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騙人,這根本不是最好看的,我分明看到了一朵更美的,你把它送給我好不好?”
“在哪?”
“就在我眼裡。”
謝幺爺停下腳步,扭頭看趙三財,這是哪位皇子,竟敢在御花園與女子如此輕浮地說話?
趙三財把頭埋得更低了一點,殿下今天又沒去上朝!
“殿下說錯了,最漂亮的花明明在我眼裡。”
“那我送給你,你送給我,好不好?”
“好呀……”
“咳咳咳。”謝幺爺實在聽不下去,他幹咳幾聲,提醒這對在御花園裡談情說愛的年輕人,旁邊還有其他人。
“趙三財?”太子從假山後探出頭,玉冠上還戴著一支半開的牡丹花,“你今天怎麼沒在父皇身邊伺候?”
“老奴見過太子殿下,見過福壽郡主。”趙三財笑眯眯道,“陛下今天召見謝家老爺子,老奴奉命在宮中等候。”
“謝家的老爺子?”太子取下玉冠上的牡丹,轉身牽住花琉璃的手,把牡丹戴在了她的鬢邊,隨後滿意地點頭,“我家琉璃果真國色天香,這花不及你。”
這個輕浮的年輕人,就是當今太子?
謝幺爺再看太子牽著的少女,這不是兩天前,他在大街上看到的那群少女之一?
趙三財喚她為福壽郡主,難道她就是未來的太子妃?!
作者有話要說: 太子:小明的爺爺活到了一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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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琉璃:雨女無瓜,懂的伐?
謝幺爺:……
第116章 溫柔善良
“老朽見過太子殿下, 福壽郡主。”謝幺爺不敢得罪最受帝王寵愛的太子,壓下心頭所有的情緒, 給太子行禮。
“謝老不用多禮。”太子語氣淡淡, 態度更是冷淡,就差在臉上寫“我不想多理你”幾個字:“謝老不遠千裡來到京城, 是有什麼事?”
謝幺爺面色有些尷尬, 越是講究的人,說話越是迂回。太子忽然開門見山地把話題直接揭開, 他反而有些不適應。
見謝幺爺不說話,太子恍然大悟地點頭:“原來謝老是來京城遊玩的?”
“遊玩好呀。”花琉璃笑得一臉天真, “這些年在陛下的治理下, 咱們大晉安居樂業, 百姓的日子也越過越好。謝老多年沒來京城,多走走多看看,也挺有意思的。”
聽著太子與他的未婚妻, 一唱一和地把他此行說成遊山玩水,謝幺爺隻好開口辯解:“殿下, 老朽此次進京,除了觀賞陛下治理下的盛世江山外,還有一事相求。”
“哎呀, 殿下。”花琉璃忽然捂住了胸口,“臣女胸口好疼。”
“孤送你回去休息,是不是舊疾犯了?”太子心疼地扶住花琉璃,對謝幺爺道, “前些日子孤在宮外遇到刺客,福壽郡主為了保護孤,身受重傷,舊疾也犯了。謝老請隨意,孤先送郡主回壽康宮休息。”
在宮外遇到刺客……
謝幺爺面色更加尷尬,他當然知道太子說的是哪件事,身為謝家輩分最高的長輩,他面色十分難看。
“恭送太子。”
“謝老,太子殿下與福壽郡主感情極好,如有怠慢之處,還請您不要放在心上。”趙三財目送太子與福壽郡主遠去,轉頭對謝幺爺道,“您是不知道,太子殿下遇刺那一日,禁衛軍在山下找到太子與福壽郡主時,福壽郡主渾身是血,差點連命都救不回來,太後娘娘心疼得都落淚了。”
“老朽教導後輩無方,讓太子殿下與福壽郡主受苦了。”除了謝罪,謝幺爺還能說什麼?
什麼都不能說。
他總不能說,謝瑤雖然姓謝,但身上也有一半的皇家血統吧?
如果他真敢這麼說,也許家族就不用被軟禁了,因為昌隆帝會直接把他推到菜市口斬首。
自知不佔理,謝幺爺除了對一個看不上的老太監,露出討好的微笑外,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趙三財仿佛沒有看出他的難看,微笑道:“謝老,請往這邊走。”
謝幺爺很快就發現,御花園比自己記憶裡要大很多,他走得氣喘籲籲,卻不敢讓人來攙扶。
“陛下應該快要下朝了。”趙三財一甩拂塵,皮笑肉不笑道:“謝老,請隨老奴來。”
“多謝。”謝幺爺打起精神,跟趙三財回了宸陽宮。
“趙公公。”守門的太監見趙三財回來,小聲道,“陛下在正殿與曹尚書、花將軍議事。”
“那可真是不巧。”趙三財對謝幺爺道,“謝老,老奴帶您去偏殿休息一會兒吧。近來禮部事忙,由戶部曹大人協理恩科之事,怕是還要商議一會兒呢。”
“公公客氣了。”謝幺爺忽然憶起了當年,那時候他與杜頌聞平起平坐,進宮面見陛下時,也不會在外面等這麼久。
謝幺爺心裡越來越不安,總覺得此行不會太順利。
等了將近半個時辰,謝幺爺終於得到了昌隆帝召見。他踏進正殿大門,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一個大禮。
“謝老請坐。”昌隆帝讓人把謝幺爺從地上扶起來,給他賜了座:“多年未見,謝老的身子可還硬朗?”
