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著嘴笑:“所以大姐就死了啊。”
“你說什麼……”樂陽看著這個瘋瘋癲癲的女兒,“你大姐,是你害死的?”
“母親,您忘了,大姐是您害死的啊。”謝瑤靠近樂陽長公主,“在她死的三天前,你還在跟父親商量,如何讓大姐嫁給太子呢。”
“若不是你,我又怎麼會想讓大姐死?”謝瑤無辜地看著樂陽長公主,無奈地笑著搖頭,“所以她是你害死的呀。”
“你這個瘋子,禽獸!”樂陽一把推開謝瑤,謝瑤往後一倒,頭撞在桌角,無數鮮血湧了出來。
她捂著傷口,哈哈笑道:“太子死了才好,死了才不會喜歡上別的女人。不是您說的嗎,世上本沒有痴心不改的男人,隻有乖乖死去的男人。”
樂陽被女兒癲狂的樣子嚇住了,她退出房門,對下人道:“看住她,不能讓她出門。”
她現在必須想辦法消去一切刺客與謝家有關的證據,不然整個謝家,甚至是南方的文人,都會受到牽連。
大步走出謝瑤的院子,樂陽長公主忽然想到了一點,問謝瑤的貼身婢女:“二小姐是不是跟京城裡的殺手聯系過?”
“可、可是殺手並沒有接下生意。”
“你記錯了,那些殺手已經接下生意額。”樂陽長公主面無表情道,“二小姐發了瘋病,嫉妒之下買兇殺人,她想殺的人,是花家的福壽郡主,對嗎?”
謝家安插在京城附近的勢力,絕對不能泄露半分。
謝瑤的貼身婢女看著面無表情的樂陽長公主,隻覺得一陣齒冷。
公主這是想讓二小姐死嗎?
京城裡擔心花琉璃安危的人並不少,順安公主府裡,姚文茵坐臥不安地讓侍衛出去打聽消息,平日裡總在嘴上嫌棄花琉璃的嘉敏,更是憂心忡忡,腦子裡列出一長串懷疑名單,其中就包括了她曾經愛過的英王。
“也許福壽郡主會沒事呢,話本裡不是常寫,主人翁掉進懸崖、河流或是山林裡,都會逢兇化吉,最後變成高手驚豔世人嗎?”田珊面色慘白,看上去比另外兩個小姐妹好不到哪去,“說不定等天一亮,他們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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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敏伸手去摸茶杯,才發現自己手抖得有些厲害。
這一次,她跟姚文茵都沒有嫌棄田珊的話本定律。
花琉璃醒來的時候,就看到太子渾身破破爛爛地靠著樹幹坐著,臉上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有沒有受傷。
“殿下。”她捂著胸口的傷,有氣無力道,“你可有受傷?”
“你醒了?!”太子扔下燒火棍,連滾帶撲來到花琉璃身邊,“你先別動,傷口深得很,我好不容易幫你止住血,你一動血又會滲出來。”
“我沒事,死不了。”花琉璃注意到包扎傷口的布料柔軟又幹淨,再看太子身上亂糟糟的袍子,就知道太子把內衫脫下來,撕成布塊給她包傷口了。
“我本想點些火取暖,可是山下枯葉密集,風一吹就有可能引起山火,所以又把火給滅了。”太子輕輕握住花琉璃的手,“冷嗎?”
“有一點。”花琉璃看了眼四周,此時月明星稀,勉強能夠視物,“侍衛竟然還沒有找過來?”
“跌下山後,我跟你都暈了過去,等我醒來的時候,才發現我們掉進了山縫的枯葉堆裡。”太子把花琉璃的手揣進自己衣襟裡,“不過你不用擔心,孤在樹上掛了一件外袍,侍衛肯定能夠很快找到我們。”
“那就好。”花琉璃沒有問太子是如何給自己包扎傷口的,她看著眼前認真給自己暖手的男人,雖然對方滿臉髒汙,她仍舊覺得對方好看極了,“殿下,臣女腰間有三個錦囊,你看看還在嗎?”
