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知肚明卻隻能安撫,若真回去這些人不要緊,他們不過是招募而來,他卻沒辦法和督軍交代。
下面人在鬧,再加上連派了兩撥人去探煤礦,至今都沒回來。
司棋洛夫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是出問題了。
再看看手下這些人,至今還因那日失利而恐慌,隻知道喝酒來麻醉自己,司棋洛夫即使不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這句話,也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們現在迫切需要一場勝利,來鼓舞所有人的士氣。
最好是一場大勝。
現在回想,司棋洛夫萬分後悔當初做下的暫緩攻打黑城的決定,也不該為了區區一個煤礦而分神。
理智上司棋洛夫是這麼想,實際上他心裡卻在哀嚎——那不是區區一個煤礦,若能探到這處煤礦,再把它報上去,就可為他換來一個爵位,還能讓他富足地過上一生。
這怎麼可能是區區的煤礦呢?!
隻是想要弄清楚煤礦上的情況,那座黑城無疑是一個攔路虎。
至今,司棋洛夫依舊覺得,他的人會莫名其妙消失,就是因為黑城的人從中把人攔截了下來。
黑城!
隻要打掉黑城,他想得到的一切都能得到。
黑城!
司棋洛夫痛苦了想了幾日,最終還是定下打下黑城的決定。
即使他明白隻靠他手裡目前這點人,可能有些勉強,但他們有這個國家的人最害怕的火槍,最重要的是他還有三門火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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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打王家那座堡壘時,他也不過隻動用了一門,而且炮彈從沒有敞開來放過,這次可以都用到黑城上。
他一定能打下黑城!
為了激勵手下這批冒險者,司棋洛夫特意讓人準備了大量的酒肉,還讓心腹把從謝家收羅來的金銀絲綢布匹全擺了出來,分給了這些人。
並告訴他們,隻要能打下黑城,他們還可以得到幾倍甚至十倍的這麼多。
第128章
次日一大早,司棋洛夫便帶著手下開拔了。
一群人大明大白地往黑城開拔而去,甚至沒有遮掩行蹤。
因為司棋洛夫知道,這各家屯莊都是膽小鬼,隻敢縮在冰澆出來的烏龜殼裡。
他哪知曉就在幾天前,江東諸家和黑城及其周邊的屯莊都統合在了一起,以黑城為首,其他各家為輔。
各家害怕羅剎人,將屯門封了起來,是真。
但並不意味,人就隻能縮在裡面不能出來。就和黑城一樣,人家也有出來的路,封門之前,馬匹也都沒放在屯子裡,而是藏在一些隱秘之處,或是一些不起眼的小屯莊裡。
蛇有蛇路,鼠有鼠道,大燕人做事從來喜歡留一手,所以絲毫不影響人家進出。
所以他們剛出發,就有人騎快馬抄小道把消息遞過江了。
命令從黑城下發,四散而去。
衛琦已經領著人從炭礦上回來了。
就算把各屯莊的人聚集起來,進行了簡單的操練,衛傅也知道,他們不過是群烏合之眾。
沒有經過正統的操練,沒有軍規壓制,又各家是各家的人馬,看著人多,其實都是一盤散沙。
事關緊要,他必須留自己的人在外面。
因此一部分任務被衛琦擔負,收到命令後,他便帶著身著鎧甲的騎兵,悄悄從一個屯莊出來,靜候在某處。
除了這一隊,老爺子也帶了一隊人馬。
本來包括福兒衛傅在內,都反對他身先士卒,可老爺子堅持,再加上外面確實需要一個人來帶領那些各屯莊的人馬。
此人不光要深諳各種戰法,且要機動力強,能臨危不亂,發下各種指令,若有人不聽號令,還能強硬壓制得住。
劉長山到底還是差了一點。
本來衛傅說他來,被老爺子硬按在主帥位置上,讓他留在黑城主持大局。
他為首,劉長山為輔,負責守黑城。
因為按照衛傅和老爺子的計策,黑城這主要以防守為主,至於攻擊,則留給在外面的人。
黑城以守為主,不代表不重要了,畢竟大部分老弱婦孺,都在黑城。且黑城這的防守也要講究方式和統配。
黑城守得越久,對外面的人來說越有利。
所以黑城不容有失。
畢竟所有事情都是圍繞著黑城,圍繞著這個中心點來設立的。
.
司棋洛夫的‘大軍’剛開拔出十裡,就碰到第一撥前來騷擾的人馬。
由老爺子親自帶隊,不過二十多人,騎著快馬。
以藤牌護之,以弓箭射之。
亂箭隔著遠距離一通亂射,也不看戰況如何,射完就跑。
司棋洛夫的手下遭受的襲擊,當場大亂,幸虧司棋洛夫臨危不亂,忙命人拿著火槍在隊伍外層擺出了陣隊。
再加上對方根本不戀戰,混亂很快就平息了。
死了五個,傷了十幾個。
這番遭遇讓司棋洛夫恨得咬牙切齒。
他知道肯定這附近的屯莊,有人開始反擊了。
這說明他的想法是對的,他應該速速拿下黑城,如此才能空出手,一一解決掉那群沒有傷害但十分討厭的雜魚。
此時的司棋洛夫並未感受到威脅,因為他見對方不過二十幾個人,且也不敢靠近,明顯是畏懼他手裡的火槍。
他猜測是有人不甘心,故意想偷襲,誰知人太少,自己反應又快,對方見勢不妙,就撤了。
司棋洛夫下命把屍體留在原地,之後再來掩埋,並讓傷者上了辎重車。
又下命讓處在隊伍尾部,以及四周邊緣的人提高警惕,彈藥要填裝到位,要保證一旦發現敵情,可以及時攻擊。
同時加派騎手在隊伍四周巡防,以防再發生方才的事。
.
