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首兒歌在不斷地唱著, 像是沒有盡頭。歡欣雀躍的歌聲將這一層襯得如微型遊樂場,至少比第一層歡快得多。
那隻蹦跶著的棕色熊又一次經過他們, 隻是這一次,他竟然了口。
“歡迎你們!歡迎你們!”熊蹦著轉過身子,面對他們,但仍舊以之前的頻率蹦著,發的聲音是合成的電子聲, 卡通感十足。
“這裡歡迎奇奇怪怪的朋友,與眾不的朋友,各種各樣的朋友!”
這種童趣的東西已然不能引起成年人的興趣, 因此無人在。
隻有安無咎皺起了眉,對他的表述感到怪異。
奇奇怪怪的朋友……
那隻熊似乎打算離,但蹦走的前一刻,他又頓了頓,“哦對了,今天晚上有馬戲團演哦!醜先生請準時打馬戲團的大門哦!”
說完,熊一蹦一跳,繼續完成它的回廊繞圈任務。而喬希楞住了。
“醜先生……說的是我嗎?”
沈惕不知從哪兒弄了個棒棒糖叼在嘴裡,含混不清道:“好像是。”
“你就是這一層的工人員吧。”鍾益柔伸手指了指他的工牌。
南杉微道:“按照上一層遊戲的規律,隻要我們能找到這一層的工日志,也就是喬希先生的具體工,然後破解大門,或許就可以找到密鑰的碎片了。”
喬希點了點頭,也瞬間感受到壓力,這一層和上一層不,隻存在他一個工人員。
“這個歌聽得人心好慌。”鍾益柔忍不住吐槽,“剛剛是不是有系統在交互來著?能不能關了。”
“這個歌應該也是有含義的。”吳悠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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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楊爾慈這時候了口,“有一個傳說,舊地球時代的英國與另一個國家發生戰爭,為了阻擋敵士兵的入侵,所以國王令燒毀了倫敦橋,後來戰爭結束,他又要重建這座橋,但建造過程中倒塌了許多次,十艱難,於是有人想到一種辦法,讓神明庇護他們順利建成大橋。”
“什麼辦法?”喬希問。
“把孩綁在橋柱上,用水泥和其他材料灌注成人柱,為橋基。用這種活人獻祭的式祈求工程順利。”
“這怎麼可能?”喬希直搖頭,“這個傳說也太恐怖了。”
聊起民俗傳說,南杉像是有了專業對口的自信,“這件事是不是的不好說,估計兩八假吧。但活人當做祭品的事,從古到今,太多了。”
“這是源於人類原始天性裡的軟弱和逃避,無法解決問題,才會寄託於所謂的神。”安無咎做一個頗為冷酷的結論,然後轉移了題。
“我們這一次不組了,先去左邊的回廊吧。”說完,他先行轉身,前往指[彩虹寶貝]的走廊。
說不清是一種怎樣的心理,安無咎難以接受有人會因為信奉某種神明,視他人生命如草芥。
這些無辜的鮮血究竟獻給了神,是他們心中的欲望,誰也不得而知。
“這個房間打不。”鍾益柔松了手,招呼喬希來試試,“你是工人員,來看看行不行。”
然而當喬希試圖門的時候,粉色的房門現一行彩虹般的字樣。
[d03,今日是遊玩日,孩子們不在家。]
“奇怪,你也打不。”
他們又往前走了幾步,試了試其他的。保險起見,安無咎和沈惕走在最後面,南杉和吳悠在中間。安無咎發現,南杉一直盯著牆上的彩繪壁畫,於是口問道,“你在看什麼?”
南杉知道他是在跟自己說,但他沒有回頭,隻是盯著牆上的畫。畫其很簡單:海面上的天氣風和日麗,許多孩童在船上坐著,玩耍說。可海面以是另一番景象,海底色彩陰鬱,沉著許許多多的孩子,他們幾乎是闔眼微,面目安詳。
“我在看活人獻祭。”南杉終於了口,手指指了一牆面,“獻祭尤其喜歡童子童女,因為他們象徵著人類最的純潔和美好。”
安無咎也看到了,“一個收容中心的會放這麼可怕的壁畫嗎?”
