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皺著眉頭看著小叔叔,似乎也疑惑他為何這麼壞!
“叔壞!”
衛琦看著這學舌的小家伙,把他從他娘腿邊搶了過來,舉在半空中。
“說叔壞是不是?”
蘇勒見小主人突然不見了,圍著衛琦腳邊打轉,還去咬他的靴子,想讓他把小主人放下來。
大郎似乎感覺到威脅,忙道:“叔不壞!”
“那到底是壞還是不壞?”
大郎不說話。
衛琦將他拋在半空中,又趁他嘰哇亂叫時,把他接住。
大郎一點都不怕,笑得嘎嘎響。
“叔不壞,不壞!”
“叔壞!”
“叔不壞!”
“叔壞……”
福兒聽見背後傳來的笑鬧聲,不禁搖了搖頭,但也會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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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協領從接到這個任務,又見將軍沒按‘規矩’辦事,心中便有疑惑。
因此在面對衛傅時,他並未因對方隻是個窮鄉僻壤的一城安撫使,而輕視對方。
其實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衛傅身世和來歷,畢竟也不是都有京城消息的來源。遼邊這地方天高皇帝遠,建京也就罷,越往北消息越閉塞。
範協領隻時從將軍異常的辦事態度中,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因此他對衛傅十分客氣。
也因此當他聽說,衛傅想借用他們的船,順路運一些貨物時,他隻是略微遲疑了一下,就同意了。
不過衛傅也沒有故意瞞著坑對方,畢竟那麼多貨,根本瞞不住。
他大致把奸商聯手壓價百姓,致使當地百姓獵的皮毛所換銀錢,根本不夠糊口,以至於或窮困潦倒,或淪為馬匪。
他實在心中不忍,遂由官衙出面,設立收購所,以平價收購百姓獵來的毛皮,卻由於奸商背後有人,致使貨物運不出去的事,一一都告知了範協領。
範協領也不傻,當即猜出背後之人可能是誰。
早就聽說黑龍江將軍烏哈蘇張揚跋扈,當地軍官腐敗,沆瀣一氣,各種私佔耕地之事不勝枚舉,萬萬沒想到私下還有這等事。
可這事就不是他能做主的了。
即使他帶船回去,諒這邊也不敢攔吉林的船,但他代表的是吉林,是將軍。
此事若被烏哈蘇知曉,勢必得罪對方。
他得罪對方不要緊,問題是他不能擅自替將軍做主得罪對方。
“要不,範協領辛苦一趟,派人回去詢問將軍一二?不怕範協領知曉,黑城看似地處偏僻,其實物產極為豐富,我們當地不光有上好的毛皮、鲟魚、人參等,還有石炭和美酒。”
“美酒?可是今日大人招待範某的酒?”
見這位範協領,不問石炭隻問酒,衛傅便知曉此人定是好酒之人,當即頷首道:“協領初來乍到,本官也不熟知協領酒量,隻拿出了本官覺得還算對口的酒招待協領。其實此酒還有更上一品,名為神仙醉,乃我黑城當地一家酒鋪的招牌酒。可惜本官不勝酒力,每每隻敢淺酌一二,不敢多飲。”
“大人速速命人拿來就是。”
很快酒就被下人取來了。
因衛傅吩咐,特意取了兩壺。
一大一小兩個壺,看著十分扎眼。
範協領又問衛傅,衛傅與他解釋道,說小壺裡則是更上一品的神仙倒,隻是此酒的酒勁兒太大,常人飲一碗就倒,讓範協領還是先喝神仙醉。
範協領本就是好酒之人,自詡千杯不醉,所謂善泳者溺於水,他們通常不會覺得有什麼酒能一碗就喝倒自己。
什麼神仙倒神仙醉,不過是商家弄出來的噱頭。
難道真還能把神仙喝倒不成?
但衛傅堅持讓範協領先喝神仙醉,範協領雖有些不悅,但也沒駁衛傅的面子。
一嘗之下,此酒果然比方才的美酒更為美味,不免連喝幾杯。
幾杯下肚,竟有一種微醺之感。
“好酒,好酒!”
衛傅酒量不行,見範協領越喝越上頭,也不攔著不讓他喝神仙倒了,先給他倒了一小杯嘗嘗。
嘗一口,照例是皺臉咂舌。
徐徐吐出一口氣後,範協領如獲至寶道:“好烈的酒!”
一杯下肚,他索性自己給自己斟酒。
又喝了兩杯,衛傅讓他緩緩,他人已經不行了,說衛傅怎麼變成了兩個人,然後就倒了。
次日,範協領醒來。
頭不疼目不眩,反而有種心曠神怡之感。
他這人也爽快,與衛傅說這便趕回去把此事稟給將軍。
為了顯示誠意,他特意留了一艘船下來,意思這事他肯定用心辦,即使不成,他也會回來一趟,而不是敷衍了事一去不回。
順流而下極快,兩日後卓坤見到了範協領。
聽完範協領的稟報,卓坤笑了。
吉林和黑龍江同屬極北之地,吉林由於是燕人的發源地,此地的百姓遠遠要多於黑龍江,且比黑龍江也繁華許多。
驛道驛站齊備,還有船廠和水師營地,像專給皇家進貢的打牲衙門就設在吉林。
要說黑龍江這地方,有什麼值得卓坤羨慕眼饞的,那就是當地仿佛取之不盡的上等毛皮。
吉林也是盛產毛皮之地,但遠不如坐擁三座興安嶺的黑龍江,如今有人主動把財路送上門,竟問他敢不敢得罪人?
