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吃槍子,也不吃刀子》, 本章共3460字, 更新于: 2024-11-06 14:01:26

與此同時,在地下室裡交疊著雙腿,看著無人機傳輸回來的地雷畫面的傅欽,正饒有興致地抬起眼,沒想到恰好對上我側面抵著他太陽穴的槍口。


傅欽向來狡詐,狡兔三窟,不足為奇。


我是一個很沒有安全感的人。


我不信任何人,我想要傅欽死。


那麼我就一定是要親手殺了他。


親眼看著他死在我的面前。


「你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傅欽的臉依舊是雲淡風輕。


「好久不見啊,那隻躲在床板底下的——小老鼠。」


十幾年前,走投無路的傅欽曾從一處貧窮的山區路過,不知情的山民熱情地接待了他。


但是他在走的時候,為了防止自己的行蹤泄露,沒有任何猶豫,開槍殺了一村的人。


隻留下了一個在床下見證了這一幕的我。


我啞了音:「你什麼時候開始注意到我的?」


傅欽見我握著槍的手未有松懈。


「其實從一開始,你就活在我的視野裡。


「季懷川,很難想象,當初那個窮山惡水會生出你這樣的人物,天生的頭狼,和當初的我一樣,哪怕做過便衣也是如此。」

Advertisement


傅欽發現了我,但是沒有殺我。


我警惕地看著他一點點地揚起唇。


「知道我為什麼不殺你嗎?你這樣從仇恨中長成的人,天生就有完美的犯罪基因,所以三年前我給你選擇的時候,你知道自己該怎麼選。上頭的人想放長線釣大魚,但是你想殺我,你等不及了,我喜歡你這種血性。」


頭狼的上任,必定以老狼王的血洗禮。


我給自己點了支煙。


「我也可以把你送到警局。」


「別妄想用正義審判我。」


傅欽看出了我在想什麼。


「正義會公正地審判每一個人,這些年誰能保證自己的手是幹幹凈凈的?季懷川,你早就回不了頭了。」


他黑墨色的瞳孔注視著我,旋即失笑起來。


「其實,我是願意被你殺死的,你想活,就隻能殺了我,然後再殺了門外的那些條子,我的意志會再次重現在你的身上。


「這不叫死亡,這叫傳承,以及延續。」


「是嗎?」


我抬手開了一槍,看著傅欽往後倒去。


也就在這時,江讓沖進來看到了這一幕——我朝他緩緩抬起了槍。


江讓的呼吸凝固:「季懷川。」


他的眼眸很難說在蘊藏著什麼味道。


也許是想把我喚醒,也許隻是警告。


但其實也就是在臨死時那麼簡簡單單地叫出了對面人的名字。


我放松地笑了笑,然後放下了槍。


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一次意外。


我走上前去擁住了他略微僵硬的身體。


用下頜溫存著抵著他。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我手裡握著的槍再次緩緩上移。


「阿讓,相信我,我愛你。」


我的眼神驟然變得冷厲,抬手利落地往想爬起來的傅欽身上補了一槍。


看著傅欽徹底咽氣。


我轉身,看到了江讓懷裡揣著的東西。


沉默了一瞬:「你揣一燃燒彈做什麼?」


江讓面無表情:「我以為你要殺我。」


我:「……」


「上次你說類似的話的時候,我吃了一槍。」


說得有理有據。


那麼情真意切,以為是想送個大的。


這種猜想,對於江讓來說,毫不過分。


江讓此刻的眼神像是看狗都深情。


「如果你想讓我死,我就去死。


我哽住:「……」


哪裡來的神經病?


我把槍放下。


「傅欽在你們支隊的路上布了地雷,你發信號把他們引到另一條路上去。」


江讓的目光沉了下來,別在腰上的小型對講機,不適時地發出機械音。


「這裡沒信號。」


我瞥了他一眼,手指探向他的口袋。


在接觸到燃燒彈的時候沉默著往右偏了偏。


把他懷裡的定位器拿了出來。


老練地道:「用這個,往另外一條道上跑。」


看到江讓的身影消失。


我才緩緩地吐出一口氣。


轉身往埋有地雷的那條道上走去。


10


那天的風很冷。


其實我並不怕後面的審判。


坐牢,無期,抑或是槍斃。


都是一種負罪的解脫。


傅欽其實說錯了。


我是一個在仇恨滋養中長大的人。


我仇恨,但是我從來都不貪心。


當仇恨得以消散的那刻。


世間就再也沒有值得我留念之物。


江讓幾乎是踉蹌地追了上來。


憤怒的聲音驚起一片鳥雀:「季懷川!」


在我墜落之時,他抓住了我。


這一刻他的眼裡隻有滔天的恨意。


「你又騙我!」


我的臉上是極致到詭譎的平靜。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由謊話組成的。


「有的時候,連我自己也分不清:自己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但現在的我了無牽掛,所以我現在想死,應該是真的。」


