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尾也沒問過,畢竟他覺得既然研磨收到了塚原的歌,那自己也收一首好像是沒什麽特別的,隻是當他帶著譜子去找她,坐在院子裏看她抱著吉他邊彈邊唱的時候,剛好處在最是好面子的中二年紀的黑尾鐵朗小朋友竟然沒忍住紅了眼眶。
“好聽嗎?”塚原笑起來的時候臉頰上有笑痕。
撇過臉點了點頭,黑尾偷偷呼了兩口氣,在女孩子面前要是真哭了可太丟人了。
“我以後每年七夕節都要許一個願望送給阿黑,”她抱著吉他,“希望阿黑永遠不是一個人。”
話音剛落,黑尾就扭頭跑了,因為他這下真哭了。
那時的塚原發現黑尾總是有一個突然回頭的習慣,好像走著走著就會猛然間回頭看一眼,然後又裝作什麽都沒有一樣地插著兜走在他們旁邊。有次她還立刻開口問他在看什麽,黑尾隻是敷衍地笑著說,“哪有在看什麽啦。”
她說不出黑尾的表情看起來像什麽,隻覺得自己特別想抱抱他,就像是想要抱住前一天在院子裏看到的那隻淋雨的小野貓一樣。
“鐵朗,我走了,你要好好的。”
媽媽離開前最後一句話是從身後傳來的,黑尾記得自己追著她坐上的轎車跑了好遠接著停住腳步轉過了身,因為眼淚鼻涕糊了一臉,他不想被人看見,轉身的時候媽媽降下車窗對著他這裏大喊他的名字,但是黑尾沒有再回過頭。
窗戶被拉開,塚原伸手拍他的肩膀。
“又在這裏偷聽啦。”
黑尾轉身一隻手撐著窗臺跳進來,站穩以後還順便揉了揉她的頭:“什麽叫偷聽,我這是光明正大地聽。”
“小聲點,研磨睡著了。”塚原回琴凳上坐著。
“那我也睡一會兒好了。”黑尾擠了擠她,半靠在她身上。
“喂,你很重你知不知道。”塚原嫌棄似的推了他兩下發現毫無作用便放棄了掙紮。
“剛剛是新的曲子嗎?”黑尾閉著眼睛。
Advertisement
“上午發呆時候想到的,”塚原低頭在空白譜子上標著音符,又把右邊耳機塞進了黑尾耳朵裏,“都睡吧睡吧。”
黑尾應了一聲,耳機裏大約是什麽他不知道名字的音樂家的古典樂。
秋季學期開始之後,東京都的春高預選賽沒多久就要開始了,IH在預選八強戰之前就被刷下,音駒雖然還是老牌排球強校,但這些年已經沒了當年的意氣了,成績一向溫吞,沒什麽突破卻也不至於打得多差強人意。
“不著急不著急,時間多的是。”
貓又監督也是個不緊不慢的人,為了磨出一個隊伍,他從來不缺耐心。
難得在休息時間沒在聽音樂,黑尾從後面準備去嚇塚原的時候看到了她手機上的視頻,便乖乖收回了手,安靜地看了起來。
“井闼山的佐久早聖臣?”黑尾在看到了那個柔韌度異於常人的手腕的時候開口。
“先前國青的集訓不是剛和海外的球隊拉練過嗎,”塚原沒看清剛剛的球又把進度條拉回了三十秒,“我剛收到他們的比賽視頻,一年生佐久早君的表現比木兔學長還穩定呢。”[2]
“哦——”黑尾拖長了音。
“幹嘛這個表情啦,”塚原用手指敲了敲手裏的記分板,“IH就是一發抽中井闼山,所以才二輪遊,緊張點有什麽不好的。”
“沒什麽特別的,隻是覺得沒怎麽見你緊張過,所以很稀奇啊。”黑尾回答。
“連研磨都有在努力跑圈,我當然也要負起責任,我可是你們唯一的經理。”塚原站直了身子。
“喂,說太大聲了,我聽到了。”好不容易跑完今天份額的研磨皺著眉頭看過來,然後癱倒在地上。
隔了兩天去抽簽,塚原雖然一中午都在彈萬福瑪利亞祈禱抽個好簽了,但是從領隊直井學和隊長三年生接應村上龍也的表情來判斷,事實證明似乎好像也不是很管用。
