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子夜鸮》, 本章共3414字, 更新于: 2024-11-06 11:04:37

錢艾半點猶豫沒有,立刻和吳笙一起,翻出院牆,追進小巷深處。


追趕過程中,錢艾才弄明白吳笙的任務——尋找失蹤的杜錦年。


至於為什麼追到程家,因為委託人薛青山說,杜錦年失蹤前最後一個去過的地方,就是程家。


杜、程兩家世交,杜錦年常去程家做客,薛青山和程家來往不多,但對於朋友的朋友,也存著一份好印象,不料杜錦年就在程家,失蹤了。當然,薛青山找過程家,當時老太爺已病入膏肓,接待他的是程家大少程嘯南,說的確那天杜錦年來過,但喝杯茶就離開了,至於其他,一概不知。


吳笙這才趕來程家查探情況。


聽完這些的時候,錢艾已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但有一個問題,必須得問:“你怎麼一眼就能確定這個家丁是我?也有可能是隊長、小況、小雪啊?”


吳笙一邊跑,一邊飛快瞥一眼隊友的粗布衫,破底鞋,還有那張寫滿了“生活不易”的臉……


“咳,就是直覺,很微妙的,不太好描述……”


……


某隱秘後巷。


月黑風高殺人夜,薄薄的霧,蓋不住血腥氣。


海雲隆把一個人踢到應九面前,那人五花大綁,渾身上下被酷刑折磨得沒半點好肉,已經就剩半口氣了,滾在地上,就像個血葫蘆。


“九爺,人,我還你了,下手是重了點,但命還在。”海雲隆笑笑,在地上蹭了蹭鞋底的血跡,仿佛踹那人的一腳,都髒了自己的鞋。


應九身後站著的幾個福壽會的兄弟,見狀立刻上前一步,青筋蹦出,恨不能直接衝上來大幹一場。


海雲隆身後的海幫幫眾,立刻有樣學樣,半步不讓。


兩方氣氛一時劍拔弩張。

Advertisement


直到應九淡淡一句:“多謝少幫主。”


隨著他這話,地上的人立刻被福壽會的兄弟們放上帶來的擔架,由兩人直接抬走,送回幫會醫治,剩下兄弟繼續留在原地。


海雲隆歪頭看了應九一會兒,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他的命還在,我兄弟的命——”他忽然一攤手,語氣像玩笑似的,“沒啦。”


應九回頭遞了個眼色。


反綁雙手的池映雪,被推了出來。


應九摸了摸袖口,平靜道:“一命抵一命,我們福壽會,從來守規矩。”


海雲隆看看池映雪,再看看應九爺,懵了半秒。


他身後的海幫弟兄,集體懵了好幾秒。


這倆人衣服跟雙胞胎似的,什麼路數?


一水的長袍馬褂,要不是其中一個反綁著,還以為倆應九站在那兒。


難道天津衛新添規矩了?紅籤上路之前,要按照幫內大佬的標準穿衣打扮?


海幫弟兄正亂七八糟琢磨呢,海雲隆已經先回過神,假模假式客氣道:“就知道九爺是講究人。”


說罷,他抬手輕輕一擺。


身後立刻上來倆人,架起池映雪就要往海幫這邊拖。


就在被架起的一剎那,池映雪忽然不知怎麼,掙脫開了繩索,像蛇一樣溜出左右兩個海幫兄弟的鉗制,一躍撲向海雲隆!


海雲隆完全沒料到這變故,甚至都沒反應過來去摸腰間的槍,就被池映雪一胳膊勒住了脖子!


反倒是池映雪幫他把槍摸出來了,槍口直接抵到他太陽穴,池映雪的目光冷冷掃過全場:“海幫和福壽會都算上,誰敢上前一步,我就崩了他。”


他的目光冷,聲音更冷,像暗夜中隨時可能切斷人喉嚨的薄刃。


“都給我後退!”海雲隆朝自己家兄弟喊,聲都喊破了,哪還有剛才的威風。


海幫兄弟自然不敢拿少幫主的命開玩笑。


但福壽會的兄弟,立場就很微妙了。


海雲隆忐忑地往應九的方向瞥。


福壽會和海幫素來不和,但面上從未大動幹戈,理論上講,他覺得福壽會應該不敢輕舉妄動,畢竟自己上頭還一個爹呢,真動了他,到時候親爹帶著整個海幫過來尋仇,福壽會也落不著好。


但萬一應九頭腦一熱呢?這可是老謀深算的應九爺,鬼知道他心裡琢磨著什麼。


“你放開他。”應九終於開口,四個字,聽得海雲隆想哭。


池映雪將手臂勒得更緊:“你放我,我放他。”


應九點頭,沒半點猶豫:“好。”


