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緒不理解他的束手束腳,甚至頗為鄙夷,“就是帶個早餐而已,你說得好像要逼宮了一樣。”
聞宴祁輕掀眼皮,“你會給自己不喜歡的女生帶早餐嗎?”
“我會啊。”翟緒明顯更厚顏無恥些,“我初中的時候就經常給我的女同桌帶早餐啊,因為要抄她作業。”
當時聞宴祁是怎麼說得?
他找老板又要了兩個袋子,將早餐嚴嚴實實包裹起來,確認完全保溫,才推開椅子起身,瞥翟緒一眼,“她可不是你那些女同桌。”
......
斂起思緒,聞宴祁看向吃得津津有味的蘇晚青,腦袋裡突然冒出了一個亂七八糟的想法——
不知道她上學的時候,有沒有天天為她帶早餐的男同桌?
蘇晚青吃得異常滿足,一抬眼,注意到聞宴祁動都沒動一下,貼心開口:“你怎麼不吃啊?”
莫名其妙地,聞宴祁眉宇繚繞著些許煩擾,起身道,“我還沒洗手。”
說完他就往衛生間走了。
蘇晚青滿頭滿腦的問號,沒洗手你剛剛坐下幹嘛?
聞宴祁從衛生間回來,蘇晚青已經三個包子下肚了,不知道聞宴祁是在哪兒買得,她已經很久沒吃過這種帶湯汁的發面小籠包了。
“你從哪裡買得啊?”她隨口問道,“我在濱城都很少見到這種包子了。”
聽到這話,聞宴祁輕挑眉峰,“你喜歡吃?”
蘇晚青點點頭,“你也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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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尖沾上了汁水,雙手張開,手腕靠在桌沿上,眼神四處掃了一下,剛看到紙巾盒的下一秒,聞宴祁就抽出一張,塞到了她手裡。
動作流暢,宛如多年夫妻一般默契自然。
蘇晚青微怔幾秒,才攥緊那張紙。
一覺醒來,原本昨夜的情緒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可不知為何,她腦袋裡又冒出了一些不切實際的綺念,仿佛心悸的餘潮還未散去,連帶著讓她面對聞宴祁時,都有了些慌張的忸怩。
可這樣是沒法同在一個屋檐下和諧共處的。
胡亂想了想,突然聽到聞宴祁說話:“你今天請假了?”
“嗯。”蘇晚青回過神,“我打算先去調監控,最好是拿到確切證據再報案。”
“監控不用看了。”聞宴祁掀眸看她,“昨晚就讓會所的人調出來,已經發給李泉了。”
“那拍到了嗎?”
聞宴祁放下那根拿了許久的油條,不疾不徐地看著她說:“停車場的監控拍到了一個侍應生拿著一團棉花在你車旁徘徊,走廊上的監控也拍到了他和章薈交談,這些畫面足夠當成證據提交去報案了。”
蘇晚青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她的胃口又來了,低頭揪了半根油條下來,邊吃邊說,“李泉的工作效率太高了吧,真羨慕你,我要是也有個這樣的秘書該有多省心。”
“......”
蘇晚青沒聽見聲音,一抬頭,看見聞宴祁略微有些挫傷的眼神,反應過來,頭都大了一圈。
她剛剛說了什麼啊!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是說你省心,我就是隨口抒發的,你也很好,你也幫了我很多忙。”她油條都沒要咽下去,連忙解釋,“我謝謝你們倆,也謝謝你!”
聞宴祁看她手忙腳亂的樣子,下意識又遞了張紙巾過去,“你慢點吃。”
紙巾再度塞到手裡,蘇晚青就像被點了啞穴,驟然沒了聲音。
要命的紙巾,要命的順其自然。
蘇晚青再一次陷入胡思亂想的怪圈,但好在這次有人解救了她。
李泉來了。
-
中午十二點,蘇晚青從警察局出來,看著手裡的立案回執單,心頭的鬱結之氣總算疏解了不少。
她隻請了半天假,李泉把她送到瑞思就走了,蘇晚青拎著包上樓,迎面撞上了剛吃完午飯回去的Doris和周黎。
Doris一看到她就跑過來問:“你昨晚見客戶見得怎麼樣了,怎麼還請了半天假?”
“不怎麼樣。”蘇晚青按了下電梯才說,“凌晨兩點多才到家。”
周黎也驚到了,“怎麼回去那麼晚?”
電梯來了,蘇晚青率先走進去,打了個哈欠道,“回去的時候車子壞半路上了,手機也被客戶踩碎了,聯系不到人,隻能在路邊等待救援。”
“什麼客戶啊,踩你手機幹嘛?”
“說起來你們倆也認識。”蘇晚青轉過頭,不疾不徐地看向Doris和周黎,淡定說道,“就是原來的客戶主任,章薈。”
Doris仿佛被施了定身術一般,隔了好久,才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髒話。
好在電梯裡隻有她們三個,蘇晚青也懶得去捂她的嘴了,這事兒說來話長,要不是拿到了立案回執單,她也沒打算說。
電梯到達16層,鏡面門打開,Doris拉著蘇晚青就往外衝,“來來來,咱們到茶水間去,你好好跟我說說......”
