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見骊剛放下志怪書,姬星漏打了個噴嚏。
顧見骊輕輕挪開懷裡的姬星瀾,給她蓋了小被子,探手去摸姬星漏的額頭,姬星漏有些發燒。她下了羅漢床,取了架子上的小棉袄給姬星漏穿上。她壓低了聲音說:“這兩天降雨冷得很,晚上我讓季夏給你熬姜湯,要全喝光。”
姬星漏覺得腰側很痒,伸手撓了撓,沒搭理顧見骊。
雖然陪小孩子玩也挺有趣的,可若整日陪著他們又好累。隻是兩日,顧見骊就有些吃不消。幸好晚上長生跑來稟告要回玄鏡門一趟,去接慄子回來。
顧見骊很是開心。雖然慄子人傻了點,可是力氣大,人像永遠不會累,也很喜歡和小孩子玩。姬星瀾和姬星漏也不討厭她。
這場雨在第二天夜裡漸漸熄了,第三天一早晴空萬裡。顧見骊推開窗戶,望著湛藍的天,露出笑容來。今日是紀敬意來給姬無鏡診脈的日子,紀敬意年紀大了,天氣好些,也方便他過來。
早膳,姬無鏡一如既往地隻吃魚粥。顧見骊拿著小碟子,給挑食的姬星瀾夾了些新鮮蔬菜。姬星瀾看了看碗裡的肉,不想吃綠了吧唧的菜葉子。她悄悄低著頭,全當看不見。
“瀾瀾。” 顧見骊叫她。
“在!” 姬星瀾抬起頭來。
顧見骊用裹了肉粒的青菜塞進她嘴裡喂給她吃。
比起姬星瀾,姬星漏一點都不挑食,他飯量也比同齡孩子大一些。可顧見骊發現他沒精打採的,不愛吃飯的樣子。
顧見骊欠身,去摸了摸他的額頭。她問:“星漏不舒服嗎?昨天晚上有沒有喝姜湯?”
“我沒事!” 姬星漏扭頭甩開顧見骊的手。
一旁的季夏說:“喝了的,六郎很聽話喝光了一整碗。我昨兒還給他熬了風寒藥,也喝了半碗。今早起來已經不怎麼燒了,可能是昨夜沒睡好,困了。”
顧見骊點點頭,吩咐季夏等下帶兩個孩子回後院再補個覺。
姬無鏡忽然開口:“顧見骊,我也要吃菜葉子包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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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顧見骊給他卷了一塊遞給他,發現他一手握著魚粥碗,一手捏著湯匙,沒有要接的意思。
顧見骊猶豫了一下,喂進他嘴裡去。
姬無鏡又慢悠悠地說:“我好像也發燒了。”
顧見骊心想姬無鏡可病不得,急忙將手心貼在他的額頭。
“不燙呀。”
姬無鏡 “哦” 了一聲,似笑非笑懶散道:“你擋到我喝粥了。”
顧見骊一愣,反應過來,瞪了他一眼。
天氣逐漸轉暖,今日天氣又好,門開著。羅慕歌剛邁進庭院,透過開著的房門,便看見顧見骊給姬無鏡喂飯,親密地摸他的額頭。
葉雲月端著一盆髒衣服從廂房出來,正準備去後院洗衣服,看見羅慕歌,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羅慕歌面無表情地低下頭。
四年前,姬無鏡讓她接近葉雲月,說盡他的壞話,撺掇葉雲月主動退婚,且將退婚一事鬧得沸沸揚揚。
雖然她是姬無鏡的師妹,可是這些年和姬無鏡的接觸並不多。姬無鏡一向如此,誰都懶得搭理,姬無鏡即使是對著羅慕歌的父親,姬無鏡的師父,也是懶散隨意的。
那一回,是姬無鏡唯一一次找她。
得知姬無鏡不想娶葉雲月,羅慕歌莫名歡喜。又因為他找她,生出另一種歡喜。或者說,產生了另一種誤會。
一晃眼四年。
一切又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他們仍舊是仿若陌生人的師兄妹。
“慕歌,想什麼發呆了?” 紀敬意問。
“沒事。” 羅慕歌收起心緒。
紀敬意和羅慕歌先到偏廳候著,等姬無鏡一家人用過了早膳,才過去診脈。
“咦?” 紀敬意給姬無鏡診脈了許久,驚訝地發現姬無鏡心脈衰頹的趨勢有所減緩,氣血也略暢通了些。
他高興道:“恭喜門主體內的毒沒有再繼續惡化。”
顧見骊歡喜地彎起眼睛來,溫聲開口:“我也覺得五爺的氣色這幾日好了許多,不知何緣故。”
紀敬意笑著解釋:“門主體內的毒毒性極烈,若是尋常人早已喪命。而門主內力深厚從內裡可以有所抗衡。天下所有的疾病都有共同點,那就是皆受情緒所牽連。”
顧見骊隱約想起來,姬無鏡忽然吐血發病那日的確情緒很不好。而這幾日他毒勢稍好是因為他心情好?
