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你把命好好留著,等到七老八十的時候,我們就在一起喝茶下棋,哪管他社稷江山。”昌隆帝已經開始在腦海裡暢想他的養老生活。
“陛下,這可不太行。”花應庭嘿嘿一笑,“末將已經答應內子,等我們老了就陪她遊山玩水,您要是不介意的話,倒是可以跟我們一起。”
昌隆帝:“……”
可是他怕衛明月當著他的面,拍爛一張桌子。
太子默默站在一邊,見花應庭杯子裡的茶涼了,還殷勤地上前為他換了一杯茶。
“這種事怎麼能讓太子殿下來做。”花應庭連忙起身雙手接過茶杯。
昌隆帝笑道:“這孩子小時候你教過他,算起來就是你的晚輩,晚輩給長輩奉一杯茶有什麼不能做的。”他偏頭看了眼太子,兒子,為父能為你做的,隻有這麼多了。
“將軍,父皇說得是。”太子微笑道,“孤是您半個學生。俗話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論起來孤也算您半個兒子呢。”
什麼半個兒子?
他敢拿當今太子為半個兒子嗎?
這又不是他女婿,民間隻拿女婿當半個兒子的。
“太子殿下說笑了,末將不敢。”太子越禮貌謙遜,花應庭心情就越復雜,這麼好的小伙子,若是被自家閨女給禍害了,他良心過得去嗎?
自然是過不去的。
他端起太子親手送來的茶喝了一口,冷熱適中,茶味幽香可口,好茶。
太子微笑著看花應庭喝下半盞茶,笑容裡滿是愉悅。
“陛下,末將有個建議。”花應庭放下茶盞,見太子正微笑著看自己,趕緊回了一個笑容,才有些心虛地移開自己視線,看向昌隆帝:“隻由末將擔任統領,末將怕忙不過來,不如陛下再挑兩個副統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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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卿心中可有合適的人選?”
“末將離京多年,對京城不太了解,陛下您這是為難末將了。”花應庭頓了頓,“不過,末將以為,康王可以擔任副統領之一。”
康王膽小謹慎 ,在京城裡沒有多少存在感。但他有個優點,那就是陛下說什麼,他就做什麼。
太子收拾了幾個圈地的貪官,康王就嚇得把自家圈的地,散得幹幹淨淨,唯恐被責怪。
“康王?”昌隆帝沉吟半晌,“朕想想。”
第59章 文曲星廟
對於昌隆帝而言, 他並不在乎副統領是誰,但他也明白花應庭是一片好意。
讓康王來做副統領, 是花應庭在向他表達忠心的立場, 而他為了讓花應庭放心,思量再三, 同意了花應庭的建議。
至於他為何要思量再三, 不是因為他對花應庭有什麼意見,而是康王這個人, 是個……找不到什麼缺點,但也找不到什麼優點的人。
先帝生前子嗣並不多, 沉迷妖妃之後, 對子女更是半點都不上心。康王是個爹不疼, 娘早死的小可憐,如果不是太後心善,時不時照應他, 說不定康王早就死在宮裡了。
幼年一點都不幸福的宮廷生活,把康王養成了逆來順受的性格, 這些年安安分分地蹲在京城,很是怕事。前兩年好不容易學著別人圈了一點地,就遇到太子收拾圈地貪官, 嚇得他連忙散了圈地,連夜跑到他面前請罪。
最讓昌隆帝頭疼的是,康王性格軟,娶的王妃也是怕事的性子, 生的一對兒女也太過老實憨厚,一家人在京城裡沒有半點存在感。
像康王一家的性子,但凡遇到一個耐性稍差的皇帝,在京城裡的日子就不會太好過。
當天昌隆帝就把親自蓋璽籤字的調令發往康王府,整個康王府都慌了。
“皇兄怎麼會讓我去做副統領?”康王拿著調令,臉嚇得煞白,“我不成的,我不成的。”
他這輩子就沒做過什麼事,什麼揚名立萬,什麼風光無限,他都不求,隻想好好縮在府中,什麼事都不做,別人也不要來找他。
“父王,這是陛下親自籤發的調令哎。”長著一張圓臉蛋的安寧郡主湊過去看了看調令,“你不去的話,會不會惹得陛下不高興啊?”
