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親兒子,現在趁機宣布這一消息,應該是個好時機吧?
可出乎人意料的是,正武帝一直沒有動靜。
陛下在幹什麼?他是怎麼想的?
就在群臣猜得沸沸揚揚之際,一個驚天霹靂砸了下來。
皇後有孕了。
就在正武九年八月,皇後被封後的第九個年頭,四十出頭的皇後老蚌懷珠了。
這一消息,無疑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高興得感謝上蒼的大臣有,被砸得直接蒙圈的大臣也有,而同時朝堂也陷入了一股詭異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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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股詭異形成在何時?
大約就是在當時流言傳得沸沸揚揚,正武帝卻一點制止的意思都沒有的時候,也是衛傅升任黑龍江將軍,並前去主持兩部歸順會盟之時。
這世上歷來不缺聰明人,而朝堂上更不缺聰明人。
烏得會盟時,大燕使團裡明明比衛傅資歷深、年紀長的官員不在少數,可前有副使孟河,後有理藩院尚書多克奇。
兩位都是朝中最德高望重那撥大臣中的一員,完全可以壓衛傅一頭,卻偏偏都願意以一個年輕人為牛耳位置,願意聽從其調遣。
且一點不服氣的樣子都沒有。
實在容不得其他人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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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使團中,高低官員多達幾十人,這還不算那些跟來勳貴家的子弟。這些人在烏得會盟結束,同時也把會盟之間發生的事帶回了京城。
與此同時,是朝廷對衛傅的又一次升遷。
兩件事加在一起,似乎更加印證了流言,這也致使本就心中半信半疑的人們,心裡的天秤再次發生傾斜。
這種傾斜導致後續衛傅兼任烏蘇臺將軍後,他對漠北的一系列布置與安排,不管是下層將士,還是遠至京城的朝廷樞紐,都給予了極大的支持和方便。
須知,官場歷來都不是個簡單地方,各種派系的敵對與傾軋從來沒有停止過。
每當出現什麼好差事,資歷符合的官員都會打破頭,搶到的不會慶幸,因為都知道這不過是個開始,趁著你中途辦差時,給你加兩塊絆腳石,增添點絆子的事歷來不會少見。
例如某系官員,去往某地辦差,而當地有與他敵對勢力的官員,從中設卡都是小事,暗中坑死你的也不少。
更不用說,閻王好見小鬼難搪,那些底層官員或將領在當地經營多年,突然多了個上峰,表面逢迎暗中不配合也不在少數。
即使當地的問題都解決了,還有朝廷樞紐。
譬如你是個將領,你需要朝廷撥軍餉下來,軍餉事宜既要通過兵部,又要通過戶部,還要通過內閣。
但凡中間出一點岔子,這個軍餉都無法順暢到你手中。
好點的拖你個一兩個月,差點的拖你個一年兩年也是有的。
這也就導致,一個官員突然升任高官後,並不代表他就能高枕無憂,可能中間會出現各種各樣的難題,需要他去解決面對。
但衛傅的這次升任,順暢得不可思議。
不光沒人刁難,反而各種配合,要什麼給什麼,似乎整個朝廷都是為他在運轉。
這種狀況自然不是沒理由發生。
及至之後對甘丹用兵,到與羅剎國談判,衛傅依舊處於眾星捧月的狀況,期間不乏各路官員隱晦示好。
如今有許多人都把示好的態度拋出去了,偏偏這時發生了皇後有孕之事。
若皇後這次又生個兒子,那這位還能回歸京城,繼承皇位?