話音剛落,眼前突然出現一雙銀灰色細高跟鞋。
方禮苒站在電梯門口,臂彎上挎著包,原本是要出門的,應該也沒想到會撞見蘇晚青,默了幾秒,她開口:“yulia,可以去樓下咖啡館陪我坐會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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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聞宴祁從茶室出來。
他那天穿得很素,白襯衫黑西褲,沒打領帶,身上也沒袖扣和手表之類的飾物,但就是平平無奇的一身裝扮,兀自站在路邊,也能讓人瞧出清風霽月的矜貴。
安瀾挎著包,斂起欣賞的目光,出聲道別,“聞總,那我就先走了。”
聞宴祁抬起眸,客氣中帶著一點鋒芒,“安總慢走。”
七合資本內,等待開會的中層領導們幾乎望眼欲穿,原定於上午的一場項目匯總會議已經推遲了三個多小時,聞總還是沒來公司。
這場景並不多見,如非出差不在國內,工作日聞總幾乎從未缺席過項目會,但這也不算什麼壞事,聞宴祁要求高,之前有財經雜志給他寫過專訪,用詞“鷹眼慧如炬,利爪疾而行”,旁人或許不能參透其中深意,但在他手下工作的人沒有不感同身受的。
總有個別心慵意懶的人,盼著自己能順利立項,問李泉,“聞總是不是不來了?”
李泉還沒來得及回答,走廊上傳來聲音,“為什麼不來?”
聞宴祁走過來,不知道去忙什麼了,身上也沒有風塵僕僕的匆忙,清淡疏闊的面容掃了下辦公室,最後停在提問的那個人臉上,“郭經理這麼著急,那待會兒你第一個呈報吧。”
那人後知後覺地點頭,待到聞宴祁又面無表情地離開,才驚覺後頸冒出了一層冷汗。
眾人捧著項目書挨個到達會議室,聞宴祁已經在主位上坐好了。
聞總今天心情似乎不太好,換句話說,看起來有點心不在焉,端坐在真皮座椅上,食指支著額頭,看起來漫不經心的,但每當人想松一口氣的時候,又拋出來一個讓人啞口無言的問題。
好不容易捱到會議結束,別說與會的各位高層領導都松了口氣,就連一旁的李泉都忍不住抹汗。
窗外已經是日落斜陽,等會議室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李泉才走過去提醒,說趙薈西已經在辦公室等他一個多小時了。
聞宴祁沒抬頭,食指微屈點了點桌面,“剛剛郭偉呈報的那個項目,你再拿份詳細的資料給我。”
郭偉就是會議開始前問聞總還來不來的人。
李泉愣了一下,“是有什麼問題嗎?”
“聽著沒問題。”聞宴祁抬眼看他,“但我記得他姐夫就是做物流的。”
郭偉剛剛呈報的項目就是一個物流安全平臺相關的信息軟件。
“他那份風險報告寫得毫無錯漏,不像是站在投資公司的角度寫的。”聞宴祁站起身,抬手看了下腕表,“像是專門寫來糊弄我的。”
李泉連忙點頭,又提醒了一遍,“趙小姐在您的辦公室等您。”
“知道了。”聞宴祁漫不經心地應了聲,走出會議室,想起什麼又回頭,“那個——”
李泉立刻做出洗耳恭聽的姿態。
“立案了,她高興嗎?”聞宴祁眉宇清淡,仿佛在問什麼公事一般。
李泉怔了片刻,忙不迭點頭,“蘇小姐非常高興,還說中午要請我吃飯呢。”
“請你,”聞宴祁眉頭稍擰,有些不確定似的,重復了一遍,“吃飯?”
李泉毫無察覺,隻著力渲染著蘇晚青的心情有多好,說著說著發現前面沒人了,一抬頭,聞宴祁已經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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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薈西在七合資本的總裁辦等了許久,面前的杯子都添過幾回水了,總算看到聞宴祁推門進來,但緊跟著,他的秘書也走了進來。
她站起來,還未開口,聞宴祁就朝她招手,示意她不必站。
趙薈西又坐了回去,她本以為聞宴祁會在她面前坐下,可他經過沙發時腳步都沒停一下,走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才坐下來。
扯了扯嘴角,她把苦笑咽回喉嚨裡,“Ryan,我可以跟你單獨談談嗎?”
聞宴祁任由李泉站到他身旁,接過他遞來的文件,頭也沒抬地應,“李泉跟了我五年,你不必顧忌他,有話直說。”
“那我就直說了。”趙薈西還是站起來,走到了他的桌前,“你是不是認識潮信的安總?”
聞宴祁筆尖都沒頓一下,“風控部的安瀾?”
趙薈西抿抿唇,“就是她。”
“認識。”聞宴祁籤好名,把文件遞還給李泉,抬眼看趙薈西,目光疏離淡漠,“不止認識,我中午剛跟她喝過茶。”
趙薈西眉頭輕蹙:“所以真的是你?”
聞宴祁靜靜地看著她,沒說話。
她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過急,仿佛是在質問一般。
趙薈西穩了穩氣息,垂下眼睫:“啟悅是我入職潮信後接手的第一個項目,原本下午就要籤署投資協定了,但安總中午緊急召開了一個會議,以客戶資信存在問題為由,將啟悅這個案子全面PASS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