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沙發上熱吻,玫瑰與舊日珍寶安靜的見證。
晚餐吃豬肚雞火鍋,這道菜工序長,林尋舟要抱桃沒空做,叫的外賣,連同砂鍋一起送來的九分熟成品。
嫩雞還塞在豬肚之中,需要食客自己斬件再咕嘟一會兒。
林尋舟在廚房洗著超市送來的海鮮,晏檸橙則倒坐在廚臺上,晃著長腿捧手機翻看關於自己的言論。
新徹底靜下來後看什麼都大差不差,抄襲風波的走向偏離奇,甚至有人在故意把“霸凌”和“加害”者的頭銜甩到她身上。
【我就知道她這種人傲慢無禮慣了,抄襲就承認,挨打就站直,真的很難嗎?】
【拜託,都板上釘釘了,有證據就快點兒拿出來啊,等什麼呢?黃花菜都涼透了。】
也有現實的朋友直接摔出當年的報道,表示晏檸橙才是校園霸凌裡的受害者,她不是那種苦果獨吞的人,肯定會奮起反抗,大家在等她。
有同為四色視覺者的粉絲,截取了《失算》中的某個片段,通過色階調色來浮現出裙擺上的字。
普通人看起來就是墨綠色的連衣裙,實際上裙擺用小篆寫了戲文。
晏檸橙寫了《鎖麟囊》的戲文唱詞,“他教我收餘恨、免嬌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戀逝水、苦海回身、早悟蘭因。”
初提筆在多年前,路梨矜穿著條墨綠的長裙,背對著晏檸橙唱這段,於是有了起筆的漫畫劇情,未曾想到有人看了出來。
這位粉絲言之鑿鑿:【一個在大多數人都根本看不到情況下繪畫細節的人,她怎麼可能去抄襲?】
一零一八年秋至,沉寂多年的晏檸橙被推上風口浪尖。
喜歡她和厭惡她的人一樣多。
但晏檸橙完全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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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著筆記本,整理著郵件裡徐扣弦發給她的證據鏈,準備在吃飽喝足後直接曝光反擊。
湯色濃白的豬肚雞沸騰翻滾,鮮豔的枸杞做點綴,好不漂亮。
林尋舟給晏檸橙盛了滿滿一碗湯,帶著胡椒的辛辣與草藥味,脾胃都舒服。
豬肚彈牙,雞肉清爽,用竹籤穿好的竹節蝦下鍋就燙紅,蝦新鮮,肉殼分離,嘴巴一抿就脫開了。
“今天點了誰家呀,好好吃哦。”晏檸橙感慨道。
俗話說:沒什麼困難是一頓美餐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吃兩頓好了。
晏檸橙的長微博是定時發送的,吃完飯時,已經發出了十來分鍾。
配字很簡潔:【現在請以墨女士針對自己的香爐與我十五年前素描作品重合作出解釋。】
網路上局勢一時大逆轉,除開晏檸橙對香爐的澄清外,還因為路梨矜發了微博,她隻說了兩句。
認證帶著“青年戲曲演員”的頭銜,真名下場。
路梨矜:【我愛過一個人,一隻桃桃受我所託,畫了我與他的故事。漫畫沒有完結不是因為爛尾,是因為我們分手,還有事嗎?】
不敢有、不能有。
國內戲曲新浪潮中最出色的青衣下場,再往下扒人家**,就是等著被告。
