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傳說中,神若愛上了人,就會將心上人藏起來,誰也不能再找到她,此謂之“神隱”。
中原中也,日本橫濱港口黑手黨幹部,行走人間的荒神,神隱了自己深愛的少女。
自此,穿越時空的少女,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英雄救美
橫濱冬日的海風又冷又硬。
田甜穿著一條及膝紅裙,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犯了哪路神仙,隻是一眨眼功夫,整個人便從烈日炎炎的夏日山城,落到異國他鄉的人販子手裏。
遠處,蔚藍的大海波光粼粼,一派陽光明媚,看在田甜眼裏,隻覺得可怕無比。
她落在這群人販子手中已經三天了。
一睜眼就是在黑漆漆的船艙底部,每日隻有一點散發著異味的水和一小塊粗餅,身邊隻有瘦小驚恐的少男少女。田甜意識到,自己是落在人販子手裏了。可人販子有那麼神通廣大,能變幻四季?
她失去意識前還身處巴蜀山城,炎炎夏日裏繁華錦茂,然而隻是再一睜眼,身邊盡是嘰裏咕嚕說著日本話的人,氣候也變為初冬。
這是什麼神仙對她的惡作劇?田甜抱緊雙臂,鼻頭酸澀,在心中祈禱:快讓她從噩夢中醒來吧。
然而世界並不會圍繞個人意識旋轉,對田甜而言,她的噩夢仍在繼續。
人口買賣的惡行在光天化日之下進行,滿臉橫肉的人販子們笑容滿面和另一夥西方面孔交涉,從買家手中接過裝滿鈔票的皮箱。
碼頭上,所有人都習以為常,連田甜身邊語言不通的少年少女也是滿臉木然。
田甜的心就像被浸入冬日的海水中:這裏無法無天,沒有人會拯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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羔羊一樣的少年少女被從小船驅趕進遠洋大船,田甜因四肢冰冷動作遲緩,漸漸落在最後。
金毛綠眼的買家笑著抓起她的頭髮細細打量,田甜不禁咬緊下唇,垂眼避開可怕的眼神。
她的心漸漸絕望:身邊人都說日文,這絕對不是中國,甚至可能不是她熟知的那個日本。日本再無能,也不會任由人販子橫行。她到底到了哪裡?
真的沒有人能救她了嗎?
田甜渾渾噩噩的被拖拽著前行,耳邊忽然炸起一陣劇烈的響聲!
是□□爆炸!
拽著她頭髮的男人立刻轉移了注意力,用不知名語言向手下大吼大叫。
可惜他反應快,襲擊來的更快!
男人的佈置尚未完成,從無名處飛來的子彈已經到來。
它們像是來自死神的邀請函,不容拒絕。大片黑壓壓的彈幕過後,剛剛還心滿意足的豺狼們紛紛倒地。能發出哀嚎的已是少數,更多人販子們已經倒在血泊中咽氣,神色尤帶疑惑。
田甜倒抽一口冷氣,捂住手臂被子彈擦過的傷口,神思不屬地看著空中恍若天神的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冷笑著宣告。
隨著話音落地,神魔一樣的少年徑直沖向人販子頭領。他不過一揮手,地上便多了一個大坑,金毛首領不甘示弱,抬起泛著火光的手臂試圖反擊。
黑衣少年從容扶著頭頂的帽子,輕描淡寫抬腿將撲上來的男人踢開。
剛剛氣勢洶洶的男人立刻倒飛出去,撞上遠洋輪船的船舷,口噴鮮血,生死不知落入海中。
黑衣少年沒有乘勝追擊,而是抱胸站在原地,另有一夥黑西裝如潮水湧上,將士氣全無的人口買賣雙方一網打盡。
碼頭上,戰勝方秩序井然的補刀,裝袋,沉屍。
田甜渾身顫抖:先是不科學的怪獸打架,然後是物理說服人販子——暴力鎮壓並沉海,她究竟到的什麼可怕地方?!
中原中也指揮新分來的手下去掃蕩殘留敵人,順便解救本國人,轉頭就看到船頭處,寒風中紅裙少女眼中含淚看著自己。
“嘖。”不解風情的少年不耐煩提高嗓音喊道,“喂——你已經安全了小鬼!不要站在那麼危險的地方,快跟他們下來!”
拜良好視力所賜,中原中也看到衣衫單薄的少女表情先是茫然,在發現身後出現陌生人時變為惶恐,她似乎無助地看了自己一眼,隨即一步踏出,從船舷栽下!
艸。中原中也低聲咒罵,來不及思考便加速上前,接住即將飄落海中的紅裙少女。
田甜絕望的看著遠處遙不可及的怪獸少年,下意識後退,從船頭栽倒的那一瞬間,她眼前一黑,失去意識。
再次醒來是在日式榻榻米上,田甜蜷縮在溫暖的被褥中,聽著障子門外人聲嘈雜。
即使異國他鄉語言不通,男人酒後醉醺醺的大笑聲和女人的嬌笑聲總無差別,直覺告訴她,這裏貌似也不太平。
剛出狼窩,又進虎穴?田甜機械的在黑暗中眨眨眼。
初入異世界就遭遇一連串打擊,生活的殘酷磨滅了田甜的天真。
發現自己流落到異界日本,她將自己的心封閉起來,用茫然的表情面對一切接近自己的人。
+
“中也君馬上十六歲了,時間過得真快啊。”港口黑手黨首領森鷗外先生站在落地窗前,對身後的尾崎紅葉感歎。
“是啊,眨眼間他已經能獨當一面了。”尾崎紅葉含笑附和道。
森鷗外道:“既然紅葉君這麼說,看來中也君的課業已經結束?”