她側過臉看向姬無鏡,認真說:“那五爺要每日心情都好才行。”
姬無鏡隨口說:“那要看有沒有人氣我。”
顧見骊卻忽然茫然了。因為…… 她根本不懂那一日姬無鏡為何突然情緒不好,也不懂他這幾日為何又心情好。姬無鏡這個人,太喜怒無常,將心事藏得太深,別人很難弄懂和分辨。
傍晚,天還沒黑。顧見骊翻開衣櫥,仔細挑著衣服,又很認真地挑著相搭的首飾。因為明天就是六月十二,百花宴。
這百花宴,是百花相爭的日子,何嘗不是京中女兒相爭的日子。
姬無鏡特別意外地看著顧見骊跑來跑去,換了一身又一身的裙子在銅鏡前照來照去。孩子氣十足。
原來她也愛美,也會這樣小女兒心性。
姬無鏡忽然想到她剛嫁過來的樣子——明明心驚膽戰偏偏低垂眉眼裝著沉穩老練。十五歲的孩子裝出二十五的沉悶。
還是現在這樣可愛。
“玫瑰準備好了。” 季夏笑著從西間出來。
顧見骊不僅仔細挑選了衣服,還要好好泡個玫瑰浴,讓自己香香的。
姬無鏡好奇地跟進西間,一進去,香氣撲鼻。玫瑰花瓣厚厚鋪滿水面。
顧見骊以為他要搶著用,急說:“季夏摘了好久的。你若喜歡,改日再讓季夏給你摘!”
姬無鏡無語。他想出去,卻又笑了,說:“一起泡香香啊。”
第93章
“不要!” 顧見骊脫口而出, 想也不想就拒絕。
姬無鏡本來隻是好奇花瓣浴,沒想其他,可他性格偏偏喜歡與人作對,尤其是顧見骊。最近顧見骊總是眉眼彎彎, 難得見到她緊張的樣子來。姬無鏡玩心頓起。
他低下頭, 也不說話, 慢悠悠地開始寬衣解帶。
顧見骊急了, 忙說:“浴桶是單人的!”
姬無鏡瞥了一眼, 認真點頭, 道:“過幾日讓長生買個雙人的回來。”
“不……” 顧見骊有點懵。過幾日的事情過幾日再說,看著姬無鏡已經將寬松的外袍脫下來搭在衣架上,顧見骊隻想先解決眼下的事情。
她說:“現在單人的容不下我們!”
姬無鏡剛解開鮮紅裡衣的系帶,他攤開手,衣襟垂落, 露出胸膛來。他問:“我胖?”
姬無鏡自然是不胖的,甚至因為臥床多年過分消瘦。
顧見骊搖頭。
姬無鏡扯起一側嘴角笑得漫不經心,說:“你就更細小了,瘦得像個小嫩芽。”
牙?
顧見骊疑惑不解牙為什麼會是瘦的?她呆怔間, 姬無鏡已經將裡衣脫了下來, 搭在了衣架上。
“明天一早就要進宮去, 你身上太香會不會不好呀?” 顧見骊轉變策略。
“香為什麼不好?隻有你們女子可以香噴噴, 男子隻能是臭的?” 姬無鏡問得理直氣壯。
顧見骊抿唇。她怎麼忘了姬無鏡可從來不會在意別人的目光, 他是連女人裙子都穿的。
顧見骊再換個思路,有時候姬無鏡也不是全然不講道理的。她想試一試。她板起臉來, 語氣誠懇:“五爺,我不想這樣。”
姬無鏡瞧著她板起的臉,眼底染了幾分笑。講道理?好啊,她跟他講道理,那他也跟她講道理。姬無鏡也用上認真嚴肅的語氣:“顧見骊,你不是說想履行妻子的責任,和我圓房嗎?”
顧見骊愣住,怔怔轉頭望向水汽氤氲的浴桶,小聲問:“現在?這裡?”
“對。” 姬無鏡臉上沒什麼表情,甚至因為嚴肅而顯得略冷。他問:“怎麼,又反悔不願意了?”
“沒有……”
“那脫衣服啊。” 姬無鏡說著,低下頭解自己的褲子。
“哦…… 好。” 顧見骊抿唇。她微微側著身脫衣服,動作慢吞吞的。她隻將外面的薄紗罩衣脫下來時,姬無鏡身上的衣物已經盡數除去。
姬無鏡跨進浴桶時,顧見骊偷偷瞟了一眼。
蟲子是軟的、小的。如果一直小小的,好像也不是很可怕的樣子。
她背轉過身,繼續慢吞吞地脫衣服。顧見骊磨蹭了很久,脫至身上隻留一條短短的褻褲。
浴間裡霧氣騰騰,有些熱。顧見骊的臉紅撲撲的,身上也因為熱氣而泛著一層粉暈。褻褲邊角下露出她玉脂纖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