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真元流失大半,他的功力已從大乘期跌至化神期,賀聞朝不再罵“藥嘉平”,而是對“百裡輕淼”道:“師妹、師妹,求你救救我,再這樣下去,我就要成為一個剛入門的普通人了!”
“你親自回答他吧。”這一刻,聞人厄將身體交還給百裡輕淼,由她來決定。
若是至此百裡輕淼仍然會被神格影響昏了頭腦,那聞人厄也不想再理會她,倒不如在三界毀滅之前,珍惜與殷寒江相處的時光比較好。
百裡輕淼重新掌握身體,她默默地瞧著賀聞朝問道:“師兄,藥先生手段的確偏激了一些,但他所做之事沒有錯。你承兩位前輩大恩,此刻又剛好突破大乘期,理應由你出手的。
“從小你就教導我,修真者不能計較一時得失,要以大義為先。我始終遵循你的教導行事,凡事先人後己,隻要能救得一條性命,自己受傷也在所不惜。
“能夠救下師伯的性命,些許功力,又何須心疼?掌門師伯年歲已高,若是境界降至築基期,他口上說著還能修煉回來,可實際上他已經八百多歲了,築基期的功力怎麼可能維持住八百年的歲月。一旦渡命,施法結束後,掌門的壽數會立刻到來,這是一命換一命啊!
“可你不同,你不到百歲,築基期的功力可以讓你壽數延長到一百五十歲甚至二百歲。你來為清越師叔渡命,是唯一所有人都能活下來的辦法。”
這也是百裡輕淼沒有出手阻止聞人厄的原因,她本身也認為,要是賀聞朝能代替掌門師伯出手便最好不過了。
“師妹!你是被藥嘉平控制了嗎?”賀聞朝心中焦急,卻還維持著深情款款的表情,“師妹你也為我想想,我是掌門弟子,師兄弟們都盯著我,以我為榜樣。我若是境界跌到連外門弟子都不如的程度,他們會怎麼看我?我在門派的日子該有多難?”
聽了他的話,百裡輕淼眼中僅剩的迷茫與深情消失了,她搖搖頭道:“掌門師伯會比你更難。”
她一直認為,師兄是有大義的。就算與其他女子有牽扯,也僅是在男女之事上看不破,百裡輕淼自身也明白情之一字有多擾人,倒也不太責怪師兄,隻是自己傷心罷了。
而此刻,賀聞朝過去說的,與現在做的截然不同,他教導百裡輕淼的東西,自身也沒有做到。
“師兄,你著實令我失望,我本以為,你至少還有大愛在。”百裡輕淼失望地搖搖頭。
她無情地轉身對殷寒江道:“賀聞朝與百裡輕淼至此恩斷義絕,兩不相幹。你與他有怨報怨,有仇報仇,百裡輕淼絕不幹涉,你我約定就此作廢。”
之前百裡輕淼答應殷寒江帶他來上清派的條件是要公正審判賀聞朝,而不是動私刑。現在,百裡輕淼對賀聞朝徹底失望,沒了感情,便覺得殷寒江報仇理所當然,就不再阻止了。
“原本我也沒打算遵守。”殷寒江滿意地掃一眼百裡輕淼,“你能做出這個決定,本座倒是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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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慰尊上的努力沒有白費,欣慰百裡輕淼的決定讓聞人厄終於不用再與賀聞朝相提並論。
“時候差不多了。”殷寒江見賀聞朝的境界逐漸掉至築基期,微微點頭。
室內上清派掌門眼見清越長老恢復年輕,實力也到了合體期,而他竟然沒有跌落境界,依然是大乘期!
隻是真元消耗殆盡,但這不是問題,吃些補充靈氣丹藥,再閉關修煉月餘便可恢復了。
結果比他想象得還好,掌門激動地對門外“藥嘉平”傳音:“藥先生當真是神醫,師弟已完全康復,你的陣法竟還保住了貧道的修為!”
“痊愈了本座就可以收取診金了吧?”門外的人說道。
本座?掌門沒有深思,說道:“藥先生但說無妨,隻要我能做到,隻要我有。”
“倒不是什麼麻煩事,”殷寒江傳音,“一個月後的初七,掌門召集碧落、九星、天劍、無相寺以及修真四大世家的掌門及重要長老相聚太陰山,本座有要事宣布。”
“這自然不是問題,隻是不知藥先生要做什麼?”掌門疑惑道。
“若是疑心我會暗中在太陰山布陣,你們可以提前派弟子去探查。你要是答允了,就立個誓吧。”
掌門見清越長老已經漸漸蘇醒,心中感謝“藥嘉平”,也覺得那麼多高手前往已經沒有門派的太陰山不會有什麼事情,便立下誓言,一定邀約。
“呵,這份因果,你且記下吧,本座告辭。”
掌門聽到“藥嘉平”要走,忙收了法訣,安撫好師弟衝出房門。
一出門便驚到了,隻見自己的得意弟子賀聞朝竟變成了四十多歲的樣子,正被“藥嘉平”拎在手裡。
“藥嘉平”、“百裡輕淼”以及昏迷不醒的賀聞朝三人站在一面巨大的鼓上,這面鼓上清派大概沒人比掌門更熟悉了,十八個月前,殷寒江曾駕馭這面鼓追擊他們一路。
“藥嘉平”扯下臉上的面皮,露出一張英俊非凡卻有些陰沉的臉,他對掌門從容笑道:“本座殷寒江。”
說罷將賀聞朝丟給“百裡輕淼”,殷寒江雙手施展靈訣,兩根靈氣凝成的透明鼓槌瘋狂敲擊焚天鼓,一道赤紅烈焰衝天而起,拖著焚天鼓飛上天空。
上清派有蕩月鍾守護,門派內不能飛行,有焚天鼓的殷寒江又怎會在乎蕩月鍾的些許限制。
此刻上清派能控制蕩月鍾的三個人裡,掌門真元耗盡,清越大病初愈,賀聞朝修為降至築基期被“百裡輕淼”帶走,護山陣法又是難進易出,還有誰能救上清派?