尾崎紅葉遲疑,“還有最後一項,但中也還小……”
“他不小了,和他同歲的太宰君都已是閱遍花叢的老手。”森鷗外截斷尾崎紅葉的話,“女色也是黑手黨教育必不可少的一環,但中也君的確是特殊的那個,第一次的人選需要認真對待。”
他的神情若有所思,“我記得,三個月前,中也君在行動中帶回來一位異國少女?”
尾崎紅葉回答:“沒錯。中也可憐那孩子在混戰中受傷,所以帶了回來。她完全不懂日文,隻會說唐國話,似乎在人販子手中受過刺激,三個月都沒出門一次。”
森鷗外若有若無的笑:“是中也君把人託付到邸園的?呵,那個傻孩子。就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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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田甜歷時三個月的穴居生活戛然而止。
她早上六點被人叫起床,帶到一處溫暖的溫泉池,被人按進池子裏從頭到腳洗刷三遍,然後有美豔絕倫的小姐姐嬌笑著帶來和服發飾。
田甜就像一尊娃娃,在小姐姐手中翻來倒去,頭髮被細緻的挽好,身上塗上馥鬱芬芳的乳液,向來素淨的臉上幾番塗抹,然後唇間一點胭脂色。
田甜根本沒來的及吃飯,兩餐都隻有流質食品。
在被人裝點時,她放空思緒想:這是養肥豬後要宰殺了?
可她除了一張尚稱秀麗的臉,別的一無是處,十六歲的平板少女怎麼比得上正在化妝那位風情萬種的小姐姐?
這種思緒飄然物外的狀態,持續到田甜看到自己被送上的人為止。
中原中也醉醺醺的推開臥室門。
龍頭戰爭已經結束,他所效忠的組織終於登頂。在這場戰爭中,他的名聲達到巔峰,有了可怖的威懾力,令敵人聞風喪膽。可這份超乎人類極限的力量,卻沒有辦法達成他的願望。
——這個行走人間的神祗,既沒有救出自己的六個屬下,也無法殺掉罪魁禍首報仇。
再加上慶功宴上,太宰治那個混賬煽風點火,專踩痛腳,中原中也一肚子的不痛快累積到了極點。
即使首領暗示,為他準備了一份禮物,也沒有好轉。
踏進房間的第一步,醉醺醺的中原中也頓住了。
寂靜的西式床幃內有清淺的呼吸起伏,室內不知何時遍佈女性幽香。
首領給他塞了個女人?!
中原中也想到紅葉大姐神秘的笑容,和她意有所指的話。
“中也到了接受特殊教育的年齡呢,好好領會首領大人的好意,品嘗神魂顛倒的滋味吧~”
領會到兩位引路人意圖,中原中也鈷藍色的眼睛褪去混沌,他自我解嘲般笑了一下,大步向前掀開半掩的帷幔。
借著昏暗的床頭燈,少年銳利的眼神捕捉到床上呆呆坐著的少女。
看到熟悉的容顏,中原中也有片刻怔忪。
——是他那天從人販子手中救回來的女孩子。
她沒有回家?
淡淡的疑惑飄過,轉眼被中原中也拋在腦後。
他伸手捏住少女的下巴,用力抬起。
感受到鋪面而來的酒味,和著男人熾熱的氣息,田甜努力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楚來人,可她的眼睛還沒有聚焦,紅酒味的吻就鋪天蓋地的襲來。
男性的軀體強勢壓倒,田甜身不由己的歪倒在被褥間,被動承受著身上男人毫無章法的亂啃。
眼前橘色的發梢跳動著微光,在中原中也身下的田甜卻走神了:額,這種啃法,他真的是被送禮的某個閱遍花叢的大佬?
早就對自己遭遇有所猜測的少女,直覺和自己接吻的這位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麼不堪。
身上的野獸一番舔舐後,暫時停下進攻的步伐,舔著嘴唇端詳下一步從何處下口。
田甜趁著男人起身時微弱的光線,借機打量。
橘色頭髮,黯沉的藍色眼睛,神情迷醉混沌,容貌精緻秀麗。這是……那天救她的少年?!
田甜不可遏制的睜大眼睛。
頭腦發昏的中原中也沒有注意身下少女的表情,沉醉於剛剛唇齒間的甜蜜,再度俯下身咬住那兩片嫣紅。
為什麼是你?
被人販子關在船艙底時,田甜沒哭;在戰場交戰被流彈擊中時,田甜沒哭;但再次被中原中也壓倒時,田甜開始無聲掉淚。
中原中也依舊貪婪的吻著懷中少女,直到他從唇間嘗到苦澀的味道。
“怎麼,你不願意?”俊秀的少年皺緊眉頭,停下動作,帶著醉意問道。
聽不懂少年的話,田甜透過朦朧的淚花,委屈的看著印象中堪比神魔的少年,張了張嘴。
為什麼救人的你轉身就換了模樣?
別的誰來我都可以繼續當做一場夢,可為什麼偏偏是你?
得不到答案,中原中也焦躁的握緊少女被他按在一旁的手腕,“你,怎麼回事?”
低沉的聲音冷漠又不耐,聽不懂少年話裏的意思,田甜咬緊下唇,忍了又忍,突如其來的崩潰徹底淹沒了她。
少女哇的一聲大哭出來。
艸,究竟怎麼回事!
中原中也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狀態,神情暴躁:事到如今,難道還指望他停下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