姿極美,說是蠱惑人心都不為過了。
葉喬最近發現附近的寫字樓裏有一家花藝店,老闆的品味很好,於是趁著週六放假,她便去花藝店裏插花。
一般約在下午,插花結束,已是傍晚。
靳則空總會來接她。
他的車停在寫字樓外,他人坐在車裏,最喜歡看到她出來時在漫天的晚霞裏捧著花束的模樣。
她穿著纖薄的衣裙,踩著一雙皮質的細帶涼拖,素面朝天,從額頭到到鎖骨到小腿再到腳背,所有露在外邊的皮膚,都白得晃眼,和及腰長發形成鮮明對比。
她腳步輕快,像一隻蝴蝶,而她手中那大捧的花束,似是蝴蝶翩躚飛來,專門送給他的。
第21章 真心(2)
在那場婚禮過後,秦詩瑤偶爾會約葉喬出來吃飯。
葉喬一向不是什麽主動的人,除了章筱以外,在杭城沒什麽其他太熟稔的朋友。
而秦詩瑤聯系葉喬的原因,她最開始猜不到,後來倒也明白了幾分。
秦詩瑤很喜歡吃日料,喜歡吃一切生的東西,葉喬吃不下去,每次隻熱一壺清酒,在一旁靜靜地喝著,吃點小食。
有一次,秦詩瑤問她:“你這麽乖,怎麽跟了靳則空那樣的人呀?”
“他不好嗎?”葉喬笑著問道,她自然明白秦詩瑤是什麽意思。
秦詩瑤知曉自己的問題很無聊,她隻是覺得,葉喬和其他的女孩子,有那麽一點點不同。
至於是哪裏不同,她說不上來,很像她記憶裏的一個人。
“我之前上學的時候,認識一個男孩子。”
“嗯。”
“他家裏條件很一般,是那種最普通的雙職工家庭,但他很厲害,拿全獎來的我們學校。”秦詩瑤說著,看向葉喬,“哦,你們倆是老鄉,他也是上海人,做飯很好吃的。”
葉喬心頭一動,想起靳則空說過的話,秦詩瑤之前有個喜歡的人。
“他很傻,經常像個大傻逼,仇富,對我們這些人都愛答不理的。我和朋友打賭,說一個月內肯定能把他拐上床,我朋友不信,講他很難搞。”
秦詩瑤說到這裏就停了,低頭喝酒。
葉喬幫她倒了一杯,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問:“後來呢?”
“後來自然是我贏了哈哈哈哈哈哈……”秦詩瑤有點醉了,大笑起來,“我把他強上了他不從也得從,但我沒想到他竟然是童子雞。”
“是童子雞就算了,還玩不起,讓我負責。”
“他長得挺帥的,我心一軟就答應了,誰知道他煩得要命,監督我學習就算了,還天天管東管西,跟老媽子似的。”
“後來呢?”葉喬問。
秦詩瑤沒再說話,隻沉默地喝酒,一杯接著一杯。
靳則空打來電話的時候,秦詩瑤已經完全喝醉了。
他來接葉喬,路上給莫遠打了個電話,讓他把醉鬼領走。
莫遠比靳則空來得晚,葉喬和靳則空就坐在車裏等。
故事聽了一半,即使知道不是個好結局,葉喬仍舊有點好奇,她問靳則空。
靳則空先是一愣,眉頭皺在一起。
他都有快要忘記那個男孩子的長相了,印象中很高很白,白得孱弱,和他們明顯不是一路人。
秦詩瑤和他在一起的時候,都不怎麽和他們玩了。
“他死了。”靳則空沒什麽波瀾地講道,葉喬的心中卻頓時掀起了驚濤駭浪。
“死了……?”她看向後座的秦詩瑤,她喝醉了,陷入睡夢中,眉頭擰得很緊,不知夢到了什麽。
“年初出車禍去世了。”靳則空說道,“車子被人動過手腳。”
“誰…做的?”
“秦家人。”
葉喬愣住,萬萬沒想到會有這麽不堪的一面,她不禁打了一個寒戰,莫名地發冷,“就是因為他倆的戀情嗎?”
“那會兒秦詩瑤鬧著不結婚,鬧得很難看。”
正說著,對面的車子鳴了一聲喇叭,是莫遠。
他把車停在路邊,下了車,小跑過來,打開後座車門。
“怎麽喝這麽多?”莫遠皺了皺眉,抱起秦詩瑤。
那晚,一直到回了西子灣,葉喬整個人還處在一種魂不守舍的狀態。
靳則空忽然後悔告訴她這些。
這些家族外表光鮮,內裏醃臜事多到數不勝數。
靳則空一向是厭煩這些的。
就像最初,他在空園的床上發現葉喬,第一反應是她學了大人的那些醃臜手段,或是被那些大人指使。
因此那會兒他格外生氣。
“好了。”他抱住葉喬,“別想了。”
葉喬緊緊摟住他。
沒過多久,靳則空的外甥女來了杭城。
說是外甥女,但也不是親外甥女。
論起淵源來,周雅的太姥姥,是靳則空祖父的表姐,本不是特別親近。
但因為當年她救了靳則空的祖父一命,因此,靳老爺子後來發跡後,一直幫襯著她和她的後代。
周雅在讀高中,學的美術,是個特別活潑的小姑娘,沉迷於追星。
她不知從哪裏得知的,她追的那個男愛豆所在的經紀公司的老闆,和靳則空是朋友。
又因為那個男愛豆的經紀公司在杭城。
因此,她千裏迢迢跑來杭城,說要轉到杭城上學,並讓靳則空去找那個愛豆的老闆,給他好資源。
靳則空又氣又笑,他最近比較忙,沒空招呼小朋友,把她丟給葉喬。
葉喬原以為周雅會很驕縱任性,沒想到兩人出奇地投緣。
最主要是因為周雅是個顏控,不論男女,隻要長得好看,她都喜歡。
因而見到葉喬這樣的大美人,她自然想和她一起玩。
葉喬沒課的時候,周雅就來找她,聽說她學的表演專業後,更激動了,幻想著哪天她星途璀璨,於是非要提前當她事業粉,到處幫她推薦試戲。
葉喬簡直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