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邊想著這個,蒲霜也忍不住小聲對趙媛道:“住酒店不會把我們和趙明溪分在一塊兒吧。”
趙媛沒吭聲。
自從趙湛懷公司那件事之後,她最近就清瘦很多,臉色也不大好。
她悄悄扭頭看向趙明溪,見趙明溪一個人頂著寒風站在最後,白皙的耳垂被凍得愈發瑩白,隨便一扎的丸子頭露出修長的天鵝頸,好幾個男生都忍不住朝著她看。
趙媛不由自主攥緊了手指,死死捏著行李箱。
多做反而多錯,家裡人反而覺得她是在和趙明溪爭搶。
——趙明溪也就那一次考好了,說不定是靠運氣,否則為什麼以前成績都那麼差?
趙媛決定先什麼也不做,先等待在十天之後的競賽中考出成績,將趙明溪完全甩開。
這一行人裡頭,除了趙明溪之外,其餘人都是老牌競賽選手。
連年集訓都是一同參與的。
就隻有趙明溪一個人,今年因為高教授爭取的名額,突然擠進來。
二十個人也從而變成了二十一個人。
可想而知,一個小圈子裡突然多出了一張陌生的面孔,難免會遭到排擠和質疑。
趙明溪也就一次月考成績還不錯,卻直接幸運地得到了一群人搶破頭的機會,是不是有點不公平了?
人群中已經很快泾渭分明,趙明溪一個人被孤零零地丟在一邊。
連帶著國際班的兩個人都被排擠了起來,也站在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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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厲堯和校競隊的人倒是想和她在一塊兒,幫她融入,但是她又自個兒走開掉了。
明溪根本不在意這些,大巴車開來,她沉默地最後一個拎著行李上了車。
……
集訓的地方是在一所大學附近的酒店,第一天姜老師火急火燎地安排好房間後,就開始清點人數和發試卷。
節奏一下子緊鑼密鼓起來。
明溪也來不及思考其他的,一直到晚上十一點都在低頭刷題,抬頭看講解當中度過。
一群智商最高的人聚集在一起,氛圍很明顯發生了變化,探討理論的時候空氣中說是有無形的硝煙也不為過。
吃飯也是匆匆的,十來分鍾解決。
明溪非常喜歡這種純粹的氛圍,如果不是第二天下午休息時出去買了點吃的補充體力,回來就發現自己的筆袋和試卷,以及書包全都被扔進了垃圾桶的話。
“……”
明溪忍了兩秒,強忍著太陽穴突突直跳,冷靜地走過去把自己的書包——傅陽曦送給她的那一隻,從紅色垃圾桶裡撿了起來。
垃圾桶裡難免有一些沒喝完的牛奶、扔掉的香蕉皮和辣條袋子之類的。
試卷和筆袋是被人特意從書包裡翻出來扔進去的,已經全都不能看了,全都沾上了油,書包則隻有底部沾了汙水,但是也正一滴滴地往下淌著髒水。
明溪心情一瞬間爆炸了。
她兩根指頭拎著書包,冷冷掃視了一眼集訓教室裡面:“誰幹的?”
教室裡面隻有三三兩兩幾個人,沈厲堯那一行人去隔壁大學打籃球去了。此刻教室裡就隻有五個女生和三個男生。
明溪視線一下子就看向了趙媛。趙媛下意識站起來,匆匆走過來遞紙巾:“明溪,趕緊擦擦,說不定還能用。”
不是趙媛。明溪估計趙媛不會幹出這麼低劣的手段。
而且剛剛她出去的時候趙媛還不在。
她拎著那隻淌著髒水的書包,大步流星走過去,懟在教室裡另外幾個人臉前,一個一個地問:“你?還是你?”
“不是不是。”三個男生都嚇到了。
萬萬沒想到她態度居然如此強硬,有兩個女生瞬間就慌了。
明溪忍無可忍地走到蒲霜和常青班另一個女生面前:“是你們倆?”
從書包上淌下來的油一下子滴到了蒲霜的膝蓋上,蒲霜生氣地站起來,拍打了一下褲子:“趙明溪,你小心點,你知道我這褲子多少錢嗎?”
“那就是你了。”
明溪把蒲霜一把掀開,拎起她桌兜裡的書包,把拉鏈一拉,大步走到垃圾桶旁邊,直接往下倒。
筆袋和筆記本、手提電腦等物哗啦啦砸進垃圾桶發出咚咚咚的十幾聲響。
整個教室死寂一片。
所有人呼吸都不敢喘。
蒲霜整個人呆若木雞,等反應過來之後,尖叫一聲撲過來搶:“趙明溪!”
明溪當著她的面,把她書包也砸了進去。
“你也參與了嗎?”明溪又看向常青班另一個女生。
見那女生嚇呆了,眼神躲閃,她直接走過去把她的書包拎過來扔進了垃圾桶。
第二個書包扔進垃圾桶沾不到油,明溪還踩了一腳。
整個教室都驚呆了。
“趙明溪,你這也太惡劣了吧?扔一個不就夠了嗎?再說了,是你自己的書包掉在地上嗎,我們以為是垃圾,所以扔進垃圾桶有什麼不對?”
明溪冷冷道:“所以你站在地上,我以為你是垃圾,把你扔進垃圾桶,是不是也可以?”
