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聞言,輕笑一聲,一雙眼睛彎彎,也不說話。
“但是為什麼來殺我人,也會去殺她啊?難道那個女人是你派?”戚寸心想吳貴妃脖頸間沾血錦帕,便皺了皺眉。
“不是我,關浮波殺你是真,殺吳氏是假。”
少拂開她臉頰一縷淺發,漫不經心地說道。
“所以那個關浮波是吳貴妃人?她是為了遮掩自己?”戚寸心想了想,說道。
“不是她人。”
少搖。
“那還能是誰啊?”戚寸心越發疑『惑』。
謝緲唇角微彎,猶帶譏諷:
“謝詹澤。”
第43章 暗流湧謝謝緲緲。
翌日一早,戚寸心便趕去了玉昆門外,有子意和子茹二人在身邊,她也不用撐船去對岸,她們施展輕功便能帶她落去九重樓。
“先……”
戚寸心提著裙擺才上二樓,聲音便戛然而止。
單薄的被子鋪了一地,六七個青年四仰八叉地躺在上呼呼大睡,還有一兩個人臉都抵在了被子外邊的地板上,無知無覺地呼嚕。
“這就是咱們的百九六妹吧?”
Advertisement
樓上忽然傳來一道女聲。
戚寸心一抬頭,就瞧見那身穿雪青衫裙的女子出現在樓梯上,她扎了高馬尾,容秀麗,說話間她身後便又多了好幾個年輕女子。
什麼百九六妹?
戚寸心一頭霧水,卻見她們個個衣衫如雲般剎那便從樓上落下來,這個『摸』『摸』她的臉,那個『摸』『摸』她的頭發,還把她轉過來轉過去地看了好幾遍。
直至一襲青衣的砚竹從樓上飛身下來,將她從人堆裡精準地提溜來,轉瞬落在樓的欄杆畔。
“砚竹,你真小氣。”一女子不滿地跺腳,或瞧見那些男子還在一旁熟睡,她便撿了個就近的,踢了一腳。
“哎喲!”
容貌俊秀的男子一聲呼痛,一下睜開眼,有點『迷』茫。
樓上樓下『亂』作一團,吵吵嚷嚷的不成樣子,和玉昆門內規矩森嚴的皇宮簡直是兩種極端。
“行了,都吵什麼呢!別嚇著人。”一道蒼老的女聲從樓上傳來,那是戚寸心昨日在去潛鱗山的那條道上聽過的聲音。
緊接著,腳步聲響。
戚寸心一抬頭便瞧見樓上那一道秋香『色』的身影,雖然容已見老態,鬢發全白,但她走路的姿儀分毫不顯佝偻,自有一種說不盡的瀟灑落拓。
是莫韌香。
“師母。”
戚寸心的眼睛亮來,忙走上去。
這才是一回正式見,她便要跪下去行大禮,雙膝已經彎下去,卻被莫韌香撈住手臂一下拎了來。
就跟戚寸心平時拎小黑貓似的,輕松得不得了。
“昨日潛鱗山你是自己走上去的,必又在們謝家先祖的大殿裡跪了不回,膝蓋疼不疼?”
莫韌香上『露』出一個,眼尾顯現兩道稍深的褶痕,方才還頗有威嚴的老太太轉瞬又和煦許多。
“也不是疼。”戚寸心回了聲,明明有點不好意思,卻還是沒忍住偷偷多看幾眼莫韌香的臉。
“荷蕊,做飯去。”莫韌香朝那身著雪青衣裙的女子擺手,“包子餡兒多放肉,別跟昨兒買的那包子似的,一口就沒了還不夠塞牙縫兒的,不多吃點肉老身怎麼能有這把子力氣?”
“知道了莊主。”那荷蕊在莫韌香眼皮底下便要乖覺許多。
莫韌香終於滿意,拉著戚寸心便往樓上走。
猶如滿月的圓窗外映出晨間朦朧的煙霧,還有若隱若現的翠竹與長滿一片蓊鬱草木的山崖。
周靖豐盤腿坐在窗的榻上,用竹提勺舀了四碗茶。
“先生。”
戚寸心走上四層樓,一瞧見周靖豐便低首朝行禮。
“坐吧。”
周靖豐捋著花白的胡須了聲。
“你沒來時,這小丫頭天天念叨你,可如今她見了你,你瞧瞧她,她倒又成了個小悶葫蘆,話也不敢說了。”周靖豐指著在對坐下來的戚寸心,對身畔的莫韌香道。
戚寸心有點臉熱,端著茶碗不說話。
“昨兒沒細看,今日瞧著這姑娘模樣兒生得可真好,怪不得砚竹也喜歡,”莫韌香端詳過戚寸心,又伸手去『摸』她的腦袋,“要是你年紀再小些,我教你耍刀也是好的。”
“你那刀,她如何提得?”周靖豐搖頭。
“多練練總能提得的,”
莫韌香斜眼睨,“小姑娘家家的,多耍耍刀,才能不教人輕易欺負了去。”
周靖豐側過臉往四周看了看,不作聲了。
“師母,我能看看您的刀嗎?”