康王世子跟著點頭:“妹妹說得有道理,父王,陛下要你做事,你如果不做,會是什麼下場?”
“我不會排兵布陣,也不懂調兵遣將,連弓都拉不開,我能做什麼副統領?”康王痛苦地抱頭,隻要想到自己上任後有可能鬧出的笑話,他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統領是誰?”
“花應庭大將軍。”
康王更加絕望,像他這種百無一用的廢材,有什麼臉去做大將軍的副統領,這簡直就是去丟人。
“花將軍的女兒我見過,長得特別好看。”安寧早已經習慣自家父王什麼事都不想做的性格,她興致勃勃道,“祭天儀式那天,福壽郡主就站在我旁邊。當時她站得救了,差點倒在地上,女兒就伸手扶了她一把。”
“可惜嘉敏郡主跟她關系好像不太好,女兒不敢惹她不高興,就沒跟福壽郡主多說幾句話。”安寧郡主有些後悔,“早知道父王你會在花將軍手下做事,我就該鼓起勇氣跟她套個近乎。”
“啊……”康王有些遺憾地看了女兒一眼,轉頭與王妃商量,給花家送些什麼禮物合適。
他什麼都不會,先送點禮物討好上峰是絕對沒錯的。
身為皇室族人,他們絲毫沒有覺得,去討好一個外臣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花家收到康王府送來的禮物,更是哭笑不得。再看康王府那些神情緊張的下人,仿佛他們不收下這些禮物,他們就會現場暈倒般。
“多謝王爺的美意,我在邊關得了一些外域的美酒,請你們替我帶給王爺。”花應庭沒料到康王的膽子還是這麼小,他備了一份回禮,讓花府的下人跟王府下人一起去了康王府。
哪知康王因為他回禮,又愁得一夜沒睡。
花將軍收了他的禮,又回送他的禮,這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此時的康王憂愁得難以入眠,他的同父異母妹妹順安卻興奮得難以入睡。
不能怪她性格浮躁,實在是她跟樂陽交鋒這麼多年,幾乎每次都是她吃虧。難得這次她佔據上風,她恨不得拉著姚驸馬說上三天三夜。
姚驸馬被順安翻來覆去地弄得睡不著,幹脆坐起身無奈道:“公主,你已經高興兩天了。”
“別說兩天,我能高興兩個月。”順安公主抱著被子坐起身,“你是沒有看到樂陽的那個難看的臉色,還假意說要走,還以為太子要留她呢,結果還不是自討沒趣。”
“你以前不是討厭太子?”姚驸馬起身給她倒了一杯溫水,“怎麼現在舍得誇他了?”
“隻要能讓樂陽丟臉的人,我都會誇。”順安公主就著姚驸馬的手喝了一口水,“你說奇不奇怪,樂陽那麼明顯地想要拉攏太子,太子卻對她越來越疏遠,這是什麼道理?”
“還能有什麼道理,太子不想娶她女兒唄。”姚驸馬把杯子放回桌上,“你就別瞎琢磨這種事了,早點睡吧。”
反正以你的腦子,也琢磨不出什麼東西來。
“哪能這麼簡單,應該還有其他原因。”順安打個哈欠,“仔細想想,太子這些年對樂陽一直是不冷不熱,倒是樂陽一個勁兒想往太子面前湊。”
“你如果早看明白這點,也不用跟太子鬧得這麼僵。”姚驸馬見她不肯睡,拿了件外袍披在她身上,“這件事陛下肯定會知道的,若是陛下與太後問起來,你怎麼辦?”
“之前跟太子怎麼說的,到了皇兄那裡,還是這麼說。”順安道,“陛下偏寵太子,說不定太子早就把這件事跟皇兄說過一遍,若是說辭不同,反而麻煩。”
“你啊,下次要打人的時候,也該把我叫上,萬一吃虧怎麼辦。”姚驸馬道,“幸好這次有