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棠去給烏龜喂食的時候,看見自己辛辛苦苦壘出來的烏龜窩裡空無一龜。
舒棠找到了犯罪嫌疑魚。
“我的龜龜呢!龜龜!我的龜!”
人魚告訴她:龜龜向往大海,已經回到了海裡。
舒棠那種憐惜的眼神不見了。
因為舒棠回憶起來了她好幾次看見人魚在烏龜窩前面面露兇光。
但是潑出去的龜就是收不回來的水。
舒棠決定再養一隻寵物。
舒棠問人魚:“你說我養水母還是再養一隻烏龜好呢?”
人魚非常討厭烏龜,也不喜歡水母——而且水母非常容易死,到時候舒棠一定會認為是人魚幹的。
聞言,人魚叫了她“棠”,表示他會帶新的寵物來給她的。
當時,舒棠還以為人魚會抓一隻小水母回來,還期待了一整個晚上。
於是第二天早上,人魚帶來了一隻虎鯨。
坐在礁石上等待水母的舒棠:……
舒棠想象中的寵物:很小隻,很溫順。
人魚想象中的寵物:咬合力要大,要聰明,還要兇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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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棠覺得自己需要冷靜一下。
大概是舒棠當時的表情讓人魚產生了誤解,人魚以為她看不上那頭虎鯨,於是下午帶來了一群虎鯨讓她挑選。
胖的瘦的大的小的應有盡有。
大概是想起了那隻舒棠很喜歡的抹香鯨,人魚轉頭又把那頭抹香鯨給帶來了。
在諸多的鯨魚當中,人魚詢問她:到底想要養哪一隻?
舒棠左看看右看看,覺得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大的場面。
但是舒棠懷疑自己不選的話,人魚明天可能會帶來一條大白鯊。
於是她猶猶豫豫:“就那條抹香鯨吧。”
……
這樣,舒棠擁有了一條抹香鯨作為寵物。
舒棠給抹香鯨取名“珍珍”,人魚對這個名字很困惑,因為不明白為什麼要取這個名字?
舒棠說:“蟹老板的女兒就是一頭抹香鯨,她就叫珍珍。”
人魚沒看過海綿寶寶,自然無法接上這個腦回路。
不過,還是指出來了一個顯而易見的謬誤:那頭抹香鯨是隻雄性。
但是舒棠認為一切抹香鯨都可以叫做珍珍。
舒棠有點發愁,因為這隻寵物超過了她的預算。她本來隻想花50塊養一隻海龜,現在她被迫養了一隻鯨。
她掏出了自己的通訊器看自己的銀行卡餘的額度,心想:這麼大一個塊頭,光是喂吃的,就會把她喂窮吧?
誰知道人魚聽她說了種種顧慮後,安靜了片刻,非常不理解舒棠養寵物的思路。
——養寵物竟然還要花錢,還要為寵物準備食物?
人魚眼裡的養寵物:挑選一隻深海裡的猛魚進行養蠱,隻要它能從其他海洋動物的廝殺當中脫穎而出,人魚就會給它進入自己海域捕食的權利。
要是還要他去喂養,人魚可能會把那條魚給一尾巴甩飛。
於是,很快,舒棠就知道了養一條鯨魚是多麼省心的事情。
每天早上,鯨鳴變成了準點的鬧鍾,舒棠一推開窗戶,就看見珍珍在海面噴水,很像是一個海上的定時噴泉;
舒棠在礁石上的時候,隻要對著大海喊珍珍,不久海面上就會神奇地出現一隻抹香鯨。她至今都不明白,珍珍是怎麼聽明白自己的名字的。
喂食問題也很好解決:每天下午,珍珍都會叼著一條深海裡的魚過來。
不僅全自動化喂養,還可以給主人捕獵。
舒棠陷入沉思:
因為她發現,珍珍的行為,很像是來上供的。
舒棠看了看人魚。
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附近的水域好像都沒有什麼大型生物,她也就見過珍珍一隻,其他的鯊魚之類的根本看不見魚影。
並不是這裡沒有其他的魚,更大可能是:這一片海域都是人魚的“領地”。
舒棠轉頭看了一眼眯著眼睛曬太陽的人魚。
果然大佬就是大佬,就算是失去了記憶,成為了一條人魚,也能在海裡混到食物鏈的頂端。
對於新的寵物,舒棠很滿意。
人魚也很滿意:
因為珍珍的體型特別大,舒棠再也不會想著在家裡給別的生物弄一個小家了;
而且珍珍還可以自己捕食,舒棠就不用天天拿著肉一邊“龜龜”一邊喂那隻烏龜了。
“烏龜危機”也就順利地化解了。
舒棠知道人魚在慢慢地想起來過去的事情,人魚也知道她知道。
兩個人心照不宣。
但是他們誰都沒有提起這件事,而是和以前一樣地生活著。
舒棠不再因為沒有發生的未來患得患失,卻也開始坦誠地表達自己的愛意。而且她感覺到,因為知道了一些祝延過去的事情,她對於人魚產生了一種很奇怪的保護欲。
她感覺自己的膽子可能被慢慢養大了,就算以後面對風浪似乎也不再畏懼。
但並不是她在極短的時間裡快速成長了。
——而是因為她每時每刻都能夠感覺到自己是被愛著的。
沐浴著愛意,讓人心情愉快,睡眠質量提升,就連脾氣都變好了。
恰巧,人魚也有這種感覺。
……
時間一晃就到了六月的最後一天。