沒有了。
掌門想要阻止他們,必須趕往蕩月鍾,開啟陣法的最大威力才行,但是他必須乘坐飛舟,等趕到飛舟之時,殷寒江早已離開了。
“殷寒江!你想再次掀起正魔大戰嗎?”掌門口中噴出一口鮮血,大聲道。
“那又如何?”殷寒江淡淡道,“掌門莫要忘了,三十年前正魔大戰,慘敗的是誰?若不是我尊上宅心仁厚,為天下蒼生尋一條生路,正道如何能撐得過十年!”
“放開聞朝和百裡輕淼!”掌門吼道。
“百裡輕淼要回玄淵宗解除同心蠱與追蹤咒,至於你的弟子……他欠本座的,本座會一一收回的。勞煩轉告其他門派的掌門,你們的弟子在玄淵宗,若是想要他們的命,下個月初七,太陰山見。”
說罷,巨大的火焰衝破上清派的護山陣法,殷寒江乘著焚天鼓全身而去。歷經正魔大戰與幽冥血海兩次戰鬥的上清派,竟再無人能夠阻止他,所有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玄淵宗宗主在上清派來去自如。
作者有話要說:
殷寒江:就算不能點燈,我也要放把火!
第72章 子午鎖魂
焚天鼓一路疾馳,不到半個時辰便回到玄淵宗。
殷寒江徹底甩去藥嘉平的皮,立於鼓面之上,一襲紅衣在烈風中翻飛,勾勒出勁瘦的身形,赤紅中一抹銀色腰帶,顯得他的腰更加細。
抵達總壇上空,他沒有立刻降落,而是朗聲傳音道:“玄淵宗門人聽令,布子午鎖魂陣。”
每個在總壇的人都聽到了他這番話,皆是震驚無比。
自被殷寒江削肉之後鬱鬱寡歡的裘叢雪眼睛頓時亮起來,抓起桌邊抱著書睡到流口水的宿槐狂笑:“來,徒孫,隨我去布陣!”
“什、什麼陣?”宿槐被裘叢雪晃得腦子裡的大海波浪滔天,頓時抽出滅情棒道,“怎、怎麼了?有外敵入侵嗎?”
“是子午鎖魂陣,三百年了,我隻見過一次這陣法,”裘叢雪興奮地舔了下嘴唇,“一百年前,聞人厄與殷寒江殺上總壇,老宗主被焚天鼓反噬,瀕死時要我們布下子午鎖魂陣封住這兩人。”
當時天地昏暗,晝夜顛倒,玄淵宗上百名高手布下陣法,傷痕累累的聞人厄與殷寒江被困於陣中,當時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會死,腦子被捅了一劍的裘叢雪更是死命護陣,勢要困死這兩人。
陣法維持了三天三夜,大家以為他們要子午鎖魂陣耗死時,天空七殺破軍兩星綻放異彩,一道血紅色的魔劍與七殺戟合力衝出鎖魂陣,聞人厄飛出來召回七殺戟,血劍化為殷寒江,奄奄一息地倒下去,被聞人厄一把撈住,單手攬在懷中。
“能將我逼到這個程度,倒是令人敬佩,”聞人厄緩緩道,“我本以為玄淵宗皆是孽障,一個人也留不得。現在看來,倒是可以管一管。”
長戟揮動,北鬥與南鬥星辰降下星力,星圖於聞人厄頭頂成型。
戰意讓聞人厄感受不到身魂上的疼痛,星力補充了他透支的真元,黑袍落下,聞人厄的後背上閃爍著星光。
那不是刻意修煉的心法,而是聞人厄還是凡人時,於戰場之上九死一生後留下的傷痕。
道道傷痕奇妙地構成十四主星的星圖,源源不斷地吸收著星力。七殺戟揮動,星力蕩開,當時布陣的百餘名門人全部受到重創。
那一刻,聞人厄懷抱殷寒江立於天端,方才還想著合力困殺他的玄淵宗眾人,但凡是能爬起來的,均是雙膝跪地,雙手貼於地面,頭顱深深低下。
跪的是聞人厄以一當百的實力,跪的是僅二人殺上玄淵宗的威勇,跪的是漫天星光中的奇景。
從那一刻起,聞人厄便是當之無愧的魔尊。
子午鎖魂陣也成為玄淵宗的秘傳陣法,隻要聞人厄在,就永遠不需要這個陣法,哪怕是正魔大戰時也沒有施展。
而今日,殷寒江就要開啟子午鎖魂陣,是什麼敵人值得他如此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