就距離這裡不遠處,一處密林裡。
老爺子正對一群胸前綁著簡陋的藤制胸甲、面露興奮之色的各屯勇士們說話。
“不要高興太早,第一次順利,是因為他們沒有防備,接下來就沒有那麼容易了。你們分散開來,每次騷擾必須保證兩個隊伍在一起進行統配,各從一方攻擊,這樣可以讓他們左右首尾難以兼顧。切記不可戀戰,讓他們疲於奔命便可。”
“是。”
四隊人馬,每隊大約三十來人,就這麼分散了開。
老爺子也帶著兩隊人馬,隨後跟了上。
接下來,司棋洛夫徹底嘗到了什麼叫跗骨之蛆。
對方也不對他們進行猛攻,而是時不時冒出來騷擾他們,而且每次出現都是從兩個方向一起,有時甚至是四個方向。
對他們一通亂射就跑,根本不戀戰。
由於他們有所防備,並未再出現傷亡,隻是每次都會出現幾個輕傷人員,同時也讓隊伍陷入了焦慮和混亂。
有人要帶著人去追擊,被司棋洛夫攔了下來。
他覺得對方就是想分散他們的人馬,逐個擊破。所以他覺得現在該做的,就是盡量保證所有人都在一起,加緊趕路,同時繼續保持戒備。
其實司棋洛夫覺得最好的辦法,是就地扎營,把隊伍徹底穩定下來,再行趕路。但他覺得剛出發不久,早上出發,現在還不到中午就停下來,太打擊士氣。
於是,就硬挺著繼續這麼趕路。
臨到快傍晚時,一行人也不過隻走了五十多裡。
隊伍在江邊上停了下來,就地扎營。
……
老爺子知道這領頭的是個聰明人,沒硬撐著再渡江。
他們本是花費了大代價,在冰面上設了陷阱,經過這一夜拖延,也不知道陷阱還能不能用。且江對面還埋伏了一支隊伍,就是打算趁著這些羅剎人又飢又累時,對他們進行一場伏擊。
隻可惜,都不是蠢人。
你有謀略,人家也不傻。
不過計策肯定有成功也有失敗的時候,一計不成,再用別的計策便是,隻是人疲憊一些罷了。
當晚,羅剎人的營地,遭受到兩撥攻擊。
都不是什麼大動作,隻是被人用裝了火油的瓷罐子,燒了他們幾個帳篷罷了。
也未出現傷亡,可恰恰由於不知什麼時候就被人偷襲了,這些羅剎人幾乎一整夜都沒能合眼,打算駐扎休整的計劃被打破。
等到第二天天明時,所有人都精疲力盡。
但大多數人都希望可以快點趕到黑城,因為他們也發現有人想故意消磨他們的精力。
闲話不說,隊伍再度出發。
過冰面時,司棋洛夫十分警惕,特意派了人先行一步探查,發現無異常後,才讓大隊跟進。
隻可惜他再度低估了大燕人的智慧,冰面的承重力是不同的,河水凍了數月,確實堅如磐石,若冰面有被鑿的痕跡,肉眼也能發現。
但有人利用加熱之法,不惜花費大代價大人力,在冰層上燒出了幾個大窟窿。這些冰層從表面上看不出什麼,因為不再加熱,表面冰面就會再被凍住,但下面是空的,而冰層的厚度需要時間來凝結加固。
本來按照衛傅和老爺子的計算,昨天時間剛好。
可又經過了一天的急凍,誰也不知道今天還沒有作用,又能起多大的作用?隻能說看羅剎人運氣。
司棋洛夫也不傻,他把隊伍拉長了來過冰面,保證不會把太大的重量集中壓在一處冰面上。
就這麼緩緩過著,江兩岸埋伏的人都盯著這條極細的‘長蛇’,在冰面上緩緩爬行著。
眼見這群人連續走過兩個‘陷阱’,冰面也沒發生坍塌,隻剩最後一個‘陷阱’了。
這時,老爺子下命道:“攻擊,嚇一嚇他們。”
於是都騎著馬衝過去,同時伴隨的還有箭雨,和大量地喊打喊殺聲。
羅剎人受到驚嚇,當即大驚失色,有人在反擊,有人卻下意識往前跑。
司棋洛夫大吼著‘不要慌張’、‘別動’。
局面很快穩定下來,卻由於事發突然,許多人下意識往前方湧去,中間有一段冰面發生了塌陷。
一輛辎重車連同數人數騎,掉進了冰窟窿裡。
人和馬雖然可以很快撈起來,但辎重車沒辦法撈起。
司棋洛夫心有餘悸。
幸虧掉下去的不是裝著火炮彈藥的辎重車,就在掉下去的這輛辎重車前面的兩輛車裡,就裝著火炮和彈藥。
見此,老爺子露出失望之色,一揮手,帶著人撤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