池映雪笑了,淡淡的,帶著點輕蔑,帶著點不屑,似乎在說,我能走不是你放的,是我自己賺的。


應九不動聲色,隻靜靜看著他。


池映雪勒著海雲隆,往海幫兄弟的方向退,身後的海幫兄弟,立刻閃出一條路。


海雲隆腳底踉跄,呼吸越來越困難,一個勁兒求:“兄弟,咱別往死裡勒啊,我死了你就出不去了……”


他的話音還沒落,牆頭忽然傳來異響,下一秒,一具人“撲通”落進小巷,正落在海幫和福壽會中間,落在池映雪和海雲隆面前,那人的手,還搭在了海雲隆腳面。


再仔細一看,這哪是活人,分明穿著壽衣呢!


要不是池映雪勒著,槍口抵著,海雲隆能跳起來。


空氣突然凝固,整個小巷裡的所有弟兄,不分幫派,都怔怔看著地上那具穿著壽衣的老太爺屍體,有點恍惚的懵逼。


屍體他們見多了,怎麼血肉模糊的都有,但忽然從天而降這麼一位老太爺,還是在這月黑風高霧蒙蒙的天,那是別有一番恐怖。


池映雪最先反應過來,趁所有人還驚魂未定,一把推了海雲隆,翻牆頭就跑了!


海雲隆正好被推到老太爺身上,爬半天才爬起來,腿都軟了,惱羞成怒,朝著所有兄弟一聲令下:“追!”


一群人立刻竄高翻牆,誰還管那八竿子打不著的屍體。


……


池映雪翻牆之後沒走,就躲在旁邊一個鋪子的屋頂上,愜意地目送海雲隆帶著一幫兄弟跑遠,輕吹一聲隻有自己聽得見的口哨,利落下房。


誰知道,房後一群福壽會的等著呢。


池映雪一落地就知道要糟,轉過身來,果不其然,應九爺負手而立,優哉遊哉,身後福壽會的兄弟抬著老太爺屍體。


“我不認識他。”池映雪先聲明。


“……”應九爺輕輕嘆口氣,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耐心不太夠消磨,“他是程家老太爺,兩天前就過世了。”


池映雪:“哦。”


應九爺:“……”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不下去大哥被折磨,福壽會的弟兄們紛紛拍案而起——


“九爺你和他廢什麼話,抽了紅籤不認,我們福壽會可沒有這種孬種!”


“就是,九爺,隻要你一句話,兄弟們就把他扔海河!”


“扔之前先把那身衣服扒了,我怎麼看怎麼別扭!”


應九爺一抬手。


弟兄們瞬間閉嘴。


池映雪歪頭,好奇地看應九的手,他已經見識過兩回了,完全有理由懷疑,對方手上有個“靜音鍵”。


“為什麼挾持海雲隆?”應九爺忽然問。


池映雪慢了半拍,才反應對方過來是在和自己說話。


“我不能死。”


“不能?”應九爺微微挑眉,通常應該都是說“不想”吧。


“我死了就不能交卷了。”


“交卷?”


池映雪對於“總重復他最後幾個字”這樣的聊天方式,沒了耐心,單方面認定,他倆不適合對話交流。


應九爺也發現了,順著對方的話茬聊,是個死胡同,直接又扯回了最開始的話頭:“你當時離我更近,為什麼舍近求遠,去劫持海雲隆?”


池映雪聳聳肩:“我不願意償命,你理虧,我劫持他,他折面兒,他不找你計較,你也別四處傳播,這事兒就稀裡糊塗過去了。我要是劫持你,你就是既理虧又折面兒,他能滿世界替你宣傳去……”


一口氣說到這兒,池映雪忽然恍惚了一下,聲音隨之停住,就像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應九爺沒注意他的異常,倒是難得目露贊許:“你小子,以後就跟著我吧。”


池映雪沒聽見應九的話,他現在聽不見任何聲音,除了自己的心跳。


剛剛那樣流利給出回答的,真的是自己嗎?那樣清晰的思路,那樣精準的眼光,那樣殺伐決斷的行動力,明明……更像閻王。


他是一個最討厭想事情的人,因為一旦腦袋清晰了,很多不願意回憶起的東西,也都跟著來了,所以他總是能懶就懶,能混沌著就混沌著。


緩緩抬起手,摸上心口,池映雪在規律的跳動裡,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他和池卓臨開的那個玩笑,可能是真的——閻王沒走,隻是換了一種方式,陪著他。


“喂,九爺可給你臉了,別給臉不要臉!”旁邊不知道誰,伸手過來推了一把。


池映雪回過神:“嗯?”


