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輕淼搖搖頭,低嘆一聲“我懂了”,便退回去,任由聞人厄與殷寒江操作了。
殷寒江施法,玉符化為一道光沒入柳新葉體內。完成任務後,魂誓自然結束。若是沒能完成,這道誓約會直接令柳新葉爆體而亡。瞧她現在這樣子,想必再沒有為了賀聞朝犧牲自己生命的勇氣了。
柳新葉走後,殷寒江看向“百裡輕淼”問道:“治療清越的方法,和移形換位之法,是誰教你呢?”
此刻已經換回聞人厄,他沉著地說道:“鍾離謙教的。”
鍾離謙是玄淵宗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而且特別好用。他什麼都略懂,醫術雖不及藥嘉平高明,但也懂很多,裘叢雪就是鍾離謙治好的,讓師壇主用病氣阻止百裡輕淼自盡的餿主意也是他出的。百裡輕淼與鍾離謙相處多年,學到些本事也不出奇。
殷寒江凝視著“百裡輕淼”,戴上手套捏著“她”的下巴細細端詳一陣,搖搖頭道:“若不是方才你對柳新葉的態度,我還真以為……”
他沒再說下去,趕“百裡輕淼”去煉丹,獨自回到裡間,心想:“才過三日我便糊塗了,竟思念尊上到將百裡輕淼當做他,真是可笑。”
想到這,殷寒江側頭看坐在旁邊椅子上的幻象,盯著他瞧了一會兒。想到回門派後尊上就會為他入魂療傷,心中十分期待,又有些害怕,擔心他見到尊上又吐血,徒惹尊上擔憂。
胡思亂想了一會兒,他心緒又有些不定,忙默念清心咒,以防在上清派露餡。
第二次入魂時間未到,聞人厄不能與殷寒江見面,也隻能借用百裡輕淼的眼睛關切地看著他。
又過兩日,丹藥煉成。聞人厄取出丹藥,放在一個託盤上,跟著殷寒江出了房門。
上清派掌門在收丹時便有所感應,帶著諸多弟子等在門外。殷寒江出門後,斜了角落裡的柳新葉一眼,柳新葉暗暗點頭,她昨夜對賀聞朝軟語相勸,陪夫君喝酒,格外貼心溫柔。賀聞朝不是很喜歡柳新葉,卻也受不住這等軟玉溫香,與柳新葉飲了幾杯交杯酒,好生溫存一夜,一口口喝下柳新葉為他準備的符水。
符水亦是混沌能量煉制,無聲無色,倒是叫賀聞朝當夜一舉突破大乘期。
殷寒江早通過魂誓知道這件事,萬事俱備,隻差東風了。
他帶著“百裡輕淼”剛走兩步,便耳尖地聽到幾位弟子傳音說百裡輕淼的闲話,說她與藥嘉平這幾日孤男寡女,不知做了多少傷風敗俗的事情。又說她過去不知怎麼取悅聞人厄鍾離謙殷寒江等人,才有這一身功力。
殷寒江功力極高,合體期以下修者傳音他皆能聽到。本來不想理會此事,誰知聽她們扯上尊上,當下怒不可遏,一個閃身出現在幾名說闲話的弟子身邊,掌心寒光一閃,幾個舌頭落了下來。
Advertisement
“啊啊啊啊啊!”上清派弟子無論受傷還是沒有受傷的皆是慘叫起來。
“吵。”殷寒江不耐煩道。
頓時所有人都捂住嘴不敢出聲,掌門也臉色十分難看地問:“藥先生,你這是何故?”
“不會說話,就別說了。”殷寒江森然地盯著幾名弟子,“需要我復述一下你們傳音的內容嗎?”
幾個弟子滿口鮮血,嚇得瘋狂搖頭。見她們的樣子,掌門也知道這幾人是傳瞎話得罪了“藥先生”,偏她們功力低微,還被人家事主聽到了。
“藥嘉平”手段雖狠毒,但終究是上清派理虧在先。掌門低喝道:“妄言者,自摑百下,閉口十年。”
幾名弟子領命,剛要撿起自己的舌頭找藥堂弟子接上,就聽“藥嘉平”道:“慢著。”
殷寒江看著“百裡輕淼”,眼中充滿愉悅,對她道:“撿起來,歸你了。”
聞人厄:“……”
他隻得勉強道:“多謝藥先生,但……百裡不需要。”
“怎麼會不需要呢?”殷寒江肉笑皮不笑地說,“她們說的可是你的流言,你去把這幾根舌頭風幹串好,做個項鏈掛在脖子上,時時看著,警醒著。好提醒自己,日後不要放任流言四起,不是嗎?
“還不快去!”
最後一句令人不寒而慄,聞人厄輕嘆一聲,拿出塊手帕,大大方方地將舌頭包起來,對殷寒江道:“多謝藥先生教導。”
“你一直就是這麼對小師妹呢?”賀聞朝雙目赤紅,憤然道。
“是又怎麼樣?”殷寒江用餘光看賀聞朝,“總比你明知她被流言所辱,也不出口相助得好吧?”
