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見骊不由蹙了眉,心想姬無鏡這父親可真不稱職。
姬星漏跑進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妹妹被顧見骊抱著,在父親掌心寫字的一幕。他擰了眉,裝作什麼也沒看見地爬上凳子,吃飯。
姬無鏡吃的很少,隻喝了半碗魚粥。他看上去也不太精神。顧見骊覺得是昨晚累到他了,不由生出幾分自責。
兩個孩子很乖,安靜地吃飯。
晚膳後,兩個孩子被林嬤嬤帶回了後院。顧見骊扶著姬無鏡去了西間。
“你出去罷。”姬無鏡有些疲憊,沒什麼精力逗弄顧見骊。
“可是……”顧見骊本是想留下來照顧他的。可她到底是有些怕他的,隻好退了出去。
季夏正在鋪床,見顧見骊出來,急忙將她拉到外間去,壓低了聲音:“傍晚的時候,三郎回府了。”
顧見骊怔住了。
姬玄恪。
她已經很久沒想起這個人了。這個人好像和王府裡的過去一樣,都像上輩子的事兒了。
季夏拉了顧見骊一把,低聲愁語:“明兒個遇見了……”
顧見骊輕輕呼出一口氣,打斷季夏的話,說:“不要說了,去鋪床。”
“可是五爺這邊……是,奴婢知道了。”
在燒了他的信時,顧見骊便不怨了。人都要為自己籌謀,他舍棄他們的婚約,她不恨,他躲避不見,她也不怨了。
她轉身進了裡屋,從衣櫥裡翻出她與姬無鏡明日要穿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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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姬習俗,將要過年的這幾日一大家子都要日日吃團圓飯。明日是臘月二十九,她定然是要和姬無鏡去正廳的。
待姬無鏡沐浴出來,季夏和慄子又換了熱水讓顧見骊洗漱了一遍。等顧見骊換好寢衣,熄燈爬上床時,姬無鏡已經睡了。
顧見骊轉過身來,在一片昏暗裡望著姬無鏡的輪廓。
姬無鏡知不知道她與他的侄子幼年相識且有婚約?
顧見骊幾次想開口,又幾次開不了口。
一片漆黑裡,時間變得更為難熬。
罷了。
顧見骊不想解釋什麼了,明日順其自然就好。她蹙著眉,努力讓動作輕柔緩慢地轉身。她剛剛轉過身,面朝裡側,身後的姬無鏡也轉過身來,探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聲音沙啞:“又難受想吐?”
“沒有……”
一陣長久的沉默。久到顧見骊以為姬無鏡睡著了,姬無鏡忽然又開口:“有話跟我說?”
第23章
“我……”顧見骊放在臉側的手不由攥緊錦褥,“我以前有過一門親事……”
姬無鏡不太確定地說:“我好像也有過吧?”
“不是的, 不太一樣, 我以前的那門親事……”
姬無鏡冰涼的手捂住了顧見骊的嘴, 語氣不耐煩:“顧見骊,你能不能讓我睡個安穩覺。”
“臘月二十、二十一、二十二……今天是二十八。”他每數一次,手指在顧見骊的臉頰上點一下, “這幾天, 你自己數數看讓我睡了幾個安穩覺, 嗯?”
顧見骊抿起唇來。
姬無鏡的手指偏偏抹過她的唇,沿著她櫻唇的輪廓輕捻,聲音陰沉:“再吵我,我就把這張嘴縫上。”
顧見骊蹙眉,嘴巴抿得更緊了。
姬無鏡知道又把這小姑娘嚇著了。他終於睜開眼睛。拔步床裡光線晦澀,背對著他的顧見骊露在被子外的脖子瑩白如雪。
姬無鏡目光落在她的後頸, 看了一會兒, 沒忍住,忽湊過去, 咬在她的脖子上。
顧見骊嚇了一跳, “唔”地一聲叫出來,下意識地想躲。姬無鏡捂著她嘴的大手禁錮著她, 讓她無法逃離。
冰寒和刺痛從後頸傳來,清晰的啃咬傳遍全身, 顧見骊打了個寒顫。嘴裡嗚咽喊了一聲什麼。
姬無鏡松了口, 他重新合上眼, 朝顧見骊湊了湊,將臉貼在她的後頸,溫湿的氣息拂過她的嫩膚。他懶懶問:“你剛剛嗚咽著喊了什麼?”
顧見骊悄悄捂住自己的嘴,她才不要告訴姬無鏡,她剛剛以為他要咬死她,不由自主喊了聲“爹爹救我”……
顯然姬無鏡很疲憊,並不想深究,沒再追問。
他似乎覺察到了溫香軟玉抱滿懷的舒適。他大手搭在顧見骊的前腹,將嬌嬌軟軟的她朝他懷裡推進來擁著。
姬無鏡心滿意足,懶洋洋地說:“又軟又暖和。”
顧見骊五官揪了起來,她拿起鋪床時放在被子裡的暖手爐塞給姬無鏡,聲音小小:“這個更暖和的……”
姬無鏡看也沒看,接過來之後直接扔到了地上。銅手爐落地一直滾到牆角。哗啦啦的響動在夜裡異常響亮,把外間守夜的季夏都驚醒了。
姬無鏡“咦”了一聲,他搭在顧見骊前腹的手摸索起來,沿著她的腰線攏了一圈。
這麼細的嗎?
