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聽了爺的故事後,更加好奇了。
老爺子見孫女睜著圓滾滾的眼睛,腿邊的曾外孫抱著他的腿,也是如此看著自己,感覺仿佛回到了孫女小時候。
“你別總是損你奶,你奶以前也是個好姑娘,她就是沒讀過書,容易犯糊塗。”
“那爺,當初你是怎麼被奶救了的?”
見孫女把椅子挪了過來,擺明了想聽故事,老爺子也就與她講了起來。
其實故事很俗套,用當下的話本子來說,就是受傷落難的年輕將軍,被一個路過的村女給救了。
年輕將軍初遭大變,了無生趣,村女見將軍生得英武,不免情竇暗生。
若僅僅是這樣也就罷了,彼時將軍心灰意冷,連活都不想活了,自然不可能娶妻生子。可偏偏這個姑娘是個臉皮厚的,對將軍噓寒問暖,關懷備至。
明顯到姑娘的家人都看出來了。
姑娘的家人就心想,此人雖身無長物,但看著人才還行,娘家幫襯一二,未嘗不能把日子過起來。
誰知人家根本想沒有娶妻的想法,一番暗示之下,雙方彼此都尷尬至極。這也就罷,那邊姑娘並不放棄,以至於家裡人都覺得她丟了家裡的臉,斥罵責打都沒用。
這種情況下,將軍自然也不能待了,拖著傷勢還未好的軀體,把身上唯一的一塊玉佩留了下,打算悄悄離開。
誰曾想他的舉動並沒有逃過姑娘的眼睛,他前腳走,姑娘後腳背了一包袱大馍,從後面跟了上。
將軍發現她跟著自己,便趕她走。
可怎麼都趕不走,她還耍賴硬賴上了將軍。
說家裡人嫌棄她丟臉,如今她跟男人跑了,更不會要她了,她沒有地方去了,隻能跟著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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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說,你要是趕就趕吧,我要是出了什麼差池,都是你的錯!
反正就是硬賴。
於是姑娘就跟著將軍,在建京走了許久,還入了關內。
當時將軍怕被人認出來,做過喬裝,姑娘順勢就假冒是他媳婦,兩人充做一對小夫妻,還去了趟京城。
中間發生了許多事,等回來後,將軍就把姑娘給娶了,在當地落了腳。
“怪不得我聽我爹說,以前我奶是不跟娘家來往的,也就是後來才緩和了。”
沒想到她奶是硬賴著把她爺賴上手的。
真是厲害了。
老爺子道:“行了行了,故事你也聽完了,趕緊回去,我看大郎都困了。”
可不是,小腦袋一點一點的,但還強撐著不想睡。
福兒接過兒子道:“爺,你說你的事要不要跟衛傅說?若是說了,他會不會上報朝廷,把我們都抓起來。”
“他為何要上報朝廷,把我們抓起來?”
“我們這樣的按算應該都是前朝的那啥……”福兒沒好意思說‘餘孽’二字,,“你說朝廷會放過我們?更何況他還是衛家人。”
老爺子失笑道:“瞎說什麼,都過去多少年了?皇位上的人都換了好幾個,誰還記得你。”
又道,“隨便你,你想說就說,不想說就不說,反正也不妨礙什麼。”
福兒糾結道:“那我還是暫時不說了吧。”
老爺子瞅著她:“你能忍得住?就算你能忍住,那小子肯定也能猜到,那小子也就平時在你面前乖巧,其實精得很。”
“我怎麼就忍不住了?”福兒頗為不服氣。
又聽老爺子調侃衛傅在她面前‘乖巧’,又是高興,又不想男人顯得沒有面子。
“他那是讓著我。”
“你也知道人家是讓著你?”
“爺,我說不過你,我回了。”正要走,突然又停了腳步,“爺,要不我明兒跟你學霸王槍?”
“你學這個做什麼?”
福兒道:“你不說這是王家家傳絕學,不能丟。我爹和二叔沒學,說明不是那個料,咱家不就我力氣大,說明就我遺傳了你,我若不學,不就斷代了嗎?”
提起這個,老爺子還真是滿心嘆息。
又見孫女一點都不謙虛的‘當仁不讓’,不禁又有些失笑。
“以前爺還有點發愁這事,後來這不收了那個小子。”
那小子指的是衛琦。
福兒一臉嫌棄道:“他又不姓王,不算數。”
可想著自己要起早貪黑的練武,動不動就身上捆沙包啥的,她又有點遲疑。
“那要不你先教著他,我有空我就學學?我要是沒學成,看看大郎以後咋樣,他若也不行,我多生倆小子,總能有一個能行。”
老爺子見她越說越不像話,撵她走。
“你趕緊回去吧,這事以後再說。”
“不能以後再說,反正爺你把位置先給我佔著,我是大師姐,那小子隻能是小師弟。”
老爺子忙把門給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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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兒抱著大郎回去了。
衛傅還沒睡,正在桌上寫什麼東西。
“不讓你去,你非要進去,爺沒嫌你礙事?”