太子把期中錦囊取下來打開,裡面裝著一些小零食。
“在侍衛找到我們前,我們先吃點這個。”花琉璃覺得自己嗓子幹得都快要開裂了,可是這裡荒郊野嶺的,她又不放心太子單獨出去,所以提也未提此事。
解下三個錦囊,太子在裡面發現了一瓶玫瑰露,他打開瓶塞,喂到花琉璃嘴邊:“來,喝點這個。”
“殿下,臣女不渴……”
“不渴也要喝,這是孤的命令。”太子把玫瑰露喂到花琉璃口中,小小一瓶玫瑰露,隻是花琉璃平時的零嘴,現在卻成了救命的好東西。
一瓶玫瑰露入口,根本不能解渴,但也緩解了花琉璃喉嚨冒煙的症狀。太子伸出一隻手,握住她的兩隻手,另一隻手偶爾拿一粒肉幹出來吃。大概知道花琉璃現在根本吃不下這麼幹的東西,所以他沒有逼著她吃這些。
“殿下,臣女從小就有一個很可愛的夢想,這個夢想還差一點點就能實現了。”傷口疼得睡不著,花琉璃隻能借聊天來分散注意力,“殿下可以幫臣女實現嗎?”
“是什麼?”太子勉強咽下幾粒肉幹,喉嚨幹澀的他實在咽不下去了,便把錦囊又系回花琉璃腰間。
“臣女想做一個史上有名的病弱美人。”花琉璃輕輕握住太子的手指,“殿下,你能幫臣女嗎?”
事到如今,她的身手已經在太子面前暴露,她如果想繼續做一個病弱美人,就需要太子的配合。
“你可知道,孤曾經得到一份金珀國俘虜二皇子的口供?”太子溫柔地看著花琉璃,“阿瓦把他被俘的經過,交待得很清楚。”
花琉璃笑了笑:“原來殿下早就知道了?”
“我隻是有所猜測罷了。”太子伸出手,輕輕撩開花琉璃臉頰旁的亂發,“這是琉璃有趣又可愛的小夢想,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隻要你想,就一定能夠實現。”
“殿下,不怪臣女?”
“為什麼要怪?”太子輕笑出聲,笑聲溫柔極了,“為了保護我,你連這麼偉大又美好的夢想都願意放下,我很開心。”
花琉璃總覺得這話有哪裡不對。
“這是不是代表著,我在你的心裡,比這個從小都堅持的夢想,還要重要?”太子微微俯身,離花琉璃的臉,又近了一些。
花琉璃看著他的眼睛,眼神有些不自在的移了移:“嗯……”
“所以其他一切都不值一提,隻要我在你的心中很重要就好。”太子很想偷偷親花琉璃一口,雖然花琉璃現在像個小花貓,當他仍舊覺得,如果能親一下就好了。
“殿下……”花琉璃的心髒不僅在彈鳳求凰,甚至還跳起了最狂放的邊塞舞蹈,“你別靠這麼近,臣女……臣女不想犯錯。”
更重要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其實……”太子想伸手摸花琉璃的臉,又怕她誤以為自己趁機佔便宜,隻好偷偷摸了摸她的發梢,“其實在我的心裡,也想對你犯錯。”
“我既想對你犯錯,又怕打擾了你的生活。”太子苦笑,神情落寞地看著她,“好琉璃,你說我該怎麼辦?”
“我……”花琉璃瞪大了眼睛,還沒來得及說話,不遠處就傳來英王充滿驚喜的聲音。
“太子在這裡!”英王看到太子的身影後,忍不住熱淚盈眶,他終於能夠排除自己的嫌疑了,“醫官快過來,太子與福壽郡主受了傷。”
話音剛落,他就看到太子眼神如寒刃地望了過來,嚇得他往後退了一步。
又……又不是他派來的殺手,太子這眼神是什麼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太子:在孤的眼裡,你已經死了!
第72章 明珠
一、一定是今晚的月色太皎潔, 讓他看花了眼。太子看不慣他的時候,早就出言諷刺了, 怎麼可能隻是瞪他一眼?
