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咱們大晉的伙食實在太好,竟讓你長胖了這麼多,我一時之間竟認不出來了,殿下什麼時候來的京城?”花琉璃一副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第一次見到你的無辜模樣。
“呵。”阿瓦很想衝上前去,抓住花琉璃的肩膀猛搖幾下,讓她不要裝模作樣,可他被捆在椅子上,無法挪動半步,“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一開始就認出了我的身份?!”
“阿瓦殿下,你這又是何必呢?”花琉璃嘆息一聲,“不知道你是否聽說過一句話?”
“什麼話?”
“無知的人更幸福。”
阿瓦面色變得更加陰沉了,這個女人在嘲笑他!
看著阿瓦一臉委屈不甘的模樣,花琉璃忍不住道:“阿瓦殿下的這個眼神,讓我想起了那些無辜枉死的百姓,當你帶兵偷襲我大晉城池,屠殺百姓的時候,他們是不是也用這種眼神在看著你?”
當初阿瓦帶兵攻打一座城池,屠殺城中百姓無數,若不是青寒州得知此事,飛速趕往當地增援,不知還有多少百姓會死在他們的手上。
隻可惜阿瓦早早便逃走,讓他逃過一劫。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你無需跟我談什麼道義。”阿瓦冷笑,“誰讓你晉國多良田沃土?”
“所以誰讓你被抓呢?”花琉璃冷笑,“你想回金珀繼承皇位?做夢!”
“我能不能回金珀,不是你一個女人說了算……”
“孤覺得郡主說得很有道理。”太子打斷阿瓦的話,“阿瓦皇子或許還不知道,福壽郡主乃是孤的未婚妻,未來的太子妃,她的意思,便是孤的意思。”
“什麼……”阿瓦面色難看至極,身為皇室中人,他深諳皇家人多疑的特性,所以即使花應庭把他當做人質押送回京,他仍舊有回到金珀的自信。
因為沒有任何帝王能夠忍受權勢過大的將軍,花家人越是想把他關押在晉國,就越容易引起昌隆帝的反感。到時候隻要金珀使臣多給晉國權貴送禮,然後讓他們挑撥一番,他肯定有回國的機會。
可是花家的女兒如果能做太子妃,那麼這一系列的計劃,效果都會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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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花琉璃與太子,面色陰沉,若是能讓昌隆帝對花家還有太子起疑,那就好了。隻可惜他現在被關押在大理寺監牢,金珀使臣們又不敢輕易出門走動,即使心裡有再多的計劃,都無法得到施展。
知道阿瓦曾對琉璃用過美男計,讓琉璃親眼近距離看清阿瓦現在的長相後,太子心情好了很多,小聲在花琉璃耳邊嘀咕道:“我家琉璃冰雪聰明,怎麼可能中這種毫無內涵的美男計,更何況這個阿瓦皇子,也實在算不得什麼美男。”
花琉璃拿團扇遮住臉,在太子耳邊輕聲調侃道:“若他有殿下這般姿色,或許我就中計了。”
“可是世間隻有一個姬元溯。”太子笑眯眯道,“更何況,我是以真心動人心,靠的可不是膚淺的臉。”
花琉璃笑著點了點頭,轉頭坐直身體,放下團扇道:“阿瓦,當你被花家軍抓住你的那一刻,就代表你再也沒有成為金珀皇帝的機會,死心吧。”
金珀皇帝膝下有三子,大皇子性格溫吞平庸,二皇子好戰善戰,三皇子生母身份低賤,並且因為得罪二皇子阿瓦,被阿瓦打斷了一條腿,永遠都不可能成為皇帝。
若阿瓦無法回金珀,待溫吞無能的大皇子登基,金珀定不敢再犯大晉邊境。所以隻要昌隆帝與太子神智清醒,就不可能放虎歸山。
更何況阿瓦對大晉百姓犯下了累累惡行,就算是為了那些死去的百姓,也不可能放了他。
這一輩子,阿瓦都隻能無望地囚禁在晉國京城,做著回國登基的美夢。
“你們不能這樣做。”阿瓦是徹底慌了,他想明白了花琉璃心裡的打算,撕心裂肺地喊道,“我是金珀最珍貴的二皇子。”
“為什麼不能?”太子輕笑一聲,與瘋狂怒吼的阿瓦相比,他平靜地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痛痒的事,“孤覺得這樣很好。”
“不、不、不……”阿瓦不斷地搖頭,他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喃喃道,“我的父皇,一定會來救我的,一定會的。”
“其實你心裡很清楚,你的父親不會為了你,再與晉國發生戰爭。”花琉璃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阿瓦。就像當年的阿瓦,騎在高頭大馬上,冷漠地看著那些倒在血泊中的晉國百姓,“你要學會接受。一年學不會就兩年,兩年學不會就五年,隻要你在天牢裡關押的時間夠長,總會有接受的那一天。”
說完,她拉起從頭到尾都擺著一副“琉璃說什麼就是什麼”表情的太子,冷哼一聲:“這一輩子,即使死,你也休想再回到金珀。”
“孤聽說過一個傳言。”太子看著臉上浮現出死志的阿瓦,“若是有人自殺,把他的骨灰撒在怨靈多的大道上,他的靈魂就會被怨靈吞噬,永世不能超生。”
“孤聽說葫州是個好地方……”
葫州就是當年阿瓦帶兵屠殺無辜百姓的地方,太子這話分明是在說,阿瓦現在敢自殺,他就敢把阿瓦的骨灰撒在葫州的大路上,讓千人踩,萬人踏,讓他永世不能超生。
金珀人信奉來世轉生這種事,對死後的葬禮十分看重,太子這席話,對阿瓦無異是最大的打擊。
活,不讓他好好活。
死,還要把他挫骨揚灰?
