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唐幼沒和元子都接觸過,她或許會認為元子都也不過是沽名釣譽之人,但現在,她能肯定對方確實是為了百姓才加入起義軍的。
【系統,你知道我最討厭世界意識哪一點嘛?】唐幼突然問。
【哪一點?】
【我最討厭它自大地認為可以把控所有人的意識,禁錮天性,讓所有人照著它的劇情走。】
她是如此,上個池墨淵是如此,這個世界的元子都也是如此。
他們都是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世界意識的傀儡。
如果想演木偶戲的話,她奉勸世界意識去找別人。
她的話讓系統久久沒有說話,唐幼也沒有在意。
她來了這裡幾日就和孩子們混熟了,這裡的小孩都喜歡和唐幼玩,各個拽著唐幼不撒手,叫著喜歡仙女姐姐。
元子都刺探完情報,規劃進攻路線回來後會順勢把唐幼帶回來,今天也是一樣。
他看著唐幼朝他揮手,即便是穿著簡陋的衣裙也遮不住明珠的光輝,少女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星星一樣好看。
他招手回應,然後駕馬前行,把唐幼一把撈起來,抱在懷裡去了嘉慶的一處湖泊邊上。
這時候臨近傍晚,湖邊早已經沒有了人,落日的餘暉撒在岸邊的花草上,元子都把坐在馬匹上的唐幼抱下來,問她:“喜歡這裡嗎?”
唐幼重重點頭,她問他,是不是以後大禹朝所有的百姓都能過上這樣的日子。
她問這話的時候漂亮的眼睛又黑又亮,目光專注地似乎隻能裝下元子都一個人。
元子都回答說當然,兩個字重的仿佛是什麼刻入骨髓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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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的事情變得理所當然了,起義軍在一個出其不意的晚上沿著密道攻入了京都城內,整個京都城內人心惶惶、門窗緊閉,元子都帶著起義軍攻入皇宮,他到的時候老皇帝還在尋歡作樂。
直到冰冷的劍尖抵在他脖子上,老皇帝這才意識到危險。
“亂臣賊子!放肆!放肆!”他喊了兩次放肆,可宮裡的禁衛軍根本不堪一擊,現在死的死逃的逃,無人能來救他。
老皇帝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全部氣力,他倒在椅子上,看向來人。
元子都眉目冷冽,沉斂的雙眸古井無波,看向老皇帝的眼神毫無波動,似乎對方本就是一塊死物。
老皇帝立馬認出這是唐幼身邊的那個侍衛,他指著元子都發出不可置信地喊叫聲,“是你?……竟然是你!”
元子都沒有絲毫猶豫,握劍的手自始至終平穩有力,往前輕輕一送,回收刀柄的時候上面都帶著猩紅的血液。
他臉上因為剛才的廝殺還帶著血跡,點點紅色襯得他更具野性魅力,他提著刀往前走,直到了國師殿才停下。
國師殿建在皇宮的西北角,這裡也是觀星閣的選址處,觀星閣作為大禹朝最高的建築,高聳中又帶著聖潔,整個建築的主體全部是大理石制作,與其說是純潔無暇,這其實更像是累累屍骨上建起的高樓。
他來了國師也不意外,甚至還有心情烹茶迎接他,“你來了。”
他姿態闲適,仿佛元子都隻是上門的客人,不是提著刀的不速之客。
元子都沒接他的茶,他也不介意,反而自顧自笑起來,“你確實很好,但隻可惜,我已經要成仙了。”
他眼底流露出癲狂的神色,神經質一般笑起來,“元季,你還記得我嗎?”
元子都,亦或是元季,都未曾和這個國師扯上過關系,他搖搖頭。
國師對此並不意外,他摘下面具,面具之下竟然是一個老人的臉,對比國師的體態,這張臉未免有些過於老態了。
“你不記得我了也沒關系,你六歲時在街上乞討,我曾經給過你一個饅頭。”
“那是我對你說……”
過往的聲音和現在的聲音糾葛在一起,元季似乎聽見了命運在此刻的交錯,十六年前的聲音錯亂到現在,他聽見有人在說:
“你命裡終不得所愛。”
劇情走到最後,元子都權柄在握,卻失掉了想要的一切,他從過去看到了未來。
權利與欲望交織,走到最後所有人都不能分清是愛還是欲望,或許一開始元子都的結局就注定了。
但恰好這世界有一個唐幼來了。
國師按照算好的命格一步步跨向高臺,他像是做好了赴死的打算,最終沒有一絲猶豫爬上觀星閣,最後一躍而下。
躍下去的時候他似乎聽到了許久未曾聽過的聲音,是他拼命想要成仙的固執心願。
近二十年的一場大局,最後所為的也不過是能夠摘到他想要的那顆星。
隻是可惜,他的星辰早已經隕落了。
【叮!檢測到殉道者!】
系統的滴聲提示音在唐幼的耳朵裡炸開,這聲音無法屏蔽,它強制著唐幼往一個方向狂奔。
作者有話說:
還有一更,等我!順便這個世界馬上就要結束了,寶們下個世界想看啥,一個是囂張大小姐,另一個是卑微暗戀者,兩個逆襲故事!
