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病房裡出來,蘇晚青靠在門板上怔了許久。
臉上是一片冰涼,而她也抬手擦淚的力氣都沒有。
聞宴祁掛了電話,從走廊另一側走過來,停在她面前,熔金的光芒落在眉宇之間,倆人對視幾秒,蘇晚青強撐的若無其事還是崩盤了。
新的眼淚落下來,聞宴祁在微微光亮中看她,抬起襯衫袖口,輕輕地給她擦了擦眼睛,聲線清明,“還沒到哭的時候呢。”
蘇晚青撲到他懷裡,熟悉的冷杉香味湧入鼻息,她拼命壓抑著哽咽,“你有什麼打算?”
“不等了。”聞宴祁不輕不重地拍打著她的後背,“今天晚上就帶她去美國。”
蘇晚青頓了幾秒,“你一個人嗎?”
“聞道升,他有私人飛機。”
聞宴祁緊緊地抱著她,仿佛要將她的溫度刻進肋骨裡,蘇晚青埋首在他胸前,聽到他清啞的聲音,“等我回來。”
蘇晚青回抱著他,心有戚戚,“不論多久,我都會等你的。”
作者有話說:
頂級戀愛腦聞小狗嗚嗚嗚。
-你是狗嗎?
-那我叫兩聲,你會開心嗎?
沒關系,小別勝新婚!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出自《左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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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辭千言豈乃欲加”來源網絡。
病症表現來源百度。
第50章
◎“視頻看看你。”◎
凌晨回到左岸水榭, 蘇晚青上樓時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回了自己那間次臥。
那一夜睡得並不安穩,夢中情景光怪陸離, 四五點時驚醒,便再也睡不著了。
摸出手機看, 還是什麼消息也沒有,發了會兒呆, 蘇晚青幹脆起了床。
已是深秋,天光未破曉, 外面是霧蒙蒙的灰,她捧著一杯咖啡靠在露臺的欄杆上, 安靜地眺望著遠處的街道。
聞宴祁走了以後, 這個家變得空蕩了許多,她的生活不再緊湊,時間也好像用不完似的。
一大早,她做了三明治, 經過門崗時給了陳柱一份, 陳柱大約是看她精神不濟,詢問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蘇晚青扯了扯嘴角, 說是工作太多,沒休息好。
到了公司, B區空無一人, 自從考勤打卡制度取消以後, 這群人就來得越來越晚了, 上午基本隻能開一場會。
蘇晚青趴在工位上, 時不時地看手機, 不知不覺身邊的空位就坐滿了人。
那天上午不用開會,眾人都有些沒精打採,隻待著午休結束,下午有一場重要的活動,粉黃節能燈的發布會,地點就定在瑞萊廣場的球幕電影院。
去的時候,蘇晚青本來打算開車的,可下了地庫她就感覺哪裡不對勁,Doris挽著她的胳膊,若無其事地踢著地上的小石子,不遠處,zane已經走到了自己的車旁,卻不上去。
手拎著車鑰匙,他看向蘇晚青,“yulia,你今天沒開車?要不要我帶你們過去?”
蘇晚青剛想說自己開車了,還未開口,Doris壓著聲音輕咳了一聲,不動聲色地提醒。
她也秒懂了,朝zane虛虛點了一下頭,“那就辛苦你了。”
上了車,倆人坐在後排,zane把車窗關上,開了空調暖風,然後回頭,眼睛看向的是蘇晚青,話卻是對著Doris說的,“可能會有點悶,暈車的話跟我說。”
蘇晚青沒有暈車的毛病,整個B區暈車暈得人盡皆知的是Doris。
蘇晚青瞧出來這兩人狀態不對,也無意幫忙捅破那層窗戶紙,就縱著他們把自己當成擋箭牌了,輕聲道了句謝。
Zane轉過身,啟動車子,Doris投向窗外的目光也收了回來,落在蘇晚青臉上,她腼腆地笑了一下,朝蘇晚青晃了晃手機,示意她微信溝通。
蘇晚青扯了扯嘴角,無奈地拿出了手機,然後就看見一條微信:【先開靜音。】
蘇晚青:【......】
Doris:【江頌上周跟我表白了,我沒答應,說要考察一段時間。】
蘇晚青:【江頌是誰?】
Doris看了消息很無語,瞪了蘇晚青一眼,無聲且用力地,伸出手指頭,狠狠地指了指開車的zane。
蘇晚青:【哦,那很好啊。】
Doris:【......你沒有好奇心,可我有傾訴欲!你都不問問他前女友怎麼回事兒嗎?】
蘇晚青:【他前女友怎麼回事兒?】
Doris:【他說他和袁穎根本沒有談過戀愛,哦,袁穎就是大學住我隔壁那女的,隻是出於一些不能說的原因,需要照料她。】
蘇晚青:【什麼不能說的原因?】
Doris:【......都說過不能說了,他肯定就是沒說啊。你今天怎麼回事兒?怎麼一直心不在焉的。】
蘇晚青:【沒事兒,昨晚沒休息好。】
Doris大約是看出了她的不對勁,收起了手機,不再聊她自己的那些事,挽上蘇晚青的胳膊,聲音很輕,“你知道上午我在茶水間聽到了什麼八卦嗎?”
蘇晚青也收起手機,平靜地看向她,“什麼?”
