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院一間廂房裡,神容背抵著門,身前貼著男人的胸膛。
山宗低頭堵著她的唇。
神容的呼吸很快就急了起來,他含著她唇,舌在叩開她牙關。
她牙關一松,被他得逞,耳後轟然生熱。
好不容易他力輕了些,她才得到喘息的機會,蹭過他的唇,偏了偏頭,含糊不清地說:“原是來使壞的……”
山宗抵住她額,胸口起伏,聲沉得過分:“哪裡壞,我這已經算對你好的了。”
“胡扯。”神容推他一下,根本沒有叫他動上分毫。
他低頭,忽在她唇上重重叼了一口。
神容隻覺一麻,靠在門後喘氣,腰上沉沉,手指都縮了一下,是他的手在那裡動。
柔軟覆紗的襦裙蹭著厚實的胡服,OO@@的輕響。
外面陸續傳出腳步聲,聽動靜,似乎是長孫家的護衛們從山裡回來了。
神容平復著呼吸,盯著身前的男人:“你定是故意的,上門來囂張。”
山宗還貼著她,笑了一下,又在微喘中收斂,盯著她的眉眼。
囂張的分明是她。
連他都沒想到,這種遏制不住就想親近她的想法是從何時冒出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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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的的確就是長孫家的護衛們。
長孫信剛剛從山裡回來,下了馬,走入官舍大門,看見紫瑞和東來都在廊下,便猜神容是出去過。
“阿容出去了?”他走過去問。
紫瑞屈膝道:“嫌待著悶,奴婢陪少主去城中轉了轉,很快便回了。”
長孫信點點頭,一面往裡走:“也好,她既回來了,我去找她。”
還沒走出去多遠,迎面山宗走了過來。
他攜刀在臂下,踩著馬靴,朝長孫信看來一眼。
廣源迎了上去:“郎君……”
“還有軍務,回軍所去了,下次再回來。”山宗直接越過了廣源。
經過長孫信身邊,他也沒說什麼,眼神一掃,徑自往官舍大門走了。
長孫信已追著他身影轉了個身,想說什麼,張了張嘴,又作罷。
這裡畢竟是他的官舍,總不能攔住他不讓他進來。
就知道在幽州拿他沒轍,這地頭蛇!
長孫信又往他來處看,沒看見神容,以為二人沒碰上,才算作罷。
第五十六章
一大清早, 神容坐在榻上,將礦眼圖標了幾處需要注意的地方,抬頭往外看一眼。
“少主今日可要出門?”紫瑞在旁看見了問。
從那日她去街上遇到山宗, 回來之後就再也沒出過門,如今見她往外看,便以為她是要出去。
神容卻搖了搖頭:“不去了。”
再來一次那日的事,她哥哥可沒那麼好糊弄了。
想到此處, 神容執筆的手一停, 忍不住又想起那男人的囂張模樣。
那天被他按在門後時, 她甚至想問他一句:就這麼喜歡親她麼?
後來還是沒問出口。
她臉色微動, 低頭遮掩了, 擱下筆:“我哥哥呢, 這圖要交給他,我重又標過了。”
紫瑞道:“郎君又入山去了, 聽說少主最近專心於重新標圖,很是放心。”
放心什麼就不用說了。神容心知肚明:“哦。”
紫瑞忽而想起了什麼,從袖中取出帕子,放在案頭上:“這是郎君囑咐要給少主看的。”
帕子裡包著什麼,揭開後裡面是一小塊燦燦黃金。
神容捏在指間,又聽紫瑞道:“郎君說這是剛試冶出來的,成色足,難得一見, 這都是少主的功勞, 所以一定要拿來給少主先過目,再送呈京中。”
神容手指輕輕摸了一下, 放回帕上,靜靜盯著。
見到這個才算是步入了正軌, 往後大概是真不用擔心了,這裡好似也沒她什麼事了。
“少主?”紫瑞不見她動靜,不禁低低喚她一聲。
神容回神:“沒事,我看過了,就這麼告訴我哥哥吧。”
她起身,出了屋子。
官舍裡有個很小的花園,不過因為山宗原本也不住,幾乎就沒怎麼打理過,倒是她住入後才開始有下人料理得像樣了點。
神容近來不出門,就在這園子裡走一走,緩步走過一株桂樹,進了亭中。
剛坐下,聽見官舍外似有車轍轆轆馬嘶聲,朝亭外看一眼:“有人來了?”
東來站在亭外:“屬下去看看。”
廊上已有陣陣腳步聲傳來,神容瞄了一眼,看到廣源在前引路,猜到了幾分,說:“不用了。”
東來止步,看到了廣源,自然而然便想到來的是誰。
神容坐著沒動,眼睛已往廊上看去。
“貴人,有客至。”廣源停下向她見禮,一面悄悄瞄了瞄她。
神容看出他分外鄭重,就覺得不太對,往他身後看,幾道身影快步而來。
不是山宗。
為首的人身披墨綠披風,發束玉冠,邊走邊在看著左右,眼睛掃到她身上時,臉上一下如春風拂來,朗然帶笑:“阿容!”