阿瓦看著晉國太子,渾身上下被無盡的恐懼籠罩其中。
與此同時,一輛輛滿載書卷的馬車,停在了樂陽長公主府門前。
“驸馬到了。”
“恭迎驸馬。”
穿著淺色長袍的男人走出馬車,他身上帶著斯文的書卷氣,盡管人過中年,但仍舊是個容貌出眾的男人。
他抬頭看著公主府大門上輕輕晃動的紅燈籠,帶著兒子跨進了大門。
一家三口相見後,謝驸馬揮退下人,面色更加溫柔:“謝瑤惹出大事了?”
樂陽長公主愁著臉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
“孩子小,不懂事,是我們做父母的沒有教好他。”謝驸馬語氣淡淡,輕輕摩挲著大拇指上的扳指,“人做錯了事,總是要付出代價。”
“今日夜色不錯,瑤瑤能走得好看些。”
“驸馬,”樂陽長公主猶豫道,“那是我們的孩子……”
“所以她更應該為了我們整個家族,付出她該付的代價。”謝驸馬微微一笑,俊美的臉溫柔如三月春風。
第82章 求親
阿大是一名死士, 是謝家最厲害的死士。
在文人眾多的南方,隻有他不想去的地方, 沒有他進不去的地方。
雖然他是第一次跟主子來京城, 但是他堅信,沒有他做不到的事!
但是很快他就發現, 他在京城可能有些……水土不服。
晚上在小攤上吃碗面條, 都會有人對他說,小伙子, 第一次來京城吧?吃完面趕緊回去,京城的宵禁管得十分嚴格。
他就不明白了, 自己一句話沒說, 怎麼就被看出不是京城人?
“都這個時候了, 哪個京城人還跑外面來吃東西。”攤主似乎知道他在疑惑什麼,一邊收攤一邊解釋道,“明日就要放殿試名單, 誰吃飯的時候不嘮幾句?”
冷酷無情的阿大:“……”
他覺得京城裡的人有病,而且是病得不輕。
“我看這幾天外面有很多人在猜誰能拿狀元, ”旁邊一個外地來的食客好奇道,“聽說花將軍的兒子也參加了考試?”
“那可不。”面攤老板道,“西街有家鋪子老板說了, 誰要是能猜中狀元,就在猜中的人裡面選一個送五匹好布。”
“五匹?”食客驚訝,“那可能做好幾身衣服了。”
“客官若是感興趣,也可以去湊個熱鬧。”
“自然是要去的。”食客笑道, “我就支持花將軍的兒子,中不中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讓花將軍家的公子輸了氣勢。”
“那您得獎的幾率就太難了。”
“怎麼,花將軍家公子文採不好?”
“那倒不是,就是支持花三公子的人太多,我怕到時候就算花三公子考中狀元,也抽不中你。”
阿大冷漠地想,五屆科舉,有四屆狀元都出自南方,這些人因花應庭立下戰功,就簡單粗暴地支持花家公子,真是無腦又粗俗。
更何況花家世代武將,還想教出一個考狀元的兒子,做什麼夢呢?
他掏出銅板放在桌上,作為一名優秀的死士,是不需要多說一個字的。
“那人看起來有些不太對。”面攤老板把銅板揣進錢袋,等所有客人都吃完,收好攤以後,轉身跑到京兆府,把這件事告訴了一名捕快。
最近是特殊時期,待殿試放榜,舉辦完瓊林宴以後,就是準備了好幾個月的百國宴,為了這次百國宴,各個部門費盡了心力,絕不允許出現任何意外。
收到面攤老板的舉報,京兆府把這個可疑的人身高面貌記錄了下來,還送了一份給大理寺。
濃鬱的夜色中,阿大在大理寺四周轉了三圈,都沒有想到進去的方法。
無奈之下,他準備尾隨一位獄卒回家,拿他的家人作威脅,讓他幫著殺了謝二小姐。但很快他就發現,為了保證不出意外,大理寺的這些獄卒最近都宿在大理寺,交班卻不回家。
他躲在周圍觀察了兩天後,發現大理寺允許親人入內探望,他取了一份大理寺犯人名單,最後挑中了一位名為雲寒的琴師,自稱是他流落在外多年的哥哥,好不容易打聽到弟弟的消息,弟弟卻被關進了大理寺。他這個兄長為了找到弟弟,散盡了家財,隻求見弟弟一面。
親人關系越簡單的犯人,越好冒充。
靠著這個借口,他終於混進了大理寺,在獄卒七彎八拐地帶引下,他見到了雲寒,一番唱作俱佳下,他勉強記清楚了大理寺內部牢房構造。
據說女牢與男牢建得一樣,今晚他可以趁這些獄卒不注意,潛入牢中。
這個世上,沒有優秀死士做不到的事。
雲寒茫然地目送那自稱是他哥哥的男人離開,心情:“……”
他從小爹死娘死哪來的兄長?
原本還以為是公子留在外面的人進來探聽消息,現在看起來,好像並不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