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居住的0 2區什麼都沒有,她準備去超市把清單上的物資買回來,明天請假去看他的時候順便捎過去。
舒棠把清單上的日用品買了,還順手買了一些調味料、挑了一些速食。
結賬的時候,舒棠想起來了人魚似乎聽覺很敏銳,於是又給他買了一個耳塞。
出了超市,已經晚上十一點了。
舒棠哼著小曲兒揣著手手回了急診科上夜班,就連門口的大黃狗都意識到了舒棠的心情很好,湊過來朝著她搖尾巴。
她在茶水間泡了一杯咖啡,聽著蘇茵和小田護士聊天,眼神開始時不時地朝著玻璃窗外瞄。
枯燥乏味的實習生活,動不動扣錢的日常,還有加不完的班,讓舒棠像是一隻靈魂出竅的喪屍,她天天盼著兩件事:大雞腿、放假。
隻有在提到這兩件的時候,行屍走肉的貓貓a才會從眼中發出綠光。
現在好像多了一件——
然而,直到十二點的指針對上,實習生們都進了各自的值班室,人魚都沒有出現。
舒棠又等了半個小時,窗外和從前一樣空空如也。
她和小田護士說了一聲,撐著傘出了急診科的大門。
夜裡總是下雨的,舒棠知道“他”喜歡藏在黑暗裡,於是打開了手電筒在附近看了看。
但是黑暗裡,沒有人魚的身影。
舒棠想了想,抬步朝著宿舍樓走去。
舒棠想:萬一人魚不認識路,到宿舍附近等她了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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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的宿舍樓一片寂靜,隻有一盞路燈發出暖黃色的光。
舒棠的宿舍大門緊鎖,沒有人進來過的痕跡;她又上上下下找了三四層,仍然沒有。
——難道真的因為昨天和“他”搶空調遙控器生氣了?
——可明明“他”離開的時候還給她送魚。
下一秒,舒棠聽見了昨天的雜物間傳來了細微的動靜。
她的耳朵動了動,推門進去,結果在角落裡發現了一隻淋雨的小野貓。
她把小貓抱去了隔壁宿舍,離開了宿舍。
夜裡的風很冷,淅淅瀝瀝的雨水濺到舒棠的小腿上,把褲腿都打湿了她都沒有察覺。
舒棠突然間意識到,“他”其實並沒有必要天天夜裡風雨無阻地來找她。
也許是今天的雨太大,也許是不想出門。
他們並沒有約定每天夜裡見面,連失約都算不上。
就在不久之前,舒棠還想要和人魚好好談一談,讓“他”不要再在夜裡冒雨來找她了,畢竟南島市的天氣糟糕至極,夜裡還不安全。
人魚不來了反倒是一件好事。
可是舒棠還是不可避免地開始心情低落,腳步沉重,又恢復了往日裡被上班壓垮了一切的喪屍樣,慢騰騰地朝著急診科走去。
……
然而舒棠走到半路,突然間,一聲極為刺耳的防空警報劃破了安靜的夜空,響徹了整個療養院。
舒棠的通訊器響了起來,蘇茵給她發了消息:速回!
本來安靜的夜晚,因為這一聲持續了十五分鍾的防空警報變得一下子混亂了起來,整個療養院都仿佛被喚醒,一下子變得燈火通明、人來人往。
急診科所有值夜班的、睡覺的員工全都回到了大樓裡,匆匆地收拾東西。地上文件紙片散落一地都沒人收拾,還有治療師急匆匆地抬著擔架將病人們朝著外面送。
蘇茵在門口一看見舒棠,就拉著她朝著值班室走去:
“快點收拾東西,我們要離開這裡了!”
舒棠快速地收拾好東西,跟著蘇茵一起混在了周主任帶領的實習生後面,匆匆朝著外面走去。
舒棠問:“到底怎麼回事?”
蘇茵壓低聲音說:“是禁區出事了。”
作為職場食物鏈底層的實習生,舒棠根本沒聽過這個詞:什麼禁區?禁區是什麼?