他會不敢得罪烏哈蘇那個老匹夫?
真是笑話!
而且更沒想到的是,黑城那地方竟還有石炭礦!
要知道石炭可是個好東西!
“幫他們運,盡管運,有多少運多少,也別拉到別處賣了,直接拉到烏拉城來。”
想了想,卓坤又覺得不妥當,道:“算了,我派個人隨你一同去。”
範協領本以為將軍會隨便派個人,等到了出發那日,才知道去的人竟是將軍府裡的翰總管。
這位翰江翰總管倒不是總管將軍府事宜的,是專門負責將軍名下各種生意的。
看來將軍對那黑城很重視,他這一遭走得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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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城再度迎來了範協領。
衛傅見其對一個做普通人打扮的中年人畢恭畢敬,心想對方的地位應該要比範協領高。
誰知被範協領引見之後,才知道這位是將軍府的總管,並無官身,但身份十分特殊。
沒想到這位吉林將軍,竟把管自己生意的心腹派來了,竟是一點都不忌憚烏哈蘇的模樣。
不過對此,衛傅倒是樂見其成。
對生意上的事,他並不擅長,就把王興學引見給了翰江,剩下的事就由他們二人商談。
兩日後,所有毛皮被悉數運上了船。
貨物上船這日,沿途有不少百姓跟隨,並主動上前幫忙。
原來有不少百姓都聽說,大人讓收購所收的毛皮,都被壓在了手裡,俱因有那官商勾結,竟威脅不準任何商號收黑城的貨,還卡了往外運貨的路。
甚至城裡還有商人放了話。
說他們這些賤民遲早還會來求上門,把毛皮賣給他們。
幸虧大人神通廣大,找到了買主。
大人為他們殚精竭慮,到了黑城後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百姓,這些黑城當地的百姓都看在眼裡,自然願意上前幫忙。
見此,翰江倒也信了這位安撫使,不是為了自身牟利,卻打著於百姓有利的幌子。
但想想對方以前的身份,倒也能理解對方為何看不上這些‘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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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的完美解決,讓所有人都十分高興。
這次黑城和吉林可不光隻合作了這一宗買賣,甚至之後石炭的運銷,以及‘神仙倒’去吉林開分店的事,都暫時達成了合作的意向。
這時又發生一喜,趙秀芬終於到了。
不光她來了,還帶了一大家子。
有王大妞和大毛二毛三毛,及劉長山的寡婦娘,還有孫荷兒和毛蛋。另還有個大家都意想不到的人,孫荷兒在路上生的一個小奶娃。
原來趙秀芬等人之所以在路上遲了,就是因為當時孫荷兒正大著肚子。
王興學剛走,孫荷兒被診出有孕了,黑城這遞信回去時,孫荷兒月份已經大了。
趙秀芬怕把孩子生在路上,就打算等孫荷兒生完坐了月子再走,誰知福兒又來一封信。
信裡還說老爹在這,被不少寡婦相中了,讓娘趕緊來。
趙秀芬一聽,就急了。
可兒媳婦咋辦?難道扔下兒媳她自己走?
孫荷兒也懂事。她也是虎,說自己沒事,算著日子,應該不會生在路上,路上走快點,正好到了地方生。
又說她這一胎什麼反應也沒有,能吃能睡,又舉例說懷毛蛋那會兒,她也沒有就在家裡養著,男人下地,她還幫著做飯幹家務。
鄉下女人確實沒有嬌氣的,也是情況所迫,有些家境不好的人家,女人生了孩子,連月子都不坐就下地幹活兒,人不也是好好的嗎?
三個婦人又商量了下,決定還是上路算了,正好跟著福兒派來送信的人一起走,也免得她們自己走,還要另託人送或是找鏢局。
於是就這麼上路了。
路上,孫荷兒的情況也還好,也沒感覺哪兒不舒服什麼,不過她們路上走得也不快。
誰知走到安廣時,孫荷兒提前發動了。
於是留在當地生孩子,又坐月子,一直到孫荷兒快出月子,一行人才又再度啟程。
這其實還不是事,雖然過程驚心動魄,但到底過去了,一家大小都平平安安到了地方,關鍵是趙秀芬到時,正好在官衙外面撞見王鐵栓跟一女子糾纏不清。
第138章
當時人在車裡,除了趙秀芬看見了,孫荷兒也看見了。
她下意識想叫娘,卻正好瞧見婆婆扭過頭來做無事狀,當即嚇得不敢吭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