第33章 囂張跋扈的福星公主
唐幼不受控制地朝觀星閣方向走, 她似乎是被什麼東西控制著,難以掌握自己的身體。
【系統,你出來!】她叫著系統, 可似乎這個強制程序一旦開啟, 系統就被迫下線了。
她機械一般繼續走著,這是她頭一次感覺到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超脫掌控。
直到走到國師的遺骨下, 元子都遮住她的眼睛, 她才從被禁錮的狀態下蘇醒過來。
“別看。”元子都遮住她的眼睛, 實在是場面太過血腥,他擔心嚇到小公主。
唐幼恢復掌控身體的能力後第一件事是死死抓住元子都, 就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不放松, 力道大的讓元子都後退了一步。
以為是她被嚇壞了的元子都立刻把人抱在懷裡仔細安慰, “沒事的,沒關系的,幼幼別怕。”
他把唐幼整個人抱在懷裡, 確保唐幼整個人都被他包裹著,這樣的姿勢給足了安全感,唐幼也忍不住把自己全部埋進去。
身體的失控感帶來的巨大的恐慌, 即便是唐幼也忍不住害怕,此刻破除詛咒的人就成了她唯一的繩索。
元子都隻以為她是被血腥場面嚇到了, 他囑咐夏河負責收尾, 自己則是帶著唐幼去了曾經的長公主府。
隻是半月而已, 長公主府已不像之前那般繁榮,甚至有些衰敗的景象, 不過元子都並不介意, 直接把唐幼放到床上, 又派人去拿了棉被和應急的物品來。
唐幼這一晚上睡得都不算安穩, 元子都一直守在她身邊,兩人雙手交握著,最後還是半夜清醒的唐幼讓元子都睡上來對方才和衣而眠。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唐幼確實感覺睡得安穩了,直到第二天早上系統重新上線她才提出疑問。
【殉道者是什麼?】
【殉道者是超脫劇情外的人。】系統解釋道,【每個世界都會產生不按世界意識走的人,但他們大多不是氣運的中心。】
【就好比路邊的路人甲,他們不是氣運的承載者,隻是形成氣運的人,而這些人如果做出超脫世界劇情之外的事,就會被世界意識自動修正。】
唐幼若有所思,如果說殉道者所做的一切會被世界意識自動修正,那麼國師作為殉道者所存在的世界一定是被更正過的。
已經更正過的世界版本是女主玉鶯和男主元子都he,那麼未經修正的版本是什麼樣的呢?
世界劇情是本來就定好的,可因為殉道者的出現,劇情變化之後卻殊途同歸成就了現在的結局。
世界的本源實際上是講究因果論的,如果說殉道者做的因造成了今日的果,那麼從一開始,殉道者已經是劇情裡的一環了。
可即便是作為劇情裡的一環存在,殉道者卻被視為了外力破壞性衝突,究竟是無數殉道者的變化促成了現在的世界劇情,還是世界劇情歸正殉道者的行為才有了現在的劇情?
無論是哪一種,唐幼都覺得殉道者這個名字起得十分恰當。
但這其中還有一個問題,作為系統的角度來言,殉道者似乎是某種破壞者,按理說系統應該討厭殉道者的,可是她不覺得系統對殉道者是敵對的,而昨晚突然上線的不知名產物,似乎才對殉道者極其在意。
但這種在意不知道是正向的還是……
唐幼眯了眯眼,沒有和系統透露一絲自己的想法,畢竟系統的突然下線證明還是有類似監管機制的東西隱在暗處。
她裝作無事發生一樣繼續在公主府裡吃喝玩樂,元子都也會來看她,每次來的時候都會帶來新鮮的小玩意。
隻是元子都來的時間越來越短,唐幼猜測是登基的事情太忙,對方抽不出什麼空來。
她和元子都的關系非常奇怪,兩個人之間似乎有什麼隔閡在,但卻又異常親密。
老皇帝的殘黨被掃過無數次,全部都被元子都派去了西南服徭役,西南多雨水,此時修建堤壩到了雨季剛好可以防汛。
至於那些皇子皇孫,有罪的全部按律法處理,沒罪的變為庶人,永世不得進入京都。
皇子們死傷了一大半,畢竟身為皇子,他們早已經明白了權利的好處,很難說沒有使用特權。
反而是一些不受寵的公主沒做過什麼壞事,被元子都輕描淡寫地放過了,甚至還每人友情提供了一部分補償,用於重新開啟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