“那就硬著頭皮上吧,”塚原開始翻查第一場比賽對手的資料,“不過是一條蛇嘛。”
下午上課前鄰桌女排一年生二傳小泉茜的臉色還要更差,剛剛自言自語完,塚原便開口問了一聲情況。
“沒什麽,有什麽可害怕的呢,不過是第一場就要對梟谷而已。”小泉扯著頭發把額頭砸在桌子上。
看來音駒的簽運從男排到女排,是一脈相承的差勁啊。
注:
1.日本的七夕節在竹子上綁紙條是為了祈求美好的願望,不一定與愛情相關,當然也可以祈求戀愛順利。
2.我這裏私設,上一年的國青集訓有sks和木兔,然後按照原作應該還有牛島。
第 5 章
從世田谷站到Fortune Teller所在的演藝公司坐電車是二十一分鐘,出站以後需要再走十三分鐘。這段路,黑尾在這個半年不知道重複走過多少次,他會習慣性算好時間,在他走到那棟樓前的時候,大概是塚原乘上電梯的時候。也不是真的覺得她一個人回家不安全,隻是稍微想想她這小個子走夜路,整個人就靜不下心來了。
有幾次是樂隊主唱沢城順路捎帶了她一程,黑尾就有點不安,手上還和研磨在打遊戲,心思都不知道去哪兒了。
“你就不覺得她會被欺負嗎?”黑尾放下遊戲手柄。
“反正有你操心了就不用我了,”研磨回答道,“阿黑好喜歡當阿文的媽媽。”
“喂,怎麽也是個哥哥吧,媽媽算什麽啊。”黑尾抗議說。
塚原從錄音棚出來大概是晚上九點四十,新專輯裏的那首歌沢城最後決用第三版的編曲,這倒是讓她有些沒想到,FT搞的本來就是挺傳統的硬核,她第三版是特地加了電子,風格已經完全偏向流行了,別說是歌迷,就連樂隊成員似乎都有一點抗拒,尤其是脾氣不大好的成田圭介,一晚上她都沒敢看他的表情。
“你讓我多等了二十分鐘哦。”靠著路燈的黑尾見她背著包神遊似的走出來,便直起身子把懷裏的一罐熱紅茶遞過去。
“前輩們在說話我哪好意思先走嘛,”塚原搓了搓手接過紅茶,“這才十月份,東京晚上可真冷。”
“知道的話就把衣服穿好。”黑尾從後面一勾她連帽衫的帽子,突然罩下來擋了她的眼睛。
“你小學生嗎,幼稚鬼。”塚原哼了一聲,“下次才不要你來接我,讓Clara小姐替我安排車好了。”
“那可不行,接送塚原大小姐的任務是美麗的京香夫人交代的,可由不得你,”黑尾笑著提起她的領子拽著她就走,“十分鐘之後就是下一班車了,迷你夏我們跑快點。”
“不許說我迷你啊!”於是,今天的塚原文夏也依然被當成小雞仔提走了。
也剛好是在這一周,周五晚上剛錄完新的歌,第二天周六上午東京都賽區春高預選第一場比賽就開始了。
手裏拿著已經安排好的首發陣容名單,塚原簽到的時候碰到了對手學校的隊長,一個笑盈盈的家夥。
對戶美的了解不算少,去年也在春高預選賽碰上過,她記得那天比賽回來她難得見到黑尾一臉煩躁,說是他們隊裏有個和他同年級的首發很難纏。
上半年音駒IH預選碰上了井闼山所以二輪遊,不過後來一些其他學校的比賽塚原也抽空看了,總而言之,戶美是一個得分效率值大於一切的球隊,而這個特點讓他們看起來有些令人意外的卑鄙,但“卑鄙”恰恰成了塚原最是在意的,因為音駒是個會死磕到底的球隊,可以不理睬效率值,隻要去做就行。
“太老實好像也不太好啊。”她手指抵在下巴上自言自語道。
“阿文,幫我一下。”研磨輕輕碰了碰她的肩膀,將一卷膠布遞給她。
“你不是不習慣纏手指嗎?”塚原一邊疑惑地問著一邊接過來幫忙。
“就……沒什麽。”研磨別過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