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音通話結束。
徐望:“……”
吳笙:“……”
池映雪:“……”
況金鑫:“……”
錢艾:“軍師,你也趕緊收了手機吧,多亮一秒,就多一分危險。”
……
8/23的陰影是深刻而長久的,但當蝦餃、燒麥、豉汁排骨、蒸鳳爪、金錢肚、菠蘿包、馬拉糕、奶黃包、流沙包、叉燒包、腸粉、榴蓮酥、燒臘全家福、煲仔飯擺到面前的時候……陰影是啥?能吃嗎?
老錢吃神州,在最正宗的廣式茶樓,重新開播。
來到9/23的廣東,回暖的不隻有心情,還有溫度。
江蘇天氣雖然不比北方冷,但這個月份,也往零度以下去了,廣東還在零度以上,這對於“午夜出行”的小伙伴們來說,真是再友好不過了。
老樣子,小伙伴們準備吃飽喝足,先在關卡的安全區裡觀望上兩三天,既休養生息,也能積累點外圍情報。
這是他們第一次來到這個關卡,關卡內的一切,之於他們,都是未知。
午夜如期而至。
貓頭鷹叫從荒涼的遠方傳來,夜幕下,紫光旋渦打開另一個世界的通道。
謹慎起見,這一次五伙伴沒有正好踩在坐標點,而是躲在兩百米外的樓後,周圍是否還躲著其他隊伍,他們也不清楚,就這樣踏入旋渦,進入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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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接他們的是一間像極了太空艙的封閉空間。
純白地面,純白牆壁,純白天花板,材料像是某種塑制品,沒有接縫,一切都是一體成型。前方的牆壁上有一個圓形紋路,像是飛船的那種門。
沒有其他隊伍。
是那些隊伍在別處,還是和8/23一樣,闖關的隻有他們自己?五伙伴心中剛起疑惑,左右牆壁忽然傳來某種低頻震動。
震動聲中,五個休眠艙一樣的東西,從牆壁上緩緩推出來。仿佛那裡原本就有五個隱形抽屜,隻等著他們到來,自動彈出。
左邊兩個,右邊三個,都在牆壁中部,排列整齊。
五伙伴面面相覷,下一刻,小心翼翼上前查看。
“休眠艙”的外沿高度隻到他們胸口,低下頭,裡面一覽無餘。
一人大小的艙,約兩米長,八十公分寬,六十公分深,和周遭牆壁一樣的純白色材料,讓艙體看起來幹淨整潔,一頂頭盔靜靜躺在其中,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頭盔填不滿艙體,看著仍是空蕩蕩的。
“叮——”
<小抄紙>:全體隊員戴上頭盔,躺入暗室,關卡即開啟。
這就開始了?
猝不及防的提示,讓小伙伴意外。
“隊長?”況金鑫投來詢問眼神。
徐望說:“別急,再觀察觀察。”
他話音還沒落呢,池映雪已經把一個頭盔拿出來了。
“哎你別急著戴啊!”錢艾慌了。
池映雪單手頂著頭盔,像頂籃球似的,在手指尖上轉圈晃著:“看看而已。”
錢艾捂著胸口:“完了,我這心已經開始突突了,”他看向吳笙和徐望,“我有種不祥預感,這關肯定也是個硬骨頭。”
就一個頭盔,實在看不出什麼名堂,哪怕它未來感十足。徐望觀察無果,轉頭看吳笙,發現對方目光微眯,摸著嘴唇,若有所思。
這種典型的智者氣場,給了徐望曙光:“有發現?”
吳笙下意識地點著頭,沉吟:“這麼明亮的艙體,為什麼要叫暗室?