同為“實習生不算人派”,蘇茵也是才知道不久。
兩個人走在了隊伍的最尾巴上,悄悄咬耳朵:
“我們療養院本來是一座監獄,原來叫做海角監獄。後來監獄外面慢慢建起來了療養院,監獄就改成了禁區。”
“這附近的海邊禁漁,就是因為禁區的範圍包括了附近的一整片海域。而且這麼大的禁區裡,隻關了一個人。”
舒棠:怎麼聽起來有點耳熟?
周主任在前面大喊:“你們倆!都撤離了還不趕緊上來!磨嘰啥呢?”
她倆立馬噤聲,爬上了卡車,擠在一群alpha當中。
蘇茵壓低聲音:“我聽說進出禁區的人都要穿防護服,還要籤生死狀,前段時間南島基地報廢了一艘軍用探測船,就是去了一趟禁區!”
蘇茵:“這種等級的精神力暴動,我都不敢想象。”
蘇茵心有餘悸:“難怪一出事,就要我們整個醫院都撤離!”
舒棠震驚:“天啊,太可怕了!”
這大概是一無所知的炮灰舒棠最接近真相的一次了,畢竟如此眼熟的劇情,仿佛親身經歷過一般的場景,很容易就聯想到那天的經歷。
但是炮灰之所以是炮灰,就是因為粗心大意、神經太粗,炮灰棠隻是對這熟悉的劇情驚訝了一下,在她的心裡,這可怕的一切和那天氣氛十分“融洽”的相親又有什麼關系呢?和她就更加沒關系了,她就是個路人甲!
聽著禁地的種種恐怖傳說,舒棠一邊說好可怕好可怕,一邊趴在車窗上朝著外面看。
一片燈火通明、混亂撤離當中,舒棠始終沒有找到那個高大的身影。
雨聲漸漸大了,周圍嘈雜的聲音亂成一片。
舒棠低頭一看,發現自己手裡還一直抓著準備明天帶去0 2區的購物袋。
——但她不知道大家要撤到哪裡去,也不知道撤離後還找不得到小玫瑰。
……
療養院的所有人都是經過訓練的alpha,甚至連實習生入職的時候都進行過訓練,撤退的時候自然有條不紊。
病人們則由各自的治療師負責,此時前輩們正在清點自己的病人。
無所事事的實習生們正在湊在一起聊禁地的傳說,混在其中發呆的舒棠突然間想起來一件事:
藍色小玫瑰那本病歷裡是空的——這也就意味著“他”沒有負責的治療師。
那有人會去0 2區接“他”撤離麼?
整個0 2區隻有小玫瑰一個,萬一大家都撤走的時候,將0 2區遺忘了怎麼辦?畢竟裡面連電都沒有。
身邊的實習生們還在說禁地裡的存在有多嚇人,什麼人形核武,什麼比高級汙染物還要強的破壞力,舒棠頓時坐不住了。
她一邊想:天啊,這也太可怕了。
一邊轉過頭小聲對蘇茵說:
“你還記得我的匹配對象麼?他性格很內向,又不愛說話,膽子還小,萬一躲起來被落下了怎麼辦?”