江讓狠戾的眼神轉變得近乎哀求。


「但你還有我。季懷川,我愛你。


「你別走,好不好?」


風聲在這一刻靜止。


我難得地朝他笑了起來。


「江讓,這輩子,我隻說過兩句真話。


「其實那天入職時的宣誓,是真的。」


手指近乎安撫地撫上他冰冷的臉龐。


「我愛你,阿讓。


「這句話,也是真的。」


趁他小臂一松時,我墜下山崖。


因為有重物落下,地雷被迅速引爆。


巨大沖擊力引發的爆炸瞬間席卷了山澗。


我沒有再看江讓如何絕望的表情。


主動地張開雙手,平靜地看著熱烈的火舌灼燒著我有著舊傷的小臂。


我抬起眼,瞳孔裡倒映著漫天的火焰。


我生在明暗之間,亦死於明暗之間。


沒有人可以再困住我。


我很喜歡這樣的結局——


即使是蜉蝣,在此刻,亦是燦爛盛大。


11


在寂靜的傍晚。


被火燎燒過的山谷響起活人的喘息聲。


我把刀插在峭壁上,一點點地爬上去。


有人從上面伸手接了我一把。


「謝謝你啊,小兄弟。」


我翻身爬了上去,看到把我拉上來的人時,神色異常鎮定。


自覺地對他腰間別著的銀色鐐銬伸出雙手。


江讓沒好氣地笑了:「沒說抓你。」


我把手放下,淡定道:「徇私啊?」


江讓坐在我身側:「我幫你申請了特批。


「上頭的人說,功過相抵,以後你愛去哪去哪,隻要你別沒事情老是在警察的槍口底下轉悠,就當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失笑了一下,我也是待過體制的。


這種特批的流程短時間內走下來有多難,我不會不知道。


我眉眼微動,轉移了話題:


「你怎麼猜到的……我詐死?」


實話實說,從見到他的第一眼。


我就想得抓狂。


這小子,到底是怎麼抓到我的?


不會吧,難道是我演得不夠情真意切?


還是說我演技退步了,被人看出來了?


江讓白了我一眼。


「前科太多,你在我這裡已經沒有信譽了。」


我:「……」


在夕陽餘暉下,江讓屈起腿,手肘散漫地搭著,更顯得他的眉眼冷峭,面部線條幹凈利落,垂眸時可以看見又濃又長的睫毛。


他比三年前更成熟,也更有韻味,心思深沉,讓人很難猜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惡趣味上了心頭,我問他:


「所以,那天你哭了沒有?」


答得出乎意料地快:「沒有。」


話落無言,我身心疲憊地往後一仰。


這麼些年,在刀尖舔血。


到現在得以休憩,還真是不容易。


江讓平靜地看了身邊的男人一眼。


男人無知無覺,一如多年前的浪蕩不羈。


但不管怎樣,反正他是不可能把自己這幾天哭成狗的樣子說出來的。


這些天哭太狠,以至於他回過神來的第一反應,就是恨得想把眼前這個把他一次又一次當猴耍的男人直接咬死。


但是現在也沒關系。


隻要人找到了。


日後他會身體力行地報復回來。


時日還長,江讓想著。


現在掉的眼淚, 都是以後吃到的葷。


愛是自由, 亦是馴服。


總有人會率先俯首稱臣。


12


三年後,我狼狽地走進貧民區。


熟練地穿過三四條小道後, 走進了臟亂樓道的三無雜貨店。


因為年久失修, 我進去的時候,風扇一吹, 天花板還掉下一層灰塵。


我壓低了鴨舌帽,抬起手叩了叩門。


「老板,來包煙。」


老板搖著蒲扇, 連眼都不抬。


從裡面丟出一包廉價劣質的煙到櫃臺上。


我塞了錢, 欠身靠在門框邊點了煙。


我能出現在這裡,是因為我是逃出來的。


自從上次被江讓抓回去, 真信了他的鬼話。


結果被他關在他家裡,不但強制性戒了半年煙, 還因為縱欲過度, 屁股受傷發炎。


雖然江讓不熱衷性, 但是架不住他自律啊。


頻率是兩天一次的, 時長是一次兩天的。


給我直接幹到低血糖了。


於是,我在床上躺了三天後。


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 我果斷跑路。


後面的事情可以想見。


我被江讓這狗東西全世界追殺,害我躲到這貧民區,連煙都抽不到一根好的。


我就納了悶了, 天下男的女的那麼多,他非跟個螞蟥似的成天盯著我的屁股做什麼?


