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大悅,普天同慶,大赦天下。
這大概是最受寵的公主的,剛生下沒幾天,就被正武帝加以了國公主的封號。
要知道,公主的封號分幾等,普通的就是以公主尊號為封,受寵的在成年以後,會加以國公主為封號。
而小公主的封號是燕國公主,‘燕’字同了大燕的國號,足以證明正武帝有多看重這個公主。
可再看重,她也是個公主,是不能繼承皇位的。
正武帝的年紀也不小了,至今還沒有繼承人,而皇後年紀也不小了,恐怕難以再次生育。
於是就在小公主生下沒多久,朝中大臣再次提出皇儲之事,又提出擴建後宮之事。
儲君者,國本也。
國一日無本,一日不安。
擴不擴後宮隨陛下您的意,但最起碼要定下一位皇儲。
.
每次跟朝中那些大臣打完一場仗,正武帝就覺得自己要短壽幾年。
他揉著太陽穴,進了坤元宮。
到了殿門前,他也沒讓人通報就進去了。
進去後,殿中一片寂靜。
他一路七拐八繞,走到寢殿,才聽見裡面的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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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好厲害了……”
除了誇贊公主厲害聲外,還有撥浪鼓的咚咚聲。
走進去,正武帝看見皇後和幾個宮女站在床前,而床上正趴著個小奶娃,正是他的小公主琰瑤。
才三個多月的小琰瑤,趴在床鋪上,拼了命地抬著脖子,小臉憋得通紅的。
皇後站在床前,搖著彩色的撥浪鼓逗她,引著她來抬頭看。
“你們在做什麼?”
一見陛下來了,一眾宮女忙跪下行禮。
皇後道:“太醫說嬰孩兩三個月就能抬頭了,可琰瑤現在都還不會,太醫說讓她多練練……”
所以皇後才想出這個法子,幫著女兒練抬頭。
可小家伙實在可憐,反正正武帝看著覺得女兒可憐,累得吭哧吭哧,堅持一會兒就堅持不住了,一頭扎在床鋪上。
正武帝正要上前。
迎春比他快一步,把琰瑤翻了過來,讓她躺著歇一會兒。
“著急這個做什麼?順其自然就好。”正武帝皺著眉道。
“她脖子練硬了,才能翻身,才能慢慢學會坐,三翻六坐七滾八爬,循序才能漸進。其實讓我看,她不是不會,就是太懶了……”
嬰孩懶不懶,其實過了三個月就能看出來。
有些嬰孩脖子還不硬,但就是喜歡好奇地四處看。琰瑤大抵是身邊侍候的人多了,她喜歡撥浪鼓,喜歡彩色的風車,就能專門弄個人在她身邊搖著舉著給她看。
次數多了,她就不願意轉頭了。
成天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明明是個嬰孩,都能讓人看出不動如山的樣子。
這不,皇後就急了,就想想法子給女兒改改。
……
兩人說了一會兒女兒,正武帝把今天朝堂上的事說了說。
皇後一聽他提這事,就把琰瑤抱了起來,打算走了。
“你去哪兒?”
“這事你跟我說了又不管用,要麼你聽他們的,多納幾個妃子進來幫你生孩子……”
正武帝打斷她的話:“我要想納妃,會等到今天?”
皇後也不接茬,繼續裝傻。
“朕說什麼,他大概是不會聽的,兩個月前朝國內亂,他主動接了這差事,把衛琦派去幫朝國平亂,以他的性格,肯定要在朝國留下數個後手。三個月前他把手下船隊派去了福建,如今正在那邊和西洋人做生意,他手下那個叫黑龍嶼的島,如今建起了一個大船廠……”
正武帝又道:“潆兒,你覺得他想幹什麼?”
“你覺得他想幹什麼,他就是想幹什麼。”
正武帝有些無奈。
“我是跟你說認真的。”
皇後也看著他道:“我跟你說的也是認真的,他是你的臣子,他想幹什麼,肯定隻有你這個皇帝才知道。”
“潆兒,難道你不想去江南了?我記得那時候,你說你最想去的地方,就是去看看江南的好風光……”
那時,是皇後當年還在閨閣沒出嫁時。
她和建安公主是手帕交,經常出入宮廷,那時候年紀小,也單純,哪有什麼煩惱,兩人就一起暢想若有機會一定要去江南看看。
後來,建安公主嫁去蒙古,皇後出嫁成了太子妃,後來即使貴為皇後,一輩子都沒往南走過,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承德。
“你難道不想去看看西湖,看看煙雨中的江南水橋?蘇州、揚州、杭州……”
見皇後隨著他所說的江南各地美景,眼神朦朧了起來。
正武帝放緩了聲調,趁熱打鐵道:“之前我借著琰瑤出生,召他入京他不來,說是要準備幫朝國平亂,估計朕再找別的借口,他還是不會理會。不如你下懿旨召他入京,或是找個什麼借口……”
皇後頓時清醒過來。
“你是皇帝,你召他入京,他都不來,我肯定也叫不來。”
“怎麼可能叫不來?你是他母親。潆兒,你看我頭發都白了,我還想趁著身體還算硬朗,帶著你和琰瑤去遊一遊江南。不怕跟你說,前幾天下雨,我這條腿又開始疼了,太醫來看過了,說我早年打仗留下了不少病根,其實你別看我現在硬朗,那都是表面的,實則……”
說到這裡,正武帝嘆了口氣,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這期間能明顯看出他腿腳有些不利索,有一條腿顯得有些僵硬,像是拖著在走。
皇後還是知道他的,他有一條腿曾經受過傷,平時好的時候,看著不顯,一旦舊病發作,就能明顯看出來。
但他這人好強,極少在人前顯露腿疾,尤其是在她面前,更是格外要面子,除非是迫不得已,實在無力支撐。
而他說他舊傷多,皇後也知不是假話,他身上的傷疤,也就看習慣了以後才不讓她觸目驚心。
“琰瑤現在還小,就算真去江南,這麼小也帶不了。”
“總是還要準備的,等慢慢準備好了,琰瑤也長大一點了。”
“可是……”
正武帝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我還能活幾年……”
作者有話說:
正武帝:我都賣慘了,有沒有人心疼我?有沒有人啊?!!!!