“來。”明溪說著就撸袖子去揪那個出頭的女生。
那女生完全沒想到趙明溪看起來還怪甜的,發起火來這麼可怕,登時往牆壁上瑟縮過去。
明溪臉色冷靜,心裡強壓著怒火,攥住她手腕把她往垃圾桶那邊拽。
這是女生之間的事,三個男生也不好插手,目瞪口呆地看著。
那女生驚慌到眼淚都冒出來,拼死扒拉住桌子,但沒想到趙明溪用了發狠的勁兒,桌子都被她掀倒了一排。
那女生這才徹底怕了:“趙明溪,你松手,我錯了。”
趙明溪冷冰冰地甩開她的手,她趕緊握住自己火辣辣的疼的手腕。
蒲霜震驚地看著趙明溪——在她的印象裡趙明溪不是這樣的,以前她和鄂小夏一塊兒去趙家玩,要是弄壞了趙明溪什麼東西,趙明溪大多數時候都會忍氣吞聲。
她萬萬沒想到現在的趙明溪因為離開了趙家,再也不在意趙家的眼神,所以該報的仇一定要報回來。
以前是以為趙家人會因此而教訓趙媛身邊的人,但是這個希望落了空,現在的明溪必須學會自己保護自己。
她朝蒲霜走過去。
蒲霜咽了口口水,退後一步,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明溪警告道:“再在背後搞這些小動作,就等著被百倍報復回去。”
另一個被明溪扔掉書包的常青班的女生大著膽子道:“你靠運氣進來,也不會有下一次了,你以為你能進得了決賽嗎,下一次決賽集訓肯定沒有你。”
明溪盯向她:“沒有我,你以為會有你嗎?這次初賽誰成績差,誰退學怎麼樣?”
一群人都倒吸一口冷氣。
玩這麼大???
蒲霜覺得趙明溪簡直是太過狂妄,她也就一次考試考得還行,居然還想著進決賽???
蒲霜忍不住怒道:“我和你打賭,誰成績差誰退學!大家都做個見證!趙明溪,你別到時候輸了卻死皮賴臉不肯退學!”
趙媛在旁邊一副想要阻攔但攔不住的樣子。
“好,我和你賭。”明溪看向蒲霜,拿起一個人桌上的紙和筆,唰唰唰寫了一行字,摔在蒲霜面前:“籤名!”
蒲霜咬牙切齒地籤了名。
那邊沈厲堯一行人也回來了,見到教室裡這一幕,臉色一變。
這件插曲很快就傳到了帶隊老師姜老師那裡。
姜老師自然是各打五十大板,雖然蒲霜她們先動的手,但是趙明溪也扔了兩個書包,雙倍還回去了。於是他兩邊都教訓了一頓,罵她們幾個將集訓搞得烏煙瘴氣,能不能把心思放在學習上。
沈厲堯在外面聽著,忍不住推門進來向姜老師解釋。
而趙明溪眼睛還盯著那隻被弄髒的書包,今天還是她的生日,真是糟心。
國際班的兩個特長生見了,趕緊給傅陽曦把電話打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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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本來是沒有傅陽曦的聯系方式的,但是來集訓之前,傅陽曦在周四來學校找了他們,給了他們手機電話,讓他們幫忙看著點兒趙明溪,有事兒就趕緊打電話過去。
芝麻大點兒的事也要打。
兩個人受寵若驚。
班上還沒多少小弟知道傅少的手機號碼,他們現在直接進了一階,是不是能擠入太子爺身邊的核心圈了?
傅陽曦接到電話時正沉著一張臉在和傅老爺子吃飯。
老爺子看著他那一頭黑色短發,隻覺十分礙眼,實在忍不住,把筷子往碗上一摔,皺眉道:“你待在這裡纏了我幾天了,到底什麼時候滾?怎麼突然想起來去染頭發?”
傅陽曦不答反道:“您到底什麼時候恢復我的權限?”
他動用私人飛機從桐城回來之後,老爺子就把他賬戶凍結了,一些以前可以差使的人也沒辦法差使了,現在就張律師敢不聽老爺子的話,私底下悄悄幫他做事。
“想讓我恢復你的權限?你也不看看你整天幹的都是什麼找雞逗貓的事!一天到晚惹是生非,在學校成績倒數,給你安排的管理課程你也不去上!”
說著老爺子的怒火就蹭蹭蹭往上冒。
他環顧了周圍一眼,要不是沒有趁手的家伙,他真要邁著老胳膊老腿揍這小子一頓。
“我去上。”傅陽曦忽然道。
老爺子痛罵的聲音一下子戛然而止。
他不可思議地看向傅陽曦,旁邊的幾個佣人也不可思議地看向傅陽曦。
被留下來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的張律師也睜大了眼睛。
空氣安靜下來。
傍晚天色昏暗,露重。
傅陽曦扒了口飯,頭也不抬:“我打算正兒八經做人了,所以您給我恢復我的權限。”
“為什麼?”老爺子忍不住脫口而出。
這五年來,這小子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去學校,去了學校也全都是睡覺,以一己之力拖著國際班的後腿,要不是傅氏一直在捐樓,教導主任和校長看到他就頭疼,早就把他請出A中了。
除此之外,傅氏需要他去的各種場合,慈善宴會、招標會,他也全都不去。
去年還鴿了老爺子為他召開的股東大會。
一群人等著他,最後都黑了臉,因為此事直接談崩了幾個國外的合作伙伴。
就他這玩世不恭的懶散樣子,就算老爺子打定了主意想讓他繼承,董事會那群人也未必全都同意。因為怕傅氏的未來會斷送在他手裡。
“還能因為什麼?”傅陽曦扯起嘴角,混不在意嗤笑:“您都要把傅至意送進我們學校了,我不恢復權限,難道眼睜睜看著他風頭壓過我?”
“你他媽就這點出息?!”老爺子差點被他這話氣得血氣上湧,高血壓當場發作,撸起袖子就抄起鐵勺子,隔著桌子去揍他。
傅陽曦趕緊扔下碗筷靈活地跳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