在六月中旬的時候,陳生收到了來自老院士的一通電話、匆匆去一趟燕市,然後帶回來了一個很好的消息。
一次機緣巧合,研究員們從汙染物的巢穴當中找到了一種半透明的晶體。在經過了數年的研究後,研究員們驚訝地發現,晶體當中提取的新物質對於精神力暴動有著極佳的療效。
在這一發現的基礎上,研究院開發出來一種全新的精神力暴動治療法。並且在今年的五月份,秘密臨床實驗成功。
這是一種跨時代的進步。
本來,聯邦內部勾心鬥角,不少人並不願意祝延醒過來,於是將消息瞞得死死的,一直到六月初都沒有傳到南島市來。
然而,那位老院士曾經欠了大首領一個很大的人情。
於是,非常自然的,老院士頂住了各方的壓力,給陳生打了個電話。
按照現在研究院的成果,如果元勳回到燕市、進入研究院接受治療,精神力暴動能夠在不久後痊愈。
精神力暴動帶來的副作用,比方說失憶症、神經痛都會得到有效的緩解。
陳生非常激動。
但是這個天大的好消息還暫時不能外傳。
陳生認為元勳現在已經有了清醒的神志、還恢復了一部分的記憶,作為前任秘書,他決定先將這件事告訴元勳。
於是,在六月的最後一天,人魚去海上捕獵的時候,遇見了幾艘在領地外徘徊的大型探測船。
人魚停了下來,在海面看著從船艙下來的陳生。
陳生神色非常激動,但是語速非常快地將事情的始末說了一遍:“……大首領,隻要您回到燕市,我們一定會全力推動這一次的治療,您完全不用擔心。”
要知道,十年前元勳不得不隱退,一部分是因為汙染物產生的變異;另外一部分則是因為誘發的嚴重精神力暴動。這種疾病會讓他慢慢地失去記憶、喪失神志,甚至不得不將自己囚禁起來。
而現在,精神力暴動有了全新的療法,隻要人魚去燕市接受治療,恢復正常之後,他可以和人們正常地溝通、擁有過去的記憶,還有強大的精神體。
不管是重回自由軍,還是做別的打算,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這一天,他們足足等待了十年。
但是等到陳生激動地說完了,卻發現海面上的人魚非常的平靜。
“他”長發上的水在往下滴答,但是眼神沒有發生任何的變化。
陳生愣住了。
沒有興奮、沒有激動,甚至沒有一點的意外。
好半晌,陳生才將手裡的保溫盒遞了過去,“大首領,這是您從前最喜歡喝的南瓜羹,您要不要帶回去嘗嘗看?也許您可以考慮一下,這個機會千載難逢,您就不想要回來麼?”
甚至,保溫盒都很貼心地套上了防水袋。
在那些破碎的記憶裡,祝延每一次都讓自己的秘書去買南瓜羹,不是因為喜歡,僅僅是因為有人建議他:犯胃病的時候可以吃這個中和一下胃酸。
人魚轉過頭,魚尾一甩就消失在了大海裡,朝著禁地的方向遊去。
船上,有人高呼著“大首領”,想要開船進入人魚的領地,追上去之時,那隻兇獸轉頭朝著海船上看了一眼。
那一眼,讓陳生悚然一驚。
那是全然陌生、全然獸性的眼神。
飽含警告和威脅。
如果帶領他們來的不是陳生,也許在踏入人魚領地的那一刻,船就會被撕得粉碎。
陳生於是立馬喊住了他們,“別追了!”
天色再次陰沉了下來。
海浪拍打在了船體上。
他們從未想過一件事:
——也許現在的人魚,根本就沒想過回去當祝延。
*
人魚回來的時候,舒棠正在巴士底獄裡面種菜。
她網購了一批種子,打算在廢棄的大樓裡種點小番茄什麼的。
禁地的佔地面積真的很大,而且聯邦的蔬菜水果少得可憐,南島市的超市裡每次都隻上一點點,還都不是新鮮的。
舒棠覺得人魚關在禁地裡那麼多年,應該很多年沒有嘗過這些時令小菜了。
於是舒棠就準備在這隻兇獸的巢穴裡,種幾顆小番茄。
她還想過養幾隻雞,搞個番茄炒雞蛋。
但是人魚非常討厭咯咯噠,很明確地表示:如果舒棠養小雞仔,“他”就會把小雞全部喂給珍珍。
舒棠一時間分不清到底是雞慘、還是珍珍比較慘,隻能悻悻地放棄了。
如今這座荒蕪的禁地已經非常富有生活氣息了,沙灘上曬著舒棠的抱枕、藍色玫瑰花架下面擺著舒棠的搖椅、還有煲湯的鍋。
不遠處,地上出現了一個個的坑。
人魚檢查了一下坑的數量,發現舒棠一整個早上一共挖了三個。
雖然如今這隻兇獸的巢穴,變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貓窩,但是人魚還是很喜歡這裡。
“他”不想要離開,也不想要改變現狀。
於是人魚看著挖了一會兒坑就開始躺著睡覺的舒棠,看了一會兒後,人魚直接把辛苦勞作的舒棠給提溜走了。
舒棠沒有注意到人魚今天的異常,還以為人魚是想要帶她出去捕獵,隻是象徵性地掙扎了一下就像是一隻塑料袋一樣掛在了人魚的手中。
——直到舒棠看見了海面上停著一艘全新的搜救艇。
舒棠看見上面偌大一個“南島基地”。
第一反應:可真是太刑了。
人魚是從陳生那裡打劫過來的。
說是打劫也不對,因為他帶走的時候,那個小兵還主動把鋼索給解開了,應該算是陳生贈送的。
人魚聽見舒棠問他這船的來歷,大概是因為面對她,怪物身上那種陰鬱的氣息消失了,還告訴舒棠這是人家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