“託陛下的福,老朽一切都還好。”謝幺爺小心地在椅子上坐下,觀察著昌隆帝的臉色。
幾十年不見,昌隆帝看起來沉穩成熟了許多,給人深不可測之感。
昌隆帝沒有問謝幺爺的來意,親切地與他聊了一些家常,仿佛在關心一位普通的老人。
謝幺爺心裡著急,可陛不露半點情緒,他實在沒有辦法,隻好直接開口道:“陛下,老朽厚顏,想向您求一個恩典。”
“哦?”昌隆帝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盯著謝幺爺,讓人看不出息怒。
謝幺爺頭皮有些發麻,可是為了謝家,他隻能硬著頭皮求情:“陛下,驸馬病重,老朽想接驸馬回南方養病。”
“謝老放心,謝驸馬乃是朕的妹婿,朕會派人好好照顧他的。”
“老朽並無他意,隻是驸馬的病情復雜,接回南方休養,更有利於他的病情。”謝幺爺看出昌隆帝不願意答應這個要求,豁出老臉哭道,“陛下,老朽膝下無子,待驸馬如親子。得知他患了癔症,老朽怕得一夜未睡,連夜趕到京城,唯盼他平安。”
謝幺爺年紀已經大了,傷心哭泣的樣子,分外可憐。
“這是怎麼了?”太子大步走進正殿,看了眼以袖抹淚的謝幺爺,朝昌隆帝行禮:“父皇,謝老怎麼哭了,您為難他了?”
“陛下仁厚,豈會為難老朽,太子殿下您誤會了。”謝幺爺趕緊解釋。
“既然父皇不曾苛待你,你哭這麼傷心做什麼?”太子走到椅子邊坐下,接過趙三財端來的茶輕啜一口:“不知道的,還以為父皇欺負老人,讓人誤會可就不好了。”
正在抹淚的謝幺爺:……
這是連哭都不讓人哭的意思嗎?
他移開袖子,看了眼沒有多少表情的昌隆帝,再看了眼頗為猖狂的太子,擦幹眼淚把袖子放下:“是老朽失態了。”
“謝老哭得這麼傷心,是因為得知謝家後人刺殺孤,心懷愧疚進京請罪的?”太子摩挲著花琉璃送給他的手串,慢條斯理道:“雖然謝瑤刺殺孤是滿門抄斬的大罪,但父皇向來心軟,並不想牽連他人。所以請謝老放心,此事不會追究整個謝家的罪責。”
謝幺爺面色微變,太子這話是什麼意思,威脅他?
謝家在南方傳承百年,在學子心中威望極高,陛下與太子當真敢動整個謝家?謝幺爺不相信昌隆帝會這麼衝動,但他看不透這個太子的脾性。
初見時,隻覺得這個太子膚淺好美色,可他現在往這裡一坐,卻讓他感覺到了壓力。
“謝瑤常年跟隨公主到京中居住,我們長輩對她管教不嚴,這是我們的錯……”
“等等。”太子把玩手串的動作微微一頓,眉頭輕皺,“謝老這話的意思,謝瑤跟樂陽公主有時候到京中居住,她犯了錯,就是跟我們京城有關?”
“老朽絕無此意。”
“孤看你分明就是這個意思。”太子擺了擺手,“算了,孤懶得跟你爭辯,免得傳出去,還說孤欺負老年人。”
謝幺爺默默咽下一口心頭血。
“俗話說,兒孫自有兒孫福。謝老年紀大了,就該好好養生,其他的事情不要太過操心。”太子站起身,“至於謝驸馬回南方養病一事,你不必再提,孤是不會同意的。”
“陛下……”謝幺爺沒料到太子當著昌隆帝的面,都如此囂張,扭頭看向昌隆帝,希望他能斥責太子幾句。
哪知昌隆帝不僅沒有生氣,反而笑得一臉無奈。
“這孩子從小被朕慣壞了,又受了這麼大的委屈。”昌隆帝嘆口氣,“謝老,你是謝驸馬的長輩,朕是太子的長輩。你心疼謝驸馬,朕何嘗不心疼太子刺殺太子一案事關重大,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以前,樂陽公主府的人,誰都不允許離開京城。”
“至於謝老你……”昌隆帝淡笑,“你多年沒來京城,就在這裡多住一段時間吧。”
謝幺爺:“……”
這是什麼意思,他不僅沒能把家主接回去,還把自己給倒貼上了?
“謝老,陛下還有奏折沒有批閱,老奴送您回去,請。”趙三財上前請謝幺爺出門。
謝幺爺勉強維持著臉上的笑意,邁出門檻的時候,腳下一個踉跄,差點摔倒在地。
“謝老,您腳下可要多留意。”趙三財笑眯眯地扶住謝幺爺的手,“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老奴怎麼向皇上交待呢?”
謝幺爺心裡直泛苦,他怎麼都沒有想到,昌隆帝現在變得如此難說話。難道真要家主一直住在京城裡,與外界斷了聯系。
不行,必須要想辦法把家主救出來,不然這幾十年的謀劃,全都白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