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有病。”謝瑤低聲罵了一句,氣得轉身就走,剛好與一個捧著畫卷的太監撞在了一起。
“你是哪個宮裡的,走路不長眼睛麼?”謝瑤的貼身丫鬟趕緊扶住謝瑤,把滾到腳邊的畫卷踢開。
系著畫卷的紅繩被踢開,露出了半截畫。
“這畫的是什麼鬼東西。”貼身丫鬟又罵了幾句,扶著謝瑤往回廊上走。
謝瑤心中怒火高漲,但向來溫柔善良的她,是不會責罵一個不小心犯錯的太監,所以她隻是沉默地讓婢女扶著走。
“五皇子殿下?”月亮門後,有個人正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謝瑤被嚇了一跳,看清此人是五皇子姬宴丘後,她露出一個柔弱的笑容:“見過五皇子殿下。”
誰知平時溫和好相處的五皇子,隻是眼神寒冷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
謝瑤:“……”
宮裡的這些皇子,腦子都有病?
沒一個正常的嗎?
花琉璃聽說太子在東宮準備了好吃的,又特意遣人來接她入宮,連假意推辭都沒有,就答應了下來。
剛進宮門,她就看到五皇子帶著一個垂首喪氣的小太監往這邊走,她停下腳步,向對方行禮問安。
“福壽郡主。”五皇子看到花琉璃,繃著的臉上有了笑意,“你這是上哪兒去?”
“臣女有事要去東宮一趟,殿下這是打哪來?”沒臉說自己是去東宮蹭吃的,花琉璃見這對主僕臉上帶著點委屈之色,有些後悔自己多嘴了。
“我今日晨起時忽然靈感大發,作了一幅旭日東升圖,本打算獻父皇,哪知半路上發生意外,畫卷沾上了髒汙。”五皇子就連沮喪的樣子,都帶著優雅,“身為兒子,怎能把髒汙的東西送給父皇,所以我隻能把畫拿回去了。”
說完,他從小太監手裡拿過畫卷,展開畫卷遞到花琉璃面前:“郡主覺得,此畫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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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論,花琉璃實在看不出,五皇子的畫技有什麼長進,但是面對五皇子期待的眼神,她的良心並不值錢。
“殿下的畫技,似乎又有所長進了。”盯著畫卷看了片刻,花琉璃滿臉認真道,“最重要的是,這幅畫的意蘊非常特別。朝陽給大地帶來光明,大地又親近著朝陽,好一幅充滿生機的旭日東升圖。”
五皇子羞澀一笑:“其實也沒郡主說得這麼好,不過我對這幅畫也是很滿意的。本想把這幅畫送給郡主,隻是……”
原打算送給帝王的畫,就算不能送出去,轉送給他人也不妥。
“君子不奪人所好。”花琉璃趕緊道,“殿下的這幅畫動人心魄,臣女雖得不到它,卻已經把它的模樣記在了心裡。”
“郡主是懂畫之人。”五皇子感慨,“不愧是兩位將軍的掌上明珠,見識與心胸果真不同於他人,令人敬佩。”
五皇子真情實意誇了花琉璃一番,才掛上笑顏出了宮。
被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花琉璃:“……”
皇子們誇起人來,都這麼熱情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五皇子:死亡凝視警告!記仇警告!
第69章 刺客
“五皇子對作畫, 實在……痴迷得很。”鳶尾見花琉璃盯著五皇子離去的背影發呆,小聲道, “郡主, 快午時了。”
讓太子等,不太好。
花琉璃回過神, 轉身往東宮的方向走。現在正是春暖花開之時, 四處都可見到盛開的鮮花,就連長長的宮道上, 都擺著修剪精致的盆栽。
絢爛多彩的牡丹肆意綻放著,花琉璃見幾個太監正在修剪花枝, 停下腳步, 叫住一個小太監:“這位小公公。”
小太監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 他不知道花琉璃的身份,但卻認識在前面領路的公公,那可是在東宮伺候的大公公, 他連忙放下花剪,上前行禮道:“貴人好。”
“我想剪幾枝牡丹, 你可以幫我挑一挑麼?”花琉璃站在一堆牡丹裡,看花了眼。
“請貴人稍等。”小太監趕緊挑了幾支開得正好的牡丹,整理好以後, 用幹淨手帕裹住花枝,小心翼翼遞到花琉璃手裡。
“多謝。”花琉璃捧住花,讓鳶尾給了小太監賞賜,抱著花繼續往前走。
“小姐, 那邊的人好像是福壽郡主。”謝瑤身邊的婢女看到有一行人往東宮的方向走,小聲道,“看她的樣子,好像是去找太子殿下的。”
謝瑤臉上陰沉地看著花琉璃離去的方向,深吸一口氣,跟了上去。
“老遠就看到有人捧了一束鮮花,沒想到竟是福壽郡主。”
花琉璃扭頭看向來人,抱緊了懷裡的牡丹。這是她打算送給太子的,這位謝姑娘隻要出來,就不會有好事發生。
“這些花確實很美,可郡主摘下它們,它們就隻能剩下剎那芳華,這是何等的可惜。”謝瑤看著這捧牡丹,皮笑肉不笑道,“郡主身為女子,當更加憐花惜花才對。”
花琉璃看著謝瑤不說話。
“都說女人如花,它們的花期短暫,隻想在枝頭多留一時片刻……”
“大概是因為我覺得自己是棵大樹,對花沒有感同身受之情。”花琉璃急著去東宮用午膳,不想跟謝瑤談什麼花啊草的,“謝姑娘,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等等。”謝瑤叫住花琉璃,“郡主是要去東宮?”