最最開始指責晏檸橙抄襲她小說腳本橋段的作者連夜刪光微博注銷賬號跑路,心虛得讓人大跌眼鏡。
親朋好友們轉發了長微博做抽獎用途,一舉在發布不到半鍾頭的情況下擠上熱搜第一的位置。
事到如今,有點兒腦子的人都知道原因了。
實在過份巧合了,林尋舟要開新品發布會前,他夫人晏檸橙被構陷抄襲,意在指什麼太過明顯。
“你沒必要這樣做,我跟一隻桃桃還是有些交情的,我可以跟她溝通一下。”凌花竭力遊說著以墨,“我們直接道歉不行嗎?桃桃不是那種咄咄逼人的人,你信我。”
以墨搖頭,“我不為人刀,錯了就是錯了。”
以墨連著按下兩次發送鍵。
第一次是轉發了晏檸橙的澄清長微博,僅四個字:【我很抱歉。】
第一次是致歉。
以墨:【這次的事情是我自信過頭,誤會了一隻桃桃抄襲我的作品,疊圖鑑抄原本就並不可取……在此向一隻桃桃致以深切的歉意,本人會退圈、從此不再作畫,且承擔一切訴訟責任,辜負了大家對我的信任,非常抱歉。
本條微博永久置頂,引以為戒。】
幹脆利落,挨打站直,從前在一個漫畫網站作畫,晏檸橙不喜歡以墨的作品,卻很欣賞她,但絕不代表會輕而易舉的原諒她。
一隻桃桃:【你是可敬的漫畫家,但在原則裡,我不會原諒你。】
86吃七十二隻桃伸手摘月。
看漫畫的人到底還是少數,絕大多數人都跟風吃口瓜,開始嚷著要晏檸橙出來道歉的人,現在又刪掉從前言論,重新站隊於晏檸橙這邊。
轉進如風。
好在風波之中,晏檸橙沒有受到多少影響,她更在意的是林尋舟在多年前就望著她這回事。
晏檸橙絕不會因為收到道歉就原諒傷害過自己的人,名譽權訴訟流程是肯定要走的,有律師徐扣弦全權負責。
她吃飽喝足,回到沙發上,又抱緊了盒子。
林尋舟背靠著沙發扶手抽煙,有點兒好笑地垂眼看她,“至於嗎?”
“至於哦。”晏檸橙似笑非笑地答,她悉心清點著盒子裡的物件,“我這道題沒問你吧?問的是誰來著?”
林尋舟漠然淡聲回,“楊樂。”
“楊樂是誰來著?”晏檸橙遲鈍問。
她對中學為數不多的印象都來自於林尋舟,旁得人都是潦草帶過的一筆。
林尋舟銜著煙,按她的腦袋,提醒道,“我同桌。”
“哦……”晏檸橙若有所思地拖長尾音,揶揄著講,“哥哥是吃醋了嗎?”
林尋舟沒有馬上回應,他站她坐,隻能仰視到一隅的神色。
凌厲五官被青白的煙霧朦朧著,宛若神祇,晏檸橙換了跪坐的姿勢,從他唇角奪過煙,自己抿著吸了一大口,全部噴吐到林尋舟俯身的臉頰上。
他用手掌作扇,扇開嫋嫋霧氣,捏住她的臉頰,一字一頓應,“我當時在想,為什麼你不問我呢?”
“因為喜歡你呀。”晏檸橙理直氣壯地回答。
喜歡你,所以不敢問出口,怎麼了嘛。
很合理的解答,林尋舟自嘲地笑笑,“然後楊樂也不會,轉而把你的便籤紙拿來問我就好了?”
“……”晏檸橙就說,驕傲如林尋舟,到底是怎麼開嗓問自己同桌討要便籤的呢。
結果是她的便籤自己找上門的?
晏檸橙又捏起隻真絲眼罩,猶然記得是藝術節舞臺劇時她強行以罷演爭取來的,“這怎麼算都算是公家的道具?”
骨節分明的手指摩挲著眼罩的材質,林尋舟低沉答,“你在異想天開什麼?誰家舞臺劇配道具會給你配Dnna Karan的真絲眼罩啊?”
晏檸橙噎住,決定把塵封的眼罩洗淨拿來使用,絕不浪費。
水藍色的眼眸流轉,她冷靜問,“那舞臺劇的抽籤,真是我抽公主嗎?你沒作弊?”