“大人永遠有理由。”吳悠舉了個例子,“比如告訴你,不聽的孩子才會掉進海底。”
沈惕感受不到悲痛或惋惜,隻覺得這些獻祭的式不合他胃口,如果他是神,一定要挑選這世界上最罪大惡極的家伙,這種活人拿來獻祭,讓他們感受一未知的恐懼與無限逼近的死亡,然後在人生的最後一鍾裡瘋狂懺悔自己的惡行,於事無補。
那才有思。
欺負孩兒算什麼。
“這幾個也打不!”鍾益柔在前面喊著。
“不要過轉角。”
後面的四人也打算跟上去,正要抬腳,沈惕忽然感覺腳邊有什麼碰了他一,一低頭,是一個粉刷了橙色彩條的鐵皮罐子。
他打算彎腰去撿,做這個之前先伸手抓住安無咎的袖子,然後才撿起那個奇怪的罐子。
“你拽住我幹嘛?”
“當然是怕你跑了啊。”沈惕直起身子,罐子在手裡拋了拋,發覺裡面是液體,然後又扔到安無咎的懷裡,“萬一我落單了怎麼辦?你一點不擔心我。”
有什麼好擔心的。安無咎接住罐子。
他倒是要擔心鬼和怪會不會被沈惕耍。
繼續前走,因為有身體扯著袖子,安無咎索性低頭打量這個罐子,上面隻寫了一個單詞——orange。
可很快,他的腳尖被什麼抵住。一看又是鐵皮罐子,隻是這一個的鐵皮是紫色條紋的裝飾,上面寫了——purple。
“這裡面裝的是什麼?”
安無咎聞聲抬頭,發現鍾益柔他們也拿著不的罐子,甚至有藍色和紅色的。
“好多種顏色啊。”喬希看著手裡的罐子,想要打,但被安無咎喝止了。
“不要打,這裡面說不定有什麼不好的東西。”
音剛落,他們忽然聽見轟隆隆的聲音,安無咎心生不安,一回頭,隻見身後走廊的另一端現了無數個的罐子,隻是這些罐子全飛了起來,貼近天花板,如一架架微的直升機。
與此時,他們手中的罐子也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掙脫去,飛了起來,安無咎眯著眼,預感令他想到了什麼,於是大喊道:“捂住你們的口鼻!”
果然,就在一秒,那些彩虹色的罐頭噴灑均勻而細密的液霧,這些液體散發著消毒藥劑的刺鼻氣味,顯然是化工產。
眾人紛紛捂住口鼻往前跑,南杉摘他脖子上的防毒面罩往吳悠手裡一塞,吳悠愣了一,被他強行套上了面罩。
“你是孩兒,你用。”
他們反應已經很快,但這些罐子飛機密密麻麻,有如蝗蟲過境,根本躲不掉。
跑過轉角,安無咎又看見了那個長了兩隻頭的男孩,他就站在路中央,眼睛很湿潤,像是要哭泣似的。
當那些美麗的罐子飛過他頭頂的時候,他抬起了自己的兩個頭,直視那細密冰涼的彩虹藥水。晶瑩的液霧如一場春雨,潤澤大地,也滋養像他一樣的孩童,柔潤的水滴融入到他皮膚的每一絲紋理。
安無咎想也沒想,直接將這個孩子一把牽住,帶著他往前跑。
直到他們跑過這一層二之一的回廊,來到屬於[雙倍完美天使]的領域,那些彩虹色的罐子飛機才終於停住,原地徘徊,但無法越線。
進入暫時的安全區域,安無咎再低頭,發現那個孩子又消失了。
“你看到那個孩子了嗎?”
沈惕點了點頭,可除了他以外的其他人似乎沒有看見過他的存在。
藥劑的氣味強烈,喬希仍舊捂著口鼻,不可置信地看著天花板那些轟鳴的“彩虹”。
“這些罐子裡裝的究竟是什麼啊?”