“這與謝姑娘有何關系?”
“太子未娶,郡主未嫁,你們單獨見面怕是不妥。”謝瑤眼中情緒翻湧,嘴角卻翹了起來,“若是有人說闲話,豈不是害了郡主?”
“宮女太監不是人嗎,怎麼能算單獨?”花琉璃皺起眉,這個謝瑤種種行為,很像是在窺視太子美色啊。
這麼一想,她心情變得有些奇怪,更是懶得跟謝瑤說話,轉身就走。
“郡主。”見花琉璃急著走,謝瑤就更加不想讓她走,或者說,她無法容忍花琉璃與太子單獨相處,“郡主就這麼不想與我說話嗎?”
“琉璃?”
太子從側門走出來,對花琉璃道:“等了你半日不到,孤還以為你出了事,沒想到竟在這裡。”
“哦。謝姑娘在跟臣女討論憐惜花朵的事,臣女便耽擱了一會兒。”花琉璃把花塞到太子懷裡,“臣女記得殿下宮裡有一個水色花瓶,放這束花剛剛好。”
“很漂亮。”太子低頭看了眼懷裡的花,“孤很喜歡。”
謝瑤眼眶微微發紅,她對花琉璃說採花不好,太子卻說喜歡這些花。她是太子表妹,傾心他多年,為什麼他要為一個外人,這麼打她的臉?
“你還有事?”太子終於正眼看了一下謝瑤。
“太子表哥,我沒什麼事。”謝瑤期待地看著太子,希望他也能邀請自己去東宮。
“既然你沒事,那就早點出宮。”太子面無表情道,“孤跟福壽郡主還有事,就不陪你了。”
謝瑤:“……”
你們的事,就是去吃飯?
都到你東宮門口了,多請一個人吃飯,能吃窮東宮嗎?
謝瑤看著太子與花琉璃離去的背影,心裡既委屈又憤怒,滿腔的恨意不知如何發泄。
太子回到東宮第一件事,就是把花插到花琉璃提起過的花瓶裡。
他盤腿坐在地毯上,把花束擺好,扭頭看花琉璃:“孤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
“殿下為什麼會這麼認為?”花琉璃趴在桌上,探頭去看太子。
“因為這兩日琉璃遇到孤,都不太說話。”太子把花瓶擺到顯眼的地方,情緒低落地笑道:“孤以為做錯了什麼事,讓你討厭了。”
花琉璃有些心虛,前兩日在宸陽宮裡見到太子,她確實跟著母親匆匆走掉了,但不是太子有問題,是她問心有愧。
太子殿下待她那麼好,她卻因為太子的美色,起了那麼邪惡的心思,所以前兩天一看到太子,她就覺得心虛。
她躲在家裡抄了整整兩天的經書,自覺心靈已經得到洗滌,靈魂已經得到升華,才能理直氣壯地見太子。
“殿下您誤會了,您並沒有做錯什麼,是臣女自己的問題。”花琉璃心虛地把腦袋縮了回去。
“是在擔心玳瑁國使臣死亡的那件事?”太子走到花琉璃身邊坐下,溫柔地解釋,“你不用擔心,大理寺已經把整個案子查清楚,這件事跟貴府的人沒有半點關系。”
“幸好那日有殿下陪著臣女,不然就是玳瑁國的人說什麼就是什麼了。”花琉璃趕緊借著這個話頭說了下去,“隻是不知是誰,會這樣算計我們花家。”
“無論是誰,孤與父皇都相信,花家人不會做出這種小人行徑。”太子猶豫著伸出手,在花琉璃頭頂輕輕摸了一下,“所以,你不必憂心。”
感覺到頭頂上的手掌,花琉璃下意識去摸,不小心抓住了太子的手指。
溫軟的手指在掌心劃過,她不自在地松開手,幹咳道:“能得陛下與太子信任,是臣女等一家人的榮幸。”
“琉璃在孤面前,不必說這麼客氣的話。”
宮女端來了水,太子在盆中洗幹淨手,一邊擦手一邊道:“還是因為孤的身份,讓你顧忌了?”
好看的人,一皺眉一垂眼,都能牽動人的心神,花琉璃發現自己是越來越無法看著太子露出不高興的神情了。
她嘆口氣,她能拿太子怎麼辦呢?
洗幹淨手,花琉璃擦去手背上的水珠,忽然想起方才神情不對勁的謝瑤,忍不住開口提醒道:“殿下,臣女覺得謝瑤有些不對勁。你身份尊貴,最好不要與謝瑤單獨相處。”
“多謝琉璃提醒,孤記下了。”
琉璃不喜歡其他女子靠近他,看來他並不是一腔空歡喜。想到這,他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瞧著太子這個笑,花琉璃的心髒又開始彈琴了。看來她抄的經書還不到位,等下回去以後,繼續抄,要多抄,發自內心的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