應九爺仰望霧蒙蒙的夜空,輕輕呼出一口氣,才重新看向池映雪:“我說,你以後跟在我身邊吧,別當貓五了。”


職業生涯的轉折來得太快,池映雪有點跟不上:“那當什麼?”


應九爺:“五爺。”


池映雪:“你是九爺,我是五爺,那我不跑你前頭去了?”


應九爺:“小——五爺。”


池映雪:“這個好,顯年輕。”


應九爺:“……”


福壽會兄弟:“……”


——福壽會底層混混兒貓五,升遷了,在一個沒有星星的夜晚。


“九爺,”抬著屍體的兄弟,問,“現在怎麼辦?”


應九爺和程老太爺打過照面,眼下已認出了屍體,沉吟片刻,道:“去程家。”


……


兩條巷子外的大道上,追丟了“程老太爺”的吳笙和錢艾,迎頭碰上一支僧侶隊伍。一問,是去程家為明天的接三做法事的。


第161章 線索


吳笙和錢艾正好也要回程家, 於是便和僧侶隊伍走到了一路。


帶著眾僧侶的是掛甲寺主持,嚴一法師。


不是什麼人家都請得動掛甲寺主持的, 但程家是津門大戶, 白事自然也要辦得有裡有面。


“事情就是這樣, 不知法師怎麼看?”吳笙在表明身份並成功和僧侶隊伍同行後,便將程老太爺“詐屍”的事情, 講給了嚴一法師。


嚴一法師鶴發長眉,精神矍鑠, 目光睿智,然那睿智深處,是平和:“身死因緣滅。”


他隻說了這五個字,便不再開口。


身死因緣滅?


所以再出現的任何事情就和程老太爺無關了, 是這個意思嗎?


這是在暗示, “詐屍”是活著的人搞的鬼?

潛力新作

  • 我暗戀我的竹馬

    身為男人,我暗戀我的好兄弟很多年。 最近他交了女朋友,我放棄他,疏遠他,他卻不依不撓地追上來,徹夜等我,為我買醉,紅著眼討要一個說法。 我破罐子破摔:「我是彎的,我有男朋友了。」 話音剛落,我就被他摁在墻上:「既然你喜歡男人,那為什麼我不可以?」

    撬不動的墻角

    聚會玩遊戲男朋友抱不起九十斤的我。 他兄弟一個乾將莫邪抱把我扛在肩膀上,輕輕松松做十個深蹲。 他在我耳邊吹氣低語:「要不要做我女朋友,讓你天天坐我肩膀。」

    春落晚楓

    男朋友有抑鬱癥。 藥物治療和專家咨詢一個月要花費上萬。 為了治好他,我沒日沒夜地接畫稿和跑外賣,朋友都勸我小心過勞死。 直到一天,我搶到富人別墅區的跑腿單。 價值一萬八的高級日料外賣,被我雙手畢恭畢敬地遞給單主。 抬眸時,卻看見本應在心理疏導的男友站在門前,一臉錯愕地看向我。

    婚婚欲寵

    陸時晏第一次見到沈靜姝,是被友人拉去大劇院。 臺上的閨門旦,粉袍珠翠,眼波盈盈,妙喉婉轉:「夢回鶯囀,亂煞年光遍……」 友人指著她:「阿晏,我最近看上的這個不錯吧?」 陸時晏面無波瀾盤著核桃,「一般。」

  • 藏金嬌

    顧淮時養的金絲雀鬧到我面前時,我提了分手。 他眉眼冷淡,一副吃定我的樣子:「隨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可他沒想到,我當晚就搬離京兆。 一年後,圈裏那位祖宗新婚,給顧家下了請帖。 他在臺下看著穿著婚紗的我,徹底崩潰。

    為時已晚

    我還是死在了顧為舟婚禮這一天。 盛大的典禮全程直播,他挽著新娘綺綣溫柔。 我簽下了遺體捐贈協議書。 隻是我不知道,我捐贈遺體的事會被媒體報道。 「著名演員許先生因病離世,大愛永存。」 一條新聞打亂了正在進行的儀式。 顧為舟瘋了一樣地沖出會場,卻連我的遺體都沒有見到。

    豪門綜藝

    我是豪門模範夫妻的對照組,還和模範夫妻一起參加了夫妻綜藝。 但綜藝開始之前我覺醒了中國人的傳統技能。 模範妻子:「戒指就要一圈小鑽,然後在內圈刻上我們兩個的名字。」 我一手的大金镯子,笑出狼叫:「哈哈!這潑天的富貴!」

    天然男友是綠茶鐵壁

    男友的綠茶學妹三番五次挖我墻角,我忍無可忍,教他一招。 男友:「懂了。」 第二天。 綠茶:「早上好學長,又遇到你啦,真巧。」 男友:「早上好,我是同。」 綠茶:?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