神容訝然起身:“二表哥?”
裴少雍將披風解下,和馬鞭一股腦塞給身後的隨從,匆匆走入園中來:“是我,可算見到你了。”
神容隻覺不可思議:“你怎麼會來,又怎知我在這裡?”
裴少雍眼彎著,裡面皆是笑意:“說來話有些長,不過見到你便好了。”
神容這才意識到他還站著:“二表哥剛到,先坐下說吧。”
裴少雍進了亭內,臉上的笑就沒收過,眼睛一直落在她身上。
他身上穿著水青的開襟胡衣,一絲不苟,在她身旁坐下。
紫瑞已快步趕來送茶,也是一臉的驚訝莫名。
裴少雍端茶飲了一口,才笑道:“姑母不放心你,原先是想叫大哥來這裡的,我求了一番,才叫她準了我來。”
神容心中了然,她正擔心她母親會過於憂慮而再有安排,不想竟料中了。
裴少雍環顧左右,打量了眼前這花木不齊的園子,皺眉,覺得這不大不小的官舍不怎麼舒適,比不上趙國公府半分。
“阿容,我如今方知你之前不是在骊山,就在這邊關待了這麼久。”
神容還沒開口,他貼心道:“你放心,你不想說我便不問了,隻要你人好好的便好。”
神容抿住唇。
廊下,廣源悄悄看了片刻,默默退開了。
……
消息很快就送往山中,長孫信得知裴家二表弟來了,也是意外,提早趕了回來。
長孫家的隨從們當即忙了起來,官舍內備宴迎客。
天還沒黑,但廳內已提早點了燈火。
神容回房更了衣,走進去時,長孫信已在裡面坐著,穿著寬軟便袍,看著對面:“母親跟你說什麼了?”
對面就是裴少雍,眼睛時刻看著門,見到神容就喚:“阿容,快來坐。”
神容走去長孫信身邊坐下。
他這才回答:“姑母隻說看見什麼聽見什麼都不要太在意,隻要顧好阿容無恙就好。”
長孫信點頭,礦上那些事也沒什麼可跟他說的,他來這裡自然是因為阿容被家裡記掛著。
隨即又覺奇怪:“那怎會是你來?”
裴少雍道:“其實原本姑母沒答應讓我來的,還是想叫大哥來,大約是覺得他辦事最穩妥。”
“大表哥自然是穩妥的,”長孫信追問:“那你怎麼來的?”
剛好隨從們進來,一道道送菜。
裴少雍被打斷一下,再看神容,笑容有些抑制不住一般:“自然是有緣由的,說來也算是件好事。”
長孫信哼一聲:“好你個裴二郎,還在我跟前賣起關子來了。”
神容朝對面看了一眼,他還在笑著:“看來的確是件好事,否則二表哥不會如此高興。”
裴少雍笑道:“自然了,那是因為……”
外面忽而傳來腳步聲。
他話停一下:“誰來了?”
神容轉頭朝門口看去。
天剛擦黑,一道身影披著昏暗走到了門前,半身映入燈火。
裴少雍隻看到一個身姿挺拔的男人到了門前,一襲貼身的玄黑胡服,腰身革帶收束,腳踏馬靴。
緊接著看到他的臉,那張臉稜角分明,劍眉鋒利,眼中黑亮,眼梢抬起時卻有些微挑,挑出了不羈,燈火在他鼻梁處刻下深影,半邊薄唇的嘴角也看不分明。
裴少雍看得仔細,越看越震驚,一下站了起來:“山宗?”
這副相貌,他豈能不認識。
神容看著山宗,裴少雍已經朝她看來。
她眼神動了動,轉開眼。
長孫信差點要問一句“你來幹什麼”,反應過來這是誰的地方,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隻好道:“這是如今的幽州團練使。”
“什麼?”裴少雍眼神在山宗和神容身上掃來掃去,所以阿容一直都在他的地盤上?
山宗並沒有進門,看一眼神容,她端坐在長孫信身邊,側臉被燈火描摹,眼落在別處。
“聽聞貴客到訪官舍,特來看一眼,諸位慢用。”他轉身走了。
裴少雍看著他身影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再聽他言辭,意識到了什麼:“難道這裡是他的……”
長孫信低咳一聲:“你不是剛剛還說過家母交代你的那番話。”
裴少雍這才沒做聲,看看對面的神容,不知她此時作何所想,恐怕說多了惹她不快。
“不用看我,動筷吧。”神容忽而淡淡開口,一面動手拿了筷子。
長孫信笑著圓場,端起酒盞:“對了,方才我們說到哪裡了,裴二表弟還沒說明白自己到底為何能來,那件好事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