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從他懷裏直起身。
顧平京靠在椅背上，抬眸看我：「還不下去？」
我垂了眼眸，沒和他對視，卻也沒有從他腿上下來。
「顧平京。」
「說。」
「我不喜歡宋寧序了。」
我使勁咬了一下嘴唇，終於還是鼓足了勇氣抬頭看向他。
「是真的。」
「因為他和陸冉的事？」
我搖搖頭：「不是，不管有沒有陸冉，他們有沒有官宣。」
「我都不喜歡他了。」
顧平京好似根本不信。
隻是輕扯了一下唇角：「嗯，知道了。」
「顧平京。」
「嗯？」
「你沒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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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唇角的笑已然消弭無蹤。
光線昏暗的教室裏。
他看著我的眸色，卻比這夜色還要沉。
「許昭昭。」
「你和宋寧序的那點破事，我完全沒興趣。」
「不管你今晚跑來玩這一出是什麼目的。」
「隻此一次。」
他說完，握住我的手腕，就要將我從他身上推開。
我任他推開我。
看他站起身，隨手拎起校服外套離開。
經過我身邊時，他好似一眼都沒有看我。
我站著沒動。
眼淚卻忽然失控地決堤。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
唯一愛我的親人已經離世。
陸冉和她媽媽很快就會登堂入室。
然後搶走我如今擁有的一切。
今晚我來找顧平京。
並沒有其他的目的，不過是因為，我喜歡他。
而我以為，他也喜歡我。
但如今想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對於我，也許隻是青春荷爾蒙的一時沖動。
隻關乎欲望，不關乎感情。
09
「許昭昭，你哭什麼？」
不知什麼時候，顧平京又折轉回來，站在了我面前。
我含著淚，有些不敢置信地倏然抬頭。
月光落下，我落滿了淚的那張臉，都映入了他的瞳孔。
顧平京伸手，將我眼尾的淚珠揩掉：「為什麼哭，許昭昭。」
「我以為你對著我照片那樣子，是喜歡我。」
「我以為你剛才吻我，也是因為喜歡我。」
「顧平京……原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扭過臉，避開他的手指。
小小地往後退了一步。
「對不起。」
「所以，許昭昭。」
我沒說話，隻是哽咽著輕輕點頭。
顧平京捏住我的下頜，再次將我的臉抬起。
修長的手指，將我眼睫上的淚拂落。
「別哭了。」
我別過臉，沒有看他。
「許昭昭。」
「我原本打算，出國讀書的。」
「但是現在，我改主意了。」
「一起去北京吧。」
「顧平京？」我怔怔然抬眸望著他。
視線模糊間，他低頭吻了我。
「吻你當然是因為喜歡。」
他口允去我眼尾的淚：「許昭昭，你是有多笨。」
原本低落到塵埃裏的那些情緒。
忽然就開出了無數小小的花。
我被他吻得有些腿軟。
雙手攥住他的衛衣，換氣的間隙小聲問：「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顧平京沒回答，隻是將我抱起放在課桌上。
「接吻的時候專心點，昭昭。」
「還有，這條裙子隻能和我約會時穿。」
10
暑假的第一個月，我和顧平京幾乎每天都在偷偷見面。
之所以暫時沒有公開和他的關系。
隻是不想讓許家，借此攀附上顧平京。
陸冉母女很快就會被接回許家。
要不了多久，我這個原配留下的礙眼的女兒。
就會越來越不被父親喜歡。
最終被趕出許家家門。
書裏的許昭昭為此痛苦非常。
之前的她，也曾是許父的掌上明珠。
後來陸冉來到許家，漸漸奪走了許父的寵愛。
因此才會處處和陸冉作對。
但我卻想盡快了斷和許家的關系。
反正我成年了，可以繼承媽媽留給我的遺產。
足以讓我一輩子衣食無憂，自由自在。
顧平京雖然有點不高興，但架不住我求了他好一會兒。
還是答應了。
11
班長又一次組織聚會那天。
朋友告訴我陸冉和宋寧序吵架鬧了分手。
其實這並不離奇。
身為男女主角，分分合合數次，上演愛恨情仇大戲。
是他們的日常。
「昭昭，我聽說，前幾天宋寧序還在問你。」
「問我什麼。」
「好像問你最近在幹什麼，還有報了哪個學校。」
「哦。」
「昭昭，我怎麼總覺得宋寧序對你也不是完全沒意思。」
「你說他要是來找你表白的話，你會答應嗎？」
「不會。」
我剛要說，我早就不喜歡宋寧序了。
可還未開口，宋寧序忽然起身走到了我旁邊。
拉開椅子就坐了下來。
「昭昭，你這些天在忙什麼，我都沒見過你。」
他伸出手搭在我的椅子靠背上。
是一種很親昵很曖昧的姿態。