福兒瞅了他一眼,也不知是做賊心虛,還是怎麼,總覺得他這話意有所指。
“爺才不會嫌我礙事呢。”
她叫小丫鬟打了熱水來,給睡眼迷蒙的大郎洗了洗小手小臉,又把小腳丫擦了擦,把他的厚衣裳脫了,塞進被窩裡。
這時,衛傅也收拾了桌上的東西,去洗了漱,過來了。
換做平時,福兒肯定要一邊洗漱一邊跟他說話,今日倒好,她竟讓小丫鬟打了水,端到屏風後頭了。
不多時,她洗了漱回來,上了炕。
如今大郎大了些,都是他自己一個被窩,福兒和衛傅一個被窩。
大郎進了被窩後,本來還精神了一陣兒,跟爹說了幾句話,很快又昏昏欲睡起來。
一般他要睡覺時,兩人是不說話的。
等他睡著了,衛傅才問道:“那兩個人是王家屯的人?”
福兒聽到王家屯幾個字,總不能把它和曾經威名赫赫的遼東鐵騎聯系到一起。
“沒想到你當初竟猜對了,爺還真是那個屯的人。”聽完她的敘述,衛傅不禁感嘆道。
不過福兒也沒全說就是,隻說了家主之爭什麼的,關於前朝大將遼東鐵騎的事,那是一個字都沒提。
說了會兒話,福兒就睡著了。
看著她的睡顏,衛傅失笑了下。
她肯定還有事瞞著自己,不然不會是這樣,不過應該不是什麼大事,這事應該是和老爺子的身世有關。
看來那個王家屯,並不簡單,他倒是對這個王家好奇上了。
第108章
李德義回去後,問家中下人,家主那兒可有人來找過他。
聽說沒有,但是家主把張家陳家的人都叫過去了,李德義便心知他的舉動還是落入了家主的眼中。
當爹還算鎮定,當兒子的就不行了。
李成言不禁憂心忡忡道:“爹,你說家主會不會已經知道水生叔在黑城官署的事?我們是不是給水生叔找了麻煩?”
水生叔既然不願露面,肯定是不想和王家再有什麼牽扯,也是他們做事太衝動了,直接就去了官署,應該換個迂回的法子。
不過這話李成言也不好當著爹面直說,真這麼說了,不是明擺著指責老爺子太過唐突,畢竟去是老爺子要去了。
李德義確實有些後悔沒考慮周全,但事已至此,後悔也無用。
“家主若識趣,就不要再提舊事,他若真不依不饒,這一次我不會縱容他再去對付少將軍的。”
見爹顯然已拿定主意,李成言就不再多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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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起來時,福兒發現下大雪了。
黑城的大雪和建京的大雪格外不一樣,下起來鋪天蓋地,密密麻麻,也就一會兒功夫,福兒就眼睜睜地看著地面上的雪,又厚了幾分。
看著這大雪,想著姐夫之前與自己說,過幾日還有一批酒會到。看樣子這酒是不會到了,這麼大的雪,雪把山給封了,這酒也送不進來啊。
這麼想著,她去找了李如山,跟他說,最近酒鋪裡的酒要每天算著數量賣,總不能前面敞著賣,後面沒酒買了。
李如山順便就把洞子菜的情況跟她說了。
這幾天酒鋪捎帶賣上了洞子菜,此事倒也引起了黑城人的議論紛紛。
但議論的看的人多,買的人卻少。
“不過咱們蘑菇賣得很好,幾乎每次送來都能很快被搶光,還有人因買不到而抱怨。”
菜賣得不好,蘑菇卻賣得很好,這是為何?
經過李如山的解釋,福兒才明白怎麼回事。
黑城這地方由於地處嚴寒,再加上耕地面積少,糧食都種得少,菜就更少了。
一到冬日,對黑城人來說,白崧和蘿卜都是好物,他們大多吃的都是腌菜、野菜幹,主要以魚類和各種肉食為主。
他們確實缺菜吃,但洞子菜這東西,對黑城人來說,還是有些奢侈了。
黑城不同於建京,這裡有錢的富戶少,窮人佔了大多數,你讓窮人花半兩銀子去買菜,他們寧願拿去買米糧。
畢竟人不吃飯會死,不吃菜不會死。
蘑菇賣得好,是因為蘑菇賣得便宜,一斤不過三十文,這東西水靈,又不佔重量,花十幾文就能買一大捧,回去就能做道菜。
但那些洞子菜就不一樣了,動輒就要百文以上,少有平民百姓舍得去買。
這是當初被福兒疏忽了的事,忘了考慮當地百姓是否能承受洞子菜的高價。
“不過還是能賣掉一些的,多是幾個有錢的富戶或商人來買,但他們買的畢竟有限。”
福兒聽出李如山的意思了。
他是想讓她縮減在洞子菜上投入,畢竟炭火一天到晚的燒著不能停,即使黑城的石炭便宜,也要耗費不少銀子。
而菜這東西和其他東西不一樣,要精細打理,到時候就要摘,不摘會老,摘下來就要吃掉或賣掉,不然就會壞了。
比起養蘑菇來說,真是又費力又不討好。
福兒略微思索了下道:“既然蘑菇賣得好,就讓鄭家的多擴幾個養蘑菇的屋子來。至於那些洞子菜,還是種著,但每天不要送那麼多,少送一些過去,多的留著我們自己吃。”
“那麼貴的菜,我們留著自己吃?”李如山有些遲疑道。
福兒失笑:“貴是因為別人沒有,我們有。耗費的不過是人力和一些炭火罷了。先這麼做吧,總不能因為剛開始不見成效,就把事情給停了,這樣做事,以後恐怕做什麼事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