“創意部好像有個男的暗戀你诶,叫什麼我忘了,就聽說上周末他們部門團建的時候,大家都喝不少,那個男的玩遊戲輸了,連輸兩把,第一把真心話問他最近有沒有做過什麼虧心事,他說喜歡上一個有男朋友的姑娘;第二把大冒險讓他把那姑娘聯系方式刪了,他喝了一瓶純的芝華士,硬是沒刪。”
蘇晚青聽得皺眉,“這跟我有什麼關系?”
Doris笑得揶揄,“一瓶芝華士幹到頭了,拿出手機看你朋友圈呢,被人瞧見了。”
“哦。”蘇晚青垂下眼睫。
莫名其妙地,她又想起聞宴祁。
在那個暗無光線的消防通道裡,他捏著她的手心,嗓音像是被霜雪覆蓋過,流露出少有的脆弱,低聲說著怕她被搶走。
他的愛既坦誠又溫柔,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像毫不遮掩的月光,將她所有隱於暗處的潮湿心事都撫平。
可她又有什麼好的呢?
值得讓高懸的月亮為她俯首。
Doris注意到她突然紅了幾分的眼睛,肉眼可見地慌張了幾分,“yulia,你怎麼了?”
蘇晚青搖頭,“沒事,暖風燻的。”
-
到了瑞萊廣場,一行人分成兩派去忙碌。
蘇晚青本來是跟著KIM和Doris的,可那次活動的策劃案初版是她寫的,黎總監要求她把控風格,因此借調了過去,蘇晚青隻能跟創意部的人一起,幫忙搭建場地。
球幕影院放映用的是超廣角魚眼鏡頭,全場穹頂式空間,銀幕也是半球形,音效逼真,加上適當的花草,顧客置身其中,有著沉浸式的體驗。
蘇晚青建議用真花真草,也是想把身臨其境的感覺做到極致。
兩個小時後,場景基本搭建完畢,Doris那邊已經在出口開始活動預熱了,蘇晚青還在影院裡逡巡,邊走邊看,搜索有沒有遺漏之處。
影院負責人開始調試燈光,全場暗下來,她沒注意,走到角落時還在拍照,不期然踩到什麼瓦片一樣的東西,腳一崴,失去了平衡。
手機飛了出去,正要摔倒之際,有人從身後託住了她。
隻用了一隻手掌,留足了社交距離,堪堪扶穩之後,蘇晚青貼著牆轉身,邢奇武的臉色閃過不自然的拘謹,嗫嚅著開口提醒,“這邊的花盆碎了,碎片還沒來得及清理,你小心。”
“謝謝。”蘇晚青不動聲色地退後兩步,看一眼地上,好在隻是普通的薄荷,並不難買,出聲問,“打電話給花市老板緊急加送了嗎?”
邢奇武點點頭,“正在路上了。”
“嗯。”蘇晚青隨意地附和了句,“那就好。”
她轉身想走,鈍厚的痛感從踝骨傳來,皺了皺眉,先彎腰撿起了自己的手機。
邢奇武還沒走,聲音猶疑,“你腳腕受傷了?”
“沒事兒。”蘇晚青也沒看他,低頭點亮手機屏幕,看到沒摔壞放心下來,再抬頭看他,“你去忙吧。”
邢奇武欲言又止了幾秒,轉身走了。
等到沒人注意到她,蘇晚青才扶著牆,一瘸一拐地走出放映廳。
門口的籤到桌旁,她走到其中一把椅子上坐下,不遠處,Doris正舉著手機拍照,鏡頭裡是zane託著的海報,她一邊糾正海報角度,一邊糾正zane的動作,不知道是拍海報還是拍人。
KIM走過來,把打滿勾的流程表放到桌面上,挺稀奇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喲,今天這是什麼日子,這倆人又好上了?”
蘇晚青隨意扯了扯嘴角,沒應聲。
KIM目光落在她身上,看她抬起來的腳腕腫起來一片,聲調下意識抬高幾分,“你受傷了?”
不遠處的Doris聽見,也不拍照了,拿著手機湊過來,“怎麼了,誰受傷了?”
“沒事,就是崴了一下,回家拿冰塊敷一會兒就好了。”
Doris俯身還想再看,蘇晚青把褲腳翻了回去,“真沒事,別大驚小怪的。”
前期的活動差不多準備好了,隻剩後續維持現場秩序即可,KIM看她腳腕腫得誇張,讓她先回家休息,蘇晚青說什麼也不同意,愣是在外面坐了三個小時,等發布會結束,才坐著zane的車回公司。
回去以後差不多也該下班了,人都陸陸續續走了,蘇晚青還趴在工位上。
這時候她才知道,她不是不想回家,隻是不想回那個沒有聞宴祁的房子。
左岸水榭她住了四個月,可聞宴祁一走,她還是一點兒歸屬感都沒有。
Doris說要送她回去,她也拒絕了,思忖了幾分鍾,蘇晚青給楊沅沅打了個電話。
楊沅沅下班晚,騎著小電驢去接她的時候,已經將近七點半,倆人去了左岸水榭,她想收拾幾件衣服,這段時間就回錦園小區住。
楊沅沅第一次去左岸水榭,一進門把蘇晚青扶到二樓,就自己參觀上了,房間挨個看,一邊看還一邊發出驚嘆聲,“天吶,我以後能不能每個周末都來找你玩?不住二樓打擾你們,我就住一樓保姆房,影音室旁邊那個,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