其他人也不得而知,但很快,他們產生了奇怪的反應。鍾益柔和楊爾慈感到腹痛無比,隻能彎著腰緩解,而喬希感覺自己臉上的皮膚要融化了,不斷地摸著自己的臉,他看南杉,想要求助,看見南杉的一隻手臂直接掉落在地,源源不斷地淌著血,於是他尖叫來。
喬希的尖叫聲如一根利刺扎進吳悠心裡,他面帶防毒面罩,仿佛沒有什麼奇怪的痛感,可又隱隱感覺肚子有些涼,低頭一看,自己身上的驗服仿佛被什麼腐蝕了。
他的胃和半個胸腔完全暴露在空氣中,觸目驚心。
安無咎眼看著所有人的身體變得畸形,自己也吐一口黑血,緊接著七竅流血,雙手的手指始一根根地掉落。
鍾益柔幾乎蜷縮到牆角,額角滿是汗,“這究竟是怎麼了……”
安無咎感覺自己嘴裡的血一直往外湧,痛感劇烈,幾乎要掏空整具軀殼。他識看沈惕,發現他是完好的,背手站在他身後,什麼沒有發生。
但沈惕的身後現了許許多多蛇尾一樣的東西,裹著黏滑的一層薄液,在發亮的粉色地板上摩擦、遊移、迂回前行,最終來到安無咎的腳。
那些蛇尾自而上,一點點纏繞住他的雙腿。
他側過臉,看見沈惕背在身後的雙手放到了身側。
那雙手,就是蛇尾的源頭。
安無咎識地想要後退,但因為被纏住,差點後倒去,好在一雙手抓住了他,是沈惕的手。
隻是一秒之差,他的雙手已經變了回來,變成那雙遍布蛇紋的手。
那些粗大而靈活的蛇尾消失了。
“剛剛你的手……”
“我知道。”沈惕看到了他眼中的驚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那樣。”
安無咎低頭看自己的雙手,十指完整,沒有脫落。他立刻看吳悠,他之前裸露在外的內髒,此刻也變回了驗服的布料。
大家變了回來,才發生的一切像一場噩夢,但又不完全是。
那些被安無咎吐來的黑紅色的血,沒有消失。
“我好像知道這是什麼了。”
楊爾慈扶著牆壁站起來,蒼白的臉上表情沉重,“這些罐子裡裝的應該是彩虹除草劑,那個橙色的,就是橙劑。這些藥劑裡摻了毒性質,二惡英。”
“這些東西本來是用於除草的,可是好像在很久以前的一場戰爭中,被用來清除視覺障礙。”
聽到這裡,南杉已經閉眼始默念往生咒了。
鍾益柔也想起些什麼,“確有這麼一回事。好像是因為戰地點的植被非常茂密,隱蔽性很,為了讓敵人暴露,也為了切斷他們的軍糧供應,美國軍隊1就幹脆用飛機直接噴灑。二惡英是很難被人體代謝的質,半衰期有九年,而且會跟著食鏈被吸收,二次循環……”
“沒錯。”楊爾慈點了點頭,“我看到過關於這場生化災難的資料,他們噴灑了超過七千萬升的劇毒除草劑,時間持續了九年,不僅殺死了土地上的植被,最後也進入了人體,連當地女性的母乳裡是二惡英。所以,在這之後……”
她那張一冷冰冰的臉,在此刻也有些許容。
“當地集中生了無數的畸形兒。”
安無咎明白了。
從一始那個雙頭男孩,到後來的罐子,他們的畸變,是在提醒著這件血淋淋的往事。
整整九年,他們的天空中漂浮著這些劇毒的彩虹藥水。
沉默的片刻,那隻熊又一次跳著抵達他們面前,隻是這一次,淋上彩虹藥水的他隻剩一隻胳膊,一條腿,所以隻能單腳跳躍,就像在玩跳房子一樣。
“歡迎你們!歡迎你們!”
“這裡歡迎彩虹寶貝,畸形也是另一種美!”
第35章 引導犯錯 我可能會隨時隨地猝倒
彩虹藥水持續地噴灑, 這意味他們無法隔壁的房間查看線索,或者冒畸變的價。
楊爾慈所說的故事令眾人唏噓,大約而同地沉默。
戰爭僅僅存於發動和結束的那段時光裡, 曾經血流成河的土地,時至今日亦留有劇毒的陳傷。
毒藥滲入地底, 開成花朵, 結成果實,最後用一又一的血肉之軀來謝,來清除。
安無咎低頭, 眼睛盯自己的腳尖,他的腦子裡斷地出現剛剛那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