因此,朝中陷入了短暫的詭異氣氛中。
與此同時,遠在冰城的衛傅,收到了一封京中來信。
正是當年與他一同中了進士,後來留在翰林院,鄭宏志的來信。
這些年,衛傅並未因遠離京城,就與這兩位好友斷了交往,每年都會有書信來往,同時二人也會把京中的一些消息,通過書信告知衛傅。
這次鄭宏志的來信,正是說了皇後有孕之事。
第177章
現在的冰城比起兩年多前的冰城,可謂經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當日大燕軍隊進入冰城後,冰城就擴建了一次,和羅剎國談判時,冰城又擴建了一次。
後來成為大燕允許可以互市的城池後,又進行了擴建,如今早已是今非昔比。
城中街道又寬敞又筆直,兩側鱗次栉比都是商鋪,城中人種混雜,經常能看見金發碧眼或是棕發藍眼的西洋人,行走於鬧市之中。
城中最為醒目的建築,就是兩座將軍府。
一座名為鎮北將軍府,一座名為定邊將軍府。
鎮北將軍是衛傅,定邊將軍是衛琦。
和羅剎國談判後,兩人官銜裡的‘烏蘇臺’便被去除了,因為駐扎的邊線已從烏蘇臺遷移到了冰城來。
除了兩座將軍府外,還有一座醒目的建築,是冰城的稅所。
這座稅所是衛傅仿造羅剎人建的,據說西方的國家都有專門的稅所,專管通商的商稅。
另還有一座醒目的建築,是一座西式教堂。
是一個從羅剎國過來的西方傳教士建的。他本人不是羅剎人,是通過羅剎國一路東行來到了大燕,其本人是荷蘭人。
不過這教堂也就是看著醒目扎眼,實則當地的人並不敢踏足。
相反衛傅倒是經常會找這位叫做唐安仁的西方傳教士聊幾句,當然不是為了信教,而是為了了解西方的一些學術和科技。
此時的鎮北將軍府裡,福兒正在跟寶寶說話。
寶寶的小腹微微凸起,看樣子是懷上了,這從福兒時不時就把炕上的奶娃往自己身邊扯一扯,就可以看出。
可就是這樣,還是擋不住奶娃往寶寶面前撲。
這奶娃乳名叫圓圓,因為她有一雙跟福兒一樣圓滾滾的大眼睛。
是福兒於正武八年誕下,現下有九個月大。
九個月正是嬰孩最調皮的時候,這時期的嬰孩還不會走,但精力極其旺盛,得讓人時刻盯著,以免她隨便亂爬,從床上摔下來。
但這時候的嬰孩,也是最可愛的時候。
反正寶寶是沒什麼抵抗能力,從懷上起,就日日念叨要生個像圓圓這麼可愛的女兒。
“圓圓……”
像此時,寶寶又和圓圓玩起幼稚的遊戲。
一個喊著,一個嘴裡哦哦哦的同時,時不時小嘴裡蹦出一個‘嬸’字。
就是這個‘嬸’字,激勵著寶寶樂此不疲地跟圓圓玩,關鍵圓圓也喜歡小嬸嬸,小嬸嬸叫她一
聲,她就嘎嘎直笑地彈跳兩下。
小嬸嬸再叫,她再彈。
然後就忍不住了,爬起來,想往小嬸嬸身上撲。
然後就被娘揪住小腳丫給扯住了。
“嫂嫂,你讓圓圓來吧,她不會撞到我肚子的。”
寶寶很想把圓圓抱進懷裡親兩口,可惜都不讓,說圓圓這會兒正是不知輕重年月,也免得撞著她。
“等撞著,就晚了。”
要求被拒絕,寶寶無奈地嘆了口氣,正打算說什麼,這時進來一個人。
是衛琦來接寶寶回去了。
“今天怎麼這麼早?”福兒問。
平時兩人總是要在這邊吃過晚飯,再回去的。
所以那座鎮邊將軍府,看著挺威武霸氣,實際上主人也就晚上回去一下。白天衛琦忙時,就把寶寶送來陪福兒了,晚上再接回去。
衛琦有點欲言又止。
這在他身上可不多見。
福兒挑了挑眉:“怎麼了?”
“皇後娘娘,有孕了。”
猶豫了一會兒,衛琦還是選擇說了出來。
寶寶還在左看看右看看,不懂皇後娘娘有孕這事,為何讓衛琦如此慎重其事。這邊福兒手裡拿著逗圓圓的撥浪鼓,落了下來。
“守財奴你……”
福兒把撥浪鼓撿起,塞進圓圓手裡,又道:“行吧,你們既然要回去,我就不留你們了。”
衛琦點了點頭。
寶寶雖有些疑惑,但也沒說什麼,跟著衛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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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撥浪鼓的響聲時快時慢,時而急促,期間還夾雜著圓圓嘎嘎的笑聲。
若是換做平時,福兒肯定要把女兒抱起來親一口,今日卻沒什麼心情,反而越發煩躁。
“去看看小喜子回來沒?將軍回來沒?”
外間傳來一個侍女應是的聲音。
不多會兒,侍女回來了,就在門外稟報。
“回夫人的話,宋喜還沒回,將軍也還沒回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福兒心中的煩躁到了頂點,突然她嘆了一聲,倒在圓圓身邊,一把奪過她的撥浪鼓道:“你個小臭蛋,還有心情笑。”
不笑,難道哭嗎?
看著女兒懵懂不知的笑顏,福兒心裡煩躁突然一掃而空。
衝著孩子發牢騷也沒用,還是等他回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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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傅是跟三個孩子一同回來的。
如今二郎三郎也快六歲了,該是到了啟蒙的時候,可衛傅由於太忙,無法親自教了,隻能請了先生在府裡教。
每天三個孩子,上午去跟先生念書,中午不回來,直接留在先生那用飯,到未時結束,下午則是學武藝學騎射,跟宮裡皇子皇孫們安排得差不多,一直到傍晚才會回來。
平時衛傅若有空,都會去接三個孩子回來,今天福兒以為他不會去接的,誰知還是去了。
趁著父子四人更衣時,福兒對小喜子使了個眼色。
可惜小喜子沒懂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