“這個真沒有。”林尋舟搖頭,“大概是命中注定,我們會在一起吧。”
忘了是在那本書上看到的,講人會為了年少不可得之物困頓一生,也終將因為一事一景解開終生困惑。
林尋舟是十年後唾手可觸的那位,所有算不得遺憾的遺憾,都在一點點兒的補齊。
“你好愛我哦。”晏檸橙昂頭去親他鋒利的喉結,舌尖舔著性感的凸起含住輕吮。
掌心抱著的勁腰緊繃,能明顯感覺到林尋舟的動情,她乖順地又舔了一下,眨著眼睛乖巧提示講,“哥哥怎麼了?”
林尋舟的指尖揉著她的耳廓,“你說怎麼了?吃完飯想運動一下了?”
“才沒有哦。”晏檸橙粲然一笑,“我的親戚提前到訪了一天,下午來的,隻能委屈你吃素了。”
某隻大可愛布偶貓也就隻有仰仗著月經護體的時候作惡多端了,林尋舟沒什麼不能忍的,反正總能加倍從她那兒討回來。
“肚子疼不疼?”他掌心向下,撫上女孩子平坦的小腹。
晏檸橙搖頭若撥浪鼓,“不疼哦,今天的大姨媽超聽話的。”
林尋舟松了口氣,他掐了煙坐回沙發上,把女孩子圈到自己懷裡面,頭抵著她平直的肩膀,一件件的解釋。
“這個還記得嗎?是桃桃有次弄傷自己後的同款創可貼。”
皮卡丘彩色圖案的創可貼,時間久了,黏性和藥性都已經失靈,隻是保存得當,表面的色彩妍麗依然。
晏檸橙不喜歡曬,體育成績很差,某次跑步踩到鞋帶跌倒,膝蓋破皮,莫莫遞來了這種可愛的創可貼。
“有時候我會後悔,如果沒有拜託莫莫轉交的話,你不會不會那麼信任她,以至於後來被她坑到。”林尋舟喑啞低沉地講。
晏檸橙釋然地笑笑,寬慰他道,“也會吧。”
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莫莫有意接近自己,沒有林尋舟的創可貼,也會想別的辦法接近,哪兒有那麼多如果當初呢?
“所以你到底愛我什麼呢?”晏檸橙舊事重提,從前她也問過類似的問題,得到的回答差不多是“一見鍾情”的另一重解答。
林尋舟面不改色,“我就是愛你而已,要什麼理由,世上的事情哪兒需要那麼多理由?”
晏檸橙燦然望著他,眼睛裡亮晶晶的,聽林尋舟說下去,“吉祥物為什麼是吉祥物,被奉為尊為,理所當然?世界上許多事情就是找不到理由的。”
“有道理哎。”她歪頭,扯著襯衫的紐扣,“就好像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親戚來訪,我都特別喜歡撩撥你。”
林尋舟寵溺又無可奈何的笑笑,握著她作亂的手,幫著自己一顆一顆的解下去。
反正親戚總會離開,某隻現在還在作惡多端的小貓咪會被吃掉的。
晏檸橙癱瘓狀躺在沙發上,枕著林尋舟的大腿,指尖描摹著腹肌塊壘的紋路,懶懶散散地念叨,“好漂亮的人體模特哦,明天晚上畫個油畫,就畫你。”
正在給她剝夏威夷果的手微頓,林尋舟輕聲發問,“這麼多年,再提筆畫第一幅油畫,確認要畫我的人體?”
“啊,不可以嗎?”晏檸橙假作驚訝。
林尋舟沒能力拒絕她提出的任何要求,隻得欣然同意。
看電影時男女主吃大排檔,把沒怎麼體驗過宵夜大排檔氛圍的晏檸橙看得蠢蠢欲動。
林尋舟精準的捕捉到懷中人的動向,捏她的月匈笑著問,“傳說經期吃東西不會胖,帶你出去吃宵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