“我去看看他,確認他上車了就馬上回來。”
蘇茵知道舒棠的匹配對象就在 20區,兩個區就差兩輛車,於是也沒有攔著她,隻是讓她速去速回。
舒棠從卡車上下來,舉著小紅傘,匆匆踏進了紛紛的細雨裡面。
第14章 人魚找貓
(她送的雨傘壞掉了)
今夜的變數,源於不久之前,邱院長出示了一份數據報告:
00 2號離開禁地的短短幾天時間內,精神力磁場範圍就擴大到了普通人的30倍。
這種堪稱恐怖的“進化”速度,讓一幹研究員、專家們震驚不已。幾次探討會議後,邱院長作為前任研究院的高級研究員,給出了一個十分精準的判斷:
在00 2號精神體如此可怕的擴張速度下,邱院長預測在半個月後,00 2號身上一定會發生一次嚴重的精神力暴動。
這份報告一出,南島基地立馬派出了指揮官來到了海角療養院。
南島基地的指揮官認為必須要立馬再次接近00 2號,進行控制和轉移。
而陳生作為禁地的原負責人,疾言厲色地拒絕了。他認為疏散附近的人群,按兵不動才是最好的辦法。
他反復警告他們不要激怒00 2號、不要冒進。
但是南島基地派來的指揮官得到的權限更大,還得到了聯邦的授權,陳生迫於聯邦方面給出的壓力,不得不妥協,指揮權被迫交給了南島基地的指揮官。
然而陳生從頭到尾都眉頭緊鎖,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果然,在今天夜裡零點行動開始不到半個小時,南島基地指揮官的計劃就失敗得十分徹底,他不僅因為自己的冒進和自大玩脫了,還徹底激怒了00 2號。
於是,00:65防空警報長鳴、00:55分整院大疏散、大轉移。
他們想得太簡單了。
監控裡,那座據說是用從汙染物中提取的稀有金屬打造的、據說幾十噸重的巨大籠子被一隻蒼白而青筋暴起的手抓住,緊接著,讓人牙酸的恐怖聲音傳來——竟然直接被撕裂出來了一個巨大的裂口!
最後一個畫面,停留在了包圍圈中那雙漆黑而暴虐的雙眸上,緊接著以“他”為圓心,電線滋啦啦地爆開,就連監控室的屏幕都被報廢。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開關鍵。
在一片尖叫的混亂聲當中,不知道哪裡的水管發生了爆裂,伴隨著天空的暴雨入住,很快,整個0 2區的水被漫到了膝蓋位置。
噼裡啪啦的雨聲中,窗外整個世界顛倒,陷入了一片死沉沉的黑暗。
宛如一場別開生面的世界末日。
……
此時的0 2區的會議室內,南島基地的指揮官額頭上大顆大顆的汗珠往下掉,面色蒼白得可怕。
會議室內,隻有陳生一個人的聲音:
“邱院長,我不確定聯邦到底怎麼想的,在座的人又是懷揣著怎樣的心思。但就算十年過去了,很多人都已經忘記了,但我們不能抹去元勳曾經的貢獻,把他當作敵人!”
“甚至於,像是今天這樣,完全不把他當人看。”
“我不知道他現在還算不算人。”
“但是如果你們先預設他已經沒有人性了。”
“你們所做的一切,就是一步步將他推到人類的對立面。”
“你們會為聯邦制造一個空前可怕的敵人。”
話音落下,整個會議室陷入了一片死寂。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陳生說的是對的。
一個高級汙染物的入侵,可以摧毀一座小型城市——這也是為什麼百分之七十的地區都淪為汙染區的緣故。
那在十年前就遠遠超過高級汙染物的元勳呢?
從前的元勳作為整個聯邦戰鬥力最強的指揮官,外號就是人形核武。
如今十年過去了,精神力暴動的元勳的身上發生了未知的變異,還在進行著可怕的“進化”。
沒人知道“進化”的終點是什麼。
如果將“他”推到人類的對立面——
那將會是一次空前的浩劫。
陳生希望今天的事可以將聯邦高層曖昧不清的態度轉變過來:
放棄幻想,認清現實。
一片寂靜中。
頭發花白的邱院長首先開口:“陳上校,從今以後,療養院將會全權配合你的指揮。”
坐在角落裡的南島基地指揮官沉默了片刻:“南島基地不再插手,全權配合。”
——這代表著指揮權的交接。
陳生重新回到了禁地總負責人的位置上,也接管了這次的危機。
然而,情況的緊急程度,並沒有給他們太多商量下一步計劃的時間。
一直在密切監視著00 2號精神力波動的專家氣喘籲籲地推門而入:
“不好了,精神力數值飆升到了 250以上!精神力暴動提前了!”
這也代表著,接下來00 2號會發生真正意義上的精神力暴動,殘存的一點理智也會喪失,事情會變得無比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