戚寸心鼓勇氣出聲。
“能,怎麼不能。”莫韌香聽她要看刀,竟也分高興,忙喚一聲坐在一旁喝茶的砚竹。
砚竹轉身便將掛在壁上的冰魄刀抽出刀鞘來,提到戚寸心的。
明亮的天光之下,較寬的刀刃上猶如星辰一般排列的一顆顆被切割得稜角尖銳的金剛石剔透閃爍,分漂亮。
戚寸心伸出雙手去接,卻在砚竹脫手的剎那一下子被那刀刃帶得整個人往下,要不是莫韌香適時抓住她的後領,她可能就要從凳子上栽下去了。
戚寸心隻知道冰魄刀重,卻也沒到竟然會這麼重,她還有點發懵,卻聽莫韌香問:“寸心,你一頓吃幾碗飯啊?”
雖然不明所以,但戚寸心還是老老實實地答:“一碗。”
砚竹將冰魄刀提來放到一旁,戚寸心才坐穩,還沒端茶碗,便見莫韌香嘆了口氣,“一頓一碗飯是沒什麼力氣。”
“她就不是學武的料。”周靖豐失,在一旁搖頭。
“也不礙的,”
莫韌香拍了拍戚寸心的肩,“底下那些個嘰嘰喳喳的家伙,都是我們莫家莊的血脈,除了們,你上頭還有百多個哥哥姐姐,要是遇上事兒你也不用怕,你隻要叫們,就沒一個不來的。”
百多個哥哥姐姐……
戚寸心忽然明白了方才荷蕊為什麼一見她就叫她什麼“百九六妹”。
“謝謝師母和……百九五個哥哥姐姐。”
戚寸心說道。
“逮住了!”
忽然有一道清潤的聲音從窗外傳來,哈哈大的聲音尤為引人注目。
戚寸心一轉頭,就看見那會兒被一腳踢醒的俊秀青年正抓著一隻野兔從山上飛身蹦下去,還在底下喊,“莊主吃麻辣兔頭不?”
“多放點辣。”莫韌香淡定地回了聲。
戚寸心不由看她。
“那是宴雪,算來,排行二百五。”莫韌香說著,將空空的茶碗遞到周靖豐,等添茶。
“這排行是怎麼算的?”戚寸心有點『摸』不著頭腦。
“先按輩分算,要是平輩,就抽籤。”
莫韌香說道。
“……哦。”戚寸心有點回不過神。
“寸心,說說正事。”
周靖豐放下茶碗,正了正神『色』,適時出聲。
戚寸心一下抬頭,坐直身體,“是,先生。”
碗沿有熱霧浮出,周靖豐的指腹輕擦邊緣,“你可知你師母昨日為何殺了那丘林鐸便走?”
“天下人都不知道先生與師母是夫妻,而現在我正值風口浪尖,多留一張底牌,是不是更穩妥一點?”
戚寸心昨天夜裡便通了這件事。
現在怕是有許多人都『摸』不著頭腦,為什麼石鸞山莊的莊主會忽然出世,而她出世的一件事便是去殺丘林鐸。
“不錯,”
周靖豐眼含意,“那你又知不知道,那鬼娘子關浮波是誰的人?”
“我夫君說是二皇子的人。”
戚寸心答道。
此她就覺得謝詹澤有些怪異,果然,兄友弟恭在皇家是有可能的。
周靖豐乍聽她提謝緲,便垂下眼睛思索片刻,又忽然莫地了一聲,“寸心,你這夫君果然才智過人。”
“老身還沒瞧見過那太子,裴寄清那小妹裴柔康年似乎是個聲極盛的人,來她的兒子,相貌應該不差吧?”
莫韌香來了點興趣。
“好看的。”戚寸心忙朝她點頭。
“寸心,你昨日看穿謝敏朝的試探,知道對九重樓,對我的算,但還有一層,你明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