第187章
“皇後娘娘病重,召你入京?”福兒詫異道。
詫異完,她第一個反應是有詐。
“這不會又是你那個皇叔玩的什麼鬼把戲吧?”
若正武帝知曉福兒說自己玩鬼把戲,估計要氣死。
其實衛傅第一反應也是有詐,可牽扯到母後,又說母後病重,他不可能坐視不理,也不可能坐視不管。
“信是母後傳來的,傳給了陳瑾,陳瑾又傳給了我。”
陳瑾能和皇後私下聯系,這件事衛傅和福兒都知道,所以信的來源不用懷疑,唯一可疑的就是皇後病重這消息的真實性。
皇後的身子骨一直不差,也沒到多病的年紀,可她卻是人到中年,剛誕下一個孩子。
皇後在衛傅之後,其實還懷過一胎,那一胎並不順,孩子沒生下來不說,皇後也差點丟了命,以至於給年幼的衛傅留下了很大心理陰影。
母後會不會是因為生產,所以身體出了什麼問題?
想到之前小公主生下後,京中來過召他回京的旨意,卻被自己拒了。衛傅的眉心越皺越緊。
“我還是準備回京一趟,但這一次你不去。”
福兒頓時明白了衛傅的意思。
若其中真有什麼幺蛾子,他一個人去也沒什麼後顧之憂,不像上次拖家帶口,不管做什麼都有顧慮。
“那你注意安全,要不——讓衛琦跟你一起?”
“這些你不管,我自有酌量,這次就不走旱路了,走海路更快一些……”
……
雖是走海路,但不可能什麼準備都不做。
知道衛傅做了幾手準備,又把衛琦帶了上,福兒倒也放下心來,安心地留在黑城裡過日子。
自打一家人回到黑城後,三郎就開始跟著老爺子學起武來。
三郎可沒當初的衛琦聽話,他喜歡練武是沒錯,但小孩子哪有什麼定性,學了一陣子,就覺得自己很厲害了,開始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為了治他,老爺子花了很多心力,大郎也怕三弟氣到外曾祖父,畢竟老爺子年紀也不小了,這兩年身體明顯不如往年。
為此哥仨每天上午讀完書,下午固定去找老爺子學武。
習武苦嗎?
當然苦。
可當年衛傅和衛琦都是這麼苦過來的,當時他們也是這麼小,還身為皇子,但每天讀書練武從不拉下。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窮文富武,這句話其實並不全對,因為真正窮到連肚子都填不飽的窮人,是讀不起書的。隻能說學文相對沒那麼花銀子,而學武必然要大富之家。
首先學武需要買兵器買馬,這些都要花大量的銀子,而習武期間跌打損傷是必然,這又需要上好的藥,才能把摔打留下的暗傷祛掉。
有些人不懂這些,隻知道猛練,練下來的結果就是剛開始可能見效很快,可常年積攢起來的暗傷不去,會致使一個壯漢在正值壯年時各種病疼纏身。
之前一家人在冰城回不來,那時三個小的就在習武,不過那時學得粗淺,多是練練扎馬步什麼的。
當時老爺子就讓人給福兒送了個方子,讓她記得隔陣子就給三個孩子用一回。這趟回來後,老爺子又弄了許多草藥,或是熱敷,或是泡澡,每天三人習完武後,都要給三人弄一次。
具體原理福兒也不懂,反正老爺子說是好,那就是好。
這還隻是富武的一面,學武需要花費大量體力氣力,還要吃好喝好。
這個吃好喝好,可不是普通人家能負擔得起的,用老爺子話來說,要吃肉,多吃肉。
多吃肉才能長力氣,把氣力存儲於體內,才能供以消耗,而不至於讓人透支自身精氣。
就比如三郎,他在三個小的裡,是力氣最大的。
明明比大哥還小幾歲,卻能不費吹灰之力把大郎抱起來摔地上,他遺傳了王家人的體質,老爺子對他的錘煉也是最多的。
像三郎每頓要吃三大碗飯,還要吃很多肉。食量大到讓福兒都詫異,老爺子卻說讓他吃,還讓福兒多備些好肉給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