好像隨手一折就能把她的細腰折斷了似的。
顧見骊整個身子都繃住了,似乎隨時都在繃不住的邊緣,下一瞬就能發起抖來。
在姬無鏡的摸索中,不經意將她的寢衣下擺扯開了些。姬無鏡的手順著滑進她的寢衣,捂在她一片冰肌玉脂的小_腹,拇指在輕陷的肚臍撥弄了一下。
“五爺!”顧見骊拉住姬無鏡的手腕,聲音發顫。
終於繃不住了,顧見骊軟軟的身子開始發抖。
姬無鏡疲憊困倦地打了個哈欠,手掌貼在她光滑柔膩的小_腹沒有松開,輕嗤:“我蛋都被你捏過了,摸個肚子怎麼了?”
顧見骊拉住姬無鏡手腕的手慢慢松開了。她不敢吭聲,一動不動。半晌,她擺著口型無聲地自言自語:“流氓。”
縱使她暗暗告訴自己不管將來是不是要離開廣平伯府,她既然已經嫁給了什麼都不知道的姬無鏡為妻,就不應該矯情地拒絕他的碰觸。
理智上如此,可是她的身體對於他的碰觸還是抵觸的……
姬無鏡呼吸勻稱,逐漸睡著了。仍舊將顧見骊當成枕頭似地抱在懷裡,沒松開。
顧見骊悄聲舒了口氣。
他覆在她腹部的手掌微涼,掌心還有薄薄的繭,讓顧見骊無法忽略他的存在。長夜慢慢,他睡得很沉,她卻目光空空望著暗處,怎麼也睡不著。原本嫁過來時早就做了各種打算,如今她卻茫然了。
被銅手爐驚醒的季夏又聽了聽,沒聽見裡屋再有聲音,重新睡下了。
顧見骊睡著的時候已經很晚了,第二天醒來時時辰亦不早了。她悄聲下了床,沒敢吵醒姬無鏡。
換衣裳的時候,她低下頭望著自己的小_腹好一會兒。直到季夏出聲提醒,她才緋紅了臉頰回過神來。
顧見骊昨兒剛得知姬玄恪回府,是打算跟姬無鏡坦白她和姬玄恪的事兒,可沒說成。如今她卻改了主意,不想說了。有什麼可說的呢?又不是她故意隱瞞,她明明是被逼著嫁給姬無鏡的。
“要不要喊醒五爺趕過去請安一起用早膳?”季夏問。
“不用。”顧見骊搖頭,“讓他睡著吧,午膳過去就夠了。五爺身體不好,府裡不會怪的。”
顧見骊猜得不錯,這種全家都到的場面缺了姬無鏡是常事,大家都習慣了。
一大家子的人在正廳用完午膳,男人們各自離開,留下一屋子女眷闲話家常。老夫人看一眼愁眉苦臉的二夫人,問:“你這是怎了?玄恪怪你了不成?”
二夫人忙說:“這孩子還不知道呢。昨兒他去了我那沒停多久,就去見了他父親,然後去找二郎和四郎了。我沒跟他說……”
“他還不知道?”老夫人皺起眉。
二夫人訥訥點頭。
老夫人也煩著呢。她知道二夫人是擔心母子離心,而她更擔憂的是姬無鏡知道顧見骊差一點做了他的侄媳。原以為姬無鏡昏睡個七八日就死了,誰想他竟醒了呢?
老夫人是打算提前跟姬無鏡說一說關於顧家的事兒,可姬無鏡閉門不見。再說了,老夫人懷疑就算跟姬無鏡說了也沒用……
她昨晚一晚上沒睡好,擔心今日早膳時兩相撞見。姬無鏡沒過來,她松了口氣,可又覺得午膳躲不過了……
躲有什麼用呢?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這事兒啊,一開始就辦的不漂亮!
老夫人嘆了口氣。
“老夫人,您喝杯熱茶。俗話說得好——船到橋頭自然直、車到山前必有路。沒有什麼過不去的事兒。”葉雲月溫聲細語,規規矩矩地將一盞茶遞給老夫人。
老夫人接過茶,看著葉雲月溫順賢淑的模樣,心想當初若姬無鏡娶了葉雲月豈不是沒有今兒的糟心事了?
她轉念一想,姬無鏡那個身體也沒幾日活頭了。哪能讓葉雲月嫁過來做寡婦?雖然當初葉雲月讓廣平伯府沒臉,可老夫人也覺得葉雲月不嫁給姬無鏡那等混物挺好的。
老夫人又怪起顧敬元來。如果他沒有幹出那樣的齷齪事情,宮裡也不會暗中指使廣平伯府在聖旨上做手腳。
這一琢磨,老夫人不由想得更多。叔叔的妻子曾是侄子的未婚妻,這事兒也夠讓人戳脊梁骨的。老夫人又怪起姬無鏡來,怪他怎麼不死了算了。他早點死了,拖了顧見骊一起死。這叔侄奪妻的事兒也就很快揭過去了……
顧見骊推著姬無鏡,姬星漏和姬星瀾跟在兩側。他們趕去正廳的時候,正廳裡的人來得已經差不多了。堂廳裡本來歡聲笑語,他們剛一進屋,屋子裡的氣氛忽得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