我鬱悶地深吸一口煙, 推開了門。


坐在沙發上的人逆著光, 陰影將他側臉輪廓勾勒得越發立體, 睫毛垂下的暗影落在眼下,讓他與生俱來的凌厲感越發明顯。


我嚇得差點嗆出聲來。


「咳……咳咳……你怎麼在這裡?」


江讓的目光深沉:「跟我回去。」


「不回去。」知道他帶了人手, 反正也逃不掉, 我也不慌了, 最壞的結果也不過就是被他綁在家裡的床上幹。


「我可以忍著不幹你。」


江讓抬手就奪走了我的煙。


「把煙滅了, 醫生說了,你再不戒煙, 就是在作死。照這麼吸下去, 你的肺能挺幾年?你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在我的觀念裡, 煙是男人的小情人。


「沒了煙,那人生還有什麼意思?」


江讓吻了吻我的額:「哥,你還有我。」


他的聲音軟了下來,撒嬌似的安撫道。


「就當是為了多陪我幾年, 把煙戒了好嗎?」


我看向這個讓我那麼狼狽的罪魁禍首。


深吸了一口氣, 嘖,心更煩亂了。


13


我還是戒了煙。


一來是因為江讓說想讓我多陪他幾年。


二來, 是我 TM 根本就找不到煙!


江讓就跟個鰥夫味兒很重的正室似的。


在短短幾年時間裡。


雷厲風行地料理了我所有不良的愛好。


小情人煙酒都沒有了, 而大情人……


我看了一眼躺在身側一臉饜足的江讓。


看起來,更糟心。


我輕嘆了口氣,算了,這輩子就這樣吧。


我主動親吻了江讓的唇。


真夠糟糕的, 會被個狼戾小狼狗纏上。


下輩子,記得還來纏著我,嗯?


(全文完)

潛力新作

  • 易碎

    離婚那天京西下了很大的雪,周淼穿著單薄的衣裙站在雪裏,程揚整個人浸在暗影中,聲線低沉,“你要是現在後悔,我就當今天的事沒有發生。” 周淼目光灼灼,冷冷說:“絕不後悔。” “真要離?” “是。”

    炮灰白月光下線日記

    我因為車禍死在男主面前。 系統提示他:「您的白月光已下線。」 肇事車主跪在地上請求他的原諒。 系統提示他:「您的女主角已上線。」

    仰望視角

    我大學室友,家裏特別有錢,他爸是做 房地產的,他是個富二代。

    我靠天才龍鳳胎躺贏

    我是娛樂圈頗有名氣的作精。為還導演人情,我帶著龍鳳胎上了帶娃綜藝。 別的媽媽體貼地給孩子準備飯菜,追著孩子屁股後面餵食。 而我兒子端來早餐,女兒送來牛奶,軟糯糯地說:「媽媽要乖哦!」 我擔心被好事網友罵,兒子翻白眼:「都是第一次,怎麼不能做個熊父母了?」 綜藝結束後,我們爆火。 兒子幫我和女兒接下不少代言和劇本。 不少優質男性湊上來,想和我合作養娃。 某人突然出現,把我抵在墻上:「你跟孩子說我死了?」

  • 小魚吃蝦米

    「喏,這個給你。」 學霸校草不耐地接過我遞來的情書,隨手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裡。 「以後別幫人送情書了,本來期末就煩。」 「……這是我的。」 校草臉色一變,狼狽地扒拉著垃圾桶將信封小心撿了出來: 「怎麼不早說。」

    我的菟絲花男友

    我是京圈有名的瘋批公主,但我最近談戀愛了。男朋友是個菟絲花一樣溫柔善良的可愛男孩。為了他,我一直偽裝

    惡毒男配戀愛守則

    我穿書成了惡毒男配,還把女二堵在巷子裡準備強吻。 看著這個以後飛黃騰達,一根手指頭就能把我碾死的大佬,我腿瞬間軟了。 現在抱大腿,還來得及嗎?

    我的直男室友

    校草真心話大輸冒險了,懲罸是和我接吻。壞消息,我是個男的。更壞的消息,我斷袖,他恐同。而就在我以爲他會繙臉走人的時候,他突然沖了上來……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