所以一定是他想多了。
等他看清躺在枯葉堆上, 渾身是血的花琉璃,頓時被嚇得嚇了一大跳, 這哪裡還是個人, 分明是個血人。
他一手拿過侍衛帶來的披風,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太子面前, 分了一塊披風給太子,正準備彎腰替花琉璃蓋上時, 太子一把搶走他手裡的披風, 語氣冷淡:“大皇兄, 放著孤來。”
英王被他這麼禮貌客氣的樣子嚇得哆嗦了一下,眼睜睜看著太子溫柔地替福壽郡主蓋上披風:“醫官來了沒有?”
“殿下,微臣來了。”兩個醫官連滾帶爬跑了過來, 大概是來之前考慮到福壽郡主的身份,他們還特意帶了女醫官來。
“郡主的傷口很深, 肩膀靠近肩胛處幾乎被利劍穿透。”女醫官小心翼翼看完傷口,“好在近兩日天氣並不炎熱,傷口沒有惡化。”
“殿下, 微臣等現在隻能簡單地替郡主進行止血處理,郡主的傷勢需要靜養。”女醫官看著花琉璃白皙稚嫩的手臂被一劍洞穿,動作十分小心,怕弄疼這位嬌弱的郡主。
“都怪孤。”太子輕輕握住花琉璃沒受傷的手臂, “若不是替孤擋住那一劍,郡主也不會傷得這麼厲害。”
單單一句話,就讓現場眾人腦補出無數驚險的場面。什麼刺客要太子的命,柔弱的福壽郡主悍不畏死地攔在了太子面前之類。
自古英雄救美人是經久不衰的經典橋段,但是佳人救郎君,亦是傳揚幾百年的經典情感故事。
更何況福壽郡主是個多麼柔弱的美人啊,這樣的姑娘願意以性命相救,這是何等的忠心、何等的深情、何等的感人肺腑?!
以前京城裡還有人感慨,可惜兩位將軍戎馬半生,馳騁疆場,沒想到卻生下一下風一吹就倒的病弱嬌嬌女。
現在他們的看法頓時發生了改變,福壽郡主雖然身體不好,但她的靈魂是堅韌的,勇敢的,不愧是花家的後人。
醫女們拉起帷幕,把一群男人都攔在了外面。
傷口血糊糊一片,為了避免傷口紅腫化膿,醫女必須要用藥水洗去傷口上的髒東西,再用藥包扎。
“郡主,這藥有些烈,等下……您且忍著些。”醫女拉開裝藥水的瓶子,對神智清醒地花琉璃道,“得罪了。”
這種時候,她們寧可傷者暈過去,至少處理傷口的時候,傷者不會掙扎。
“等等。”太子掀起醫女們臨時拉起來的帷幕,也不顧及形象,整個人都跪伏在花琉璃身邊,輕輕俯身,虛虛抱著花琉璃半邊身體:“你們動手吧。”
醫女手一抖,差點把手裡的藥水打翻,太子殿下跟福壽郡主之間,是不是親密得有些過頭了?
“郡主,您準備好了麼?”醫女看著花琉璃暴露在外面的肩膀與胳膊,見她微微點頭,才深吸一口氣,對另外幾個同事道:“準備。”
醫女們齊齊出聲,按住了花琉璃的腿,說話的醫女動作琉璃地把藥水澆到傷口上,給花琉璃清洗傷口。
若問花琉璃現在是什麼感受,她什麼感受都沒有,隻覺得鑽心刺骨的疼。
要不是有太子在,她潛意識裡還知道維持形象,這會兒早就疼得尖叫出聲了。大滴大滴冷汗從她額頭上冒出,她緊緊握住太子的手,斷斷續續道:“殿下……臣女這也算是刮骨療傷了?”
“我們家琉璃是厲害最漂亮的英雄。”太子肩膀抖得比花琉璃更厲害,他既想催促醫女動作快一些,又怕自己嚇到醫女,醫女手一抖會把花琉璃弄得更疼。
眼見太子都快把福壽郡主摟進懷裡了,醫女趕緊給傷口上藥,然後包扎起來:“郡主,您的傷口很深,近一段時間這條胳膊都不能用力,沐浴更衣時也要萬萬小心,傷口不能沾水。”
“有勞。”花琉璃已是有氣無力,她虛虛握著太子的手,勉強對他笑道:“殿下,你讓臣女活著回來,臣女可是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