不給賀聞朝機會,殷寒江對掌門道:“丹藥給你,服下四個時辰後方可渡命,這期間我會布置好陣法,除了一個渡命者,還要一位高手在門外護陣,最好是雷靈根的。”
他這話就是點明要賀聞朝護陣,賀聞朝也是被清越救下來的,他護陣理所當然。
正布陣時,血魔忽然在賀聞朝腦海中說道:“奇怪,最開始藥嘉平並不需要人護陣,此刻為何又需要了呢?”
“屆時他與小師妹也會在門外守候,他就是要折辱我,讓我眼睜睜地看著小師妹受苦!”賀聞朝怒道。
“嗯,身在上清派,量他也翻不出什麼浪來。隻是這個藥嘉平,他以往也是這麼……偏激嗎?”血魔問道。
賀聞朝想起曾經做藥人的日子,當時不覺得有什麼,此刻回想卻不寒而慄,他說道:“自然是這樣的,師父你還記得我做藥人時,他是怎麼對我的嗎?”
“倒也是,”血魔嘆道,“那時隻覺得他痴,現在看來,倒是個修魔的好苗子。”
“師父你說什麼?”
“沒什麼,陣法布置好了,你過去吧。”血魔打消疑慮,意識沉下去。
不知為何,血魔今日十分疲倦,總想閉關調養。
賀聞朝站在殷寒江指定的位置上,看到“百裡輕淼”從身邊走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師妹……”
“百裡輕淼”一甩袖子,避開賀聞朝的接觸,對他道:“師兄,男女授受不親。”
這還是同殷寒江學的呢,這人連碰百裡輕淼一下都要戴手套,也不知舒豔豔教了他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舒豔豔:我教的東西可多了,保證比鍾離謙會得還多~尊主要不要學?
聞人厄(沉思片刻):送我房裡即可。
第71章 恩斷義絕
上清派掌門按照殷寒江所說的位置在偏殿內站好開始施法,據說布置下這個陣法後,渡命者的真元還能保留不少,掌門便一動不動,過了一會,他發覺真元沒有想象中流失得多,心下大喜。
外面站定的賀聞朝怒視著殷寒江與百裡輕淼,一開始被憤怒衝昏頭腦,什麼也沒感覺到,後來漸漸察覺體內真元在不斷流失,無論他怎麼吸收周圍的靈氣,都抵不上流失的速度。
猛然間,賀聞朝發現他根本無法移動雙腿離開他站立的位置,他倒也不傻,頓時看向“藥嘉平”道:“是你做的手腳?”
“藥嘉平”皮下的肉緩緩地笑了,他早已以需要安靜為由,讓上清派其他人退開,此時偏殿內隻有掌門、清越、賀聞朝、“藥嘉平”、“百裡輕淼”五人。
賀聞朝忙運轉真元抵擋,卻發現自己越抵抗,真元流失得越快。
“你究竟做了什麼?”賀聞朝問道。
“無他,不過是心疼你師父一大把年紀還要掉回築基期,你作為弟子,替師父分憂不是理所當然嗎?”“藥嘉平”悠然道,享受地看著賀聞朝驚怒交加的表情。
這個陣法的確是藥嘉平研究出來的,用處十分巧妙,裡面渡命的人其實並沒有在渡命,而是以他的真元維持陣法,源源不斷地吸收外面守護之人的真元,有李代桃僵之意,能夠想出如此陣法的藥嘉平,也確實是個性格扭曲的奇人。
不過此陣法並沒有困住守陣人腳步的能力,藥嘉平想看到的是守陣之人為保真元逃離,室內療傷的二人受陣法反噬一死一傷,被信任的人背叛,這才是藥嘉平的本意。
殷寒江自然不想讓賀聞朝逃跑,於是聞人厄煉制了符咒,柳新葉給賀聞朝服下。
符咒是專門克制血魔的,聞人厄作為世間唯二的血修之一,幽冥血海一戰時,血魔攻擊他魂魄上的血紋,讓聞人厄也領悟了限制血紋的法門。他以混沌能量制符,賀聞朝喝下後,血魔的血紋被壓制,就會陷入沉睡。
至於賀聞朝為何不能動,自然是殷寒江及時施展了定身術,沒有血魔幫助,以賀聞朝的實力,又怎麼可能贏得了早已渡劫的殷寒江。
“藥嘉平,你太歹毒了!”賀聞朝叫罵道。
“歹毒?”“藥嘉平”道,“裡面是你的師父和師叔兼救命恩人,你舍身理所當然,替師父分憂不好嗎?上清派還是需要一個識大體的掌門的。”
賀聞朝知道與“藥嘉平”口舌沒有用,他立刻傳音給師父,想讓掌門停止施法,誰料他的傳音被擋住了。
殷寒江早已封了這個院子,賀聞朝的聲音隻有他與“百裡輕淼”可以聽到,傳不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