12
我忽然想，也許書中的許昭昭。
就是被宋寧序這種沒有邊界感的行為給誤導了。
才會越陷越深，最後走到絕境。
炮灰女二果然是炮灰。
陸冉和宋寧序吵架，他就跑來找我，故意曖昧不清地刺激陸冉。
然後兩人和好，我就像是腳蹬子一樣被踹了。
真是賤出汁了。
我起身換到了旁邊的位置。
宋寧序明顯有些錯愕。
如果是從前，我早就因為這點曖昧上頭的不行，抓著他喋喋不休了。
「昭昭，你這段時間怎麼了？」
「沒怎麼。」
我面無表情看著他：「就是覺得你有女朋友了，我們該保持足夠的距離。」
宋寧序深深看了我兩秒，忽然笑了：「原來昭昭是吃醋了啊。」
我差點把昨晚顧平京給我買的章魚小丸子都吐了出來。
宋寧序的幾個哥們兒也跟著起哄。
「你行了啊許昭昭，再拿喬下去，哭的還是你自個兒。」
「得了，你看她裝，心裏指不定怎麼樂呢。」
「真是羨慕寧序，從來都沒有空窗期。」
我忍不住冷笑，又覺得心寒齒冷。
是啊，宋寧序從沒有空窗期。
他和陸冉吵架鬧分手，許昭昭這個備胎就傻乎乎地補上位。
感情中受盡煎熬。
又被陸冉嫉恨。
到最後人家修成正果，自己死在精神病院。
那時候的宋寧序，懷抱嬌妻幼子，可曾為許昭昭掉過一滴淚？
「宋寧序。」
我平靜叫了他的名字：「大家都成年了。」
「別再做這種幼稚可笑的蠢事行嗎？」
「許昭昭……」
宋寧序剛想說什麼，
包廂門被推開。
卻是陸冉走了進來。
她進來就看向宋寧序，瞬間雙眼就紅了。
宋寧序卻仍坐著不動。
甚至那張清雋的臉上，帶了淺淺的柔和笑意。
「昭昭，我記得你最喜歡吃這裏做的魚，我特意給你點了。」
「你還想吃什麼？我讓服務員去加菜。」
他一眼不看陸冉，隻是目光溫柔望著我。
我覺得真是惡心又可笑。
一句話都懶得和他多說，起身就要出去。
可顧平京此時忽然推門進來了。
我和他的視線剛觸到，就嚇得趕緊避開。
心臟卻開始慢慢跳動飛快。
又漲滿了無數甜蜜的小泡泡。
他本來說不來湊熱鬧的。
我其實也不想來。
但好朋友硬拽著我一起。
她今晚想和喜歡的男生表白。
一個人實在沒勇氣，求我陪著她一起。
可沒想到，顧平京也會出現。
他本來最討厭這種場合了。
我看著他在我對面的位置坐下。
心如小鹿亂撞一般。
但卻又不敢多看。
生怕被人發現端倪。
「顧平京。」
原本坐在角落雙眼通紅的陸冉。
忽然起身走到了顧平京身邊。
「我有點事想咨詢你，方便嗎？」
陸冉說著，就順勢在他身邊椅子上坐了下來。
13
可她還沒完全坐下。
顧平京就直接站起身，換到了另外的位置。
「不方便。」
他冷冷看一眼陸冉：「我女朋友會不高興。」
整個房間瞬間炸開了鍋。
「怎麼從來都沒聽說過啊。」
「是啊，到底是誰？」
「我真是好奇死了，顧平京會喜歡什麼女生！」
好朋友掐住我的手，幾乎要尖叫了。
「昭昭，顧平京剛才真是帥瘋了！」
「啊啊啊啊我看到陸冉吃癟的樣子，快笑死了。」
「不過他女朋友到底是誰啊，顧平京一看就很能幹，他女朋友吃的真好！」
「我要鬧了，真的好羨慕那個女生！」
我臉都漲紅了，忙伸手捂住朋友的嘴：「你小點聲啊洛洛。」
「不是，昭昭，你臉怎麼這麼紅？發燒了？」
我手忙腳亂向外走，「有點悶。」
「我去下洗手間。」
「要不要我跟你一起？」
「不用。」
我幾步走到了門邊。
拉開門扶手的時候，好似感覺到顧平京的視線落在了我後背。
然後，我聽到了他的聲音。
「是我們學校的。」
「她膽子很小，很乖，我怕嚇到她，所以沒公開。」
「我們認識嗎？」
陸冉一個勁兒追問：「一定很漂亮身材很好吧？」
「你眼光那麼高，普通女生你肯定看不上。」
有人跟著起哄：「是不是比我們班花還好看？」
陸冉嬌羞道：「別亂說好嘛，肯定比我好看多了……」
門關上時，我聽到顧平京淡淡應了一句。
「沒錯，確實比你好看。」
那些說笑聲，瞬間就尷尬地凝住了。
14
從洗手間出來時，顧平京已經等在外面。
雖然知道他會來找我。
但看到他時，我還是無比歡喜。
「跟我過來。」
顧平京拉住我的手，往走廊另一側盡頭走。
「我們要去哪？」
他手上微用力，我就被拉到了他身邊。
「昨晚還在見面呢。」
「一天了。」
我忍不住抿嘴笑，「有多想啊。」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我們兩人都沒留意到，身後不遠處有個同學上洗手間。
正好看到我們走過轉角的背影。
然後他就跑回了包廂：「我剛才好像看到顧平京和他女朋友了……」
15
那片露臺上開滿了花。
正是盛夏的季節，夜色裏也斑斕盛放著。
顧平京坐在椅子上，我跪在他雙腿兩側，緩緩坐下。
就像那晚在教室裏一樣。
「顧平京。」
「嗯？」
「你之前經常偷偷看著我的照片那樣嗎？」
「你說在教室裏還是其他地方？」
「都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