徐望黑線:“你的關注點能不能接點地氣……”
“等我們躺進去,它一關上,當然就暗了。”池映雪聳聳肩,插話進來,不懂這有什麼好糾結的,“但是最好想清楚了再開始,”他又補充,聲音淡淡的,態度卻堅決,“這種東西,我絕不躺第二次。”
最終,小伙伴們還是沒有開啟關卡。
一來,舟車勞頓,需要調整;二來,對這一無所知的關卡,他們著實沒底,想下決心躺進去,還需要醞釀。
但這一晚,總成績榜卻開啟了。
他們沒上榜。
第一名的成績是12/23,第五名的成績是9/23。
他們還沒過第九關,成績是8/23。
這件事給小分隊造成了不大不小的衝擊,本以為自己的成績吊個車尾上榜還是穩穩當當的,而且已經做好收獎勵的準備了,突然被潑一盆冷水。
翌日再入鸮,還是老樣子,沒有其他隊伍,隻有一個密閉太空艙,和五個頭盔暗室。不同於上一關,多在咖啡廳坐一天,就能多總結點生存公式,這一關的信息量,無論進來多少次,隻要不開啟關卡,都是一片空白。
小分隊一商議,也別這麼耗著了,是深是淺,躺進去看!
“咳,我先來了。”作為隊長,徐望當然打頭陣。
他輕輕調整呼吸,爬進其中一個彈出的暗室裡——雖然他橫看豎看還是覺得像個大抽屜——而後戴上頭盔,小心翼翼躺下。
頂多就是全息遊戲那種冒險唄,徐望在心裡給自己放松,盡量不去想大腦被某種端口接入的詭異感,權當自己提前體驗未來科技了。
距離躺平,已過去十幾秒。
什麼都沒發生。
徐望睜開眼,暗室邊沿四個腦袋探著看自己。
“看來我一個人不行。”徐望朝四個腦袋嘆口氣,“別欣賞我了,趕緊吧。”
四伙伴不再觀望,各自尋了暗室,紛紛躺入。
池映雪是動作最慢的,他帶上頭盔,坐在裡面呆愣了片刻,才一皺眉,一閉眼,死躺。
隨著他的躺平,五個暗室緩緩回到牆內。
周遭果然暗下來了。
前所未有的黑,吞噬著每個人的五感。
徐望在黑暗中繼續調整呼吸,準備迎接接下來的戰場,下一秒,腦內忽然一陣刺痛!
不是生理性的那種疼,是精神上的。
仿佛電流劃過大腦,整個思維世界忽然湧入了超負荷的能量,所有的記憶被攪亂,就像一個不速之客進了記憶超市,將那些按時間按類別整齊排著的記憶,毫無規律地拿下來,放到一個籃子裡,然後又將籃子砸爛!
近期的,久遠的,快樂的,悲傷的,一個疊著一個的記憶,如同被搗碎的水果,汁液飛濺,彌漫出炫目的、妖冶的光彩,再看不清楚,分不了虛實。
第132章 四合院
癲狂的記憶破碎最後, 徐望看見了已經去世的母親的臉,那是整個過程裡, 唯一清晰的畫面。
母親笑著, 時光定格了她最美的一刻。
徐望醒了。
暗格已經重新出倉, 視野所及,都是純白的天花板。
他有些茫然地坐起來, 摘掉頭盔,忽然覺得臉頰有些涼。抬手一摸, 湿的。
他……哭了?
“你也做噩夢了?”隔壁傳來錢艾聲音。
徐望轉頭,自家隊友和自己一樣,也從暗格裡坐起來了,這會兒正雙手搭著暗格邊緣, 似已“等候多時”。
“我沒做噩夢。”徐望實話實說, 不想一開口,就嚇著了,自己的聲音啞得厲害。
“得了, 眼圈都紅成這樣了,還有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錢艾擦把臉,呼口氣, “我也夢見了。”
徐望問:“夢見什麼?”
錢艾說:“我爸做買賣賠得傾家蕩產那會兒唄,天天債主上門, 我放學都不敢回家,就滿大街瞎溜達。”
徐望知道錢艾怕窮,摳門, 他這“愛錢”的名聲,高中就打響了。但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錢艾都沒提過背後這些事。
“你呢,”像是想盡快結束自己的故事,錢艾忙不迭問,“你夢見啥了?”
徐望沒和他遮掩,坦白道:“我媽。”
錢艾怔住,在心裡罵了自己一句,後悔問了。
徐望不知道他家的事,因為那事發生的時候,他還上小學呢,到了高中,早時過境遷。他卻清楚徐望媽媽去世的事。
看著錢艾恨不能自抽一耳光的表情,徐望就知道他在想什麼,連忙幫自家隊友釋懷:“我沒事,真的,我沒和你撒謊,不是噩夢,就是看見我媽了。”
雖然徐望自認說的是真話,可他的紅眼圈以及沙啞的聲音,實在很削弱說服力。
氣氛有些尷尬,幸好,對面牆壁上,吳笙的暗格出來了。
同徐望和錢艾一樣,他也是茫然著坐起,木木地摘下頭盔,但很快,目光就重新清明。
對上兩雙滿是詢問的眼睛,吳笙蹙眉不太確定道:“我好像……做了個夢。”
徐望和錢艾一起點頭,幫他蓋章:“我們都做夢了。”
說是做夢,其實更像是記憶被人粗暴地窺探、搗毀過一遍,那種大腦被侵犯的痛苦感,甚至比夢境帶來的更強烈。
“它是不是故意讓我們夢見最難受的東西?”錢艾吃了剛剛的教訓,沒再追著問吳笙的夢,隻猜測著咕哝,“這就是這一關的內容?”
“說不好。”吳笙抬手臂,貓頭鷹頭裡,沒有任何新的提示信息。
徐望看向吳笙旁邊的牆壁,那裡有兩個暗格,躺著況金鑫和池映雪,但現在,一個人都沒出來。
疑惑從他心中慢慢浮起。
如果真是像錢艾說的,暗格讓人夢見最難受的過往,池映雪久久不出,尚可以解釋為他的過往太復雜,可能傷痕也太多,並不像他們這樣容易醒來,那況金鑫呢?徐望實在想不出陽光燦爛的況金鑫,能有什麼慘痛記憶,揪著他不放。
“嗡——”
低頻率的震動聲裡,況金鑫的暗格彈出。
他緩緩坐起來,卻沒有第一時間摘頭盔,茫然定在那裡,一動不動,就像人醒了,靈魂還在夢裡。
“小況?”徐望擔心地輕喚。
沒用。
和況金鑫相鄰暗格的吳笙,伸手過去,緩緩搭在他肩膀,不動,隻放著。
況金鑫的身體輕輕顫了一下,終於,抬手摘掉頭盔。
“我夢見我爸媽了。”不用任何人問,他就開了口,聲音比徐望還啞,睫毛被淚水打得湿漉漉的,下顎還掛著滑下來的淚珠。
徐望、錢艾、吳笙怔在那兒,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我一直沒告訴你們,我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他低下頭,似乎對於這些“隱瞞”有點過意不去,“車禍,爺爺奶奶和我講的……”
“但是剛才,我夢見了車禍現場。”他忽然又抬起頭,眼中雖仍有往事的悲傷,更多的卻是專注當下的疑惑,“不是真的車禍現場,是我一直以來想象的那個。”
“想象?”吳笙覺得自己似乎能抓到些什麼了。
“對。”況金鑫點頭,“剛知道父母事情那幾年,我經常會克制不住去想當時的情況,剛剛我夢見的就是那些。”
吳笙思索片刻:“會不會這些其實就是你的記憶……”他斟酌著用詞,盡量不提事件本身,“隻是你那時候太小,自己忘了?”
“不可能。”況金鑫搖頭,沒有半點猶豫,“父母是在外地出事的,等家裡親戚趕過去,已經是兩天後了。而且沒人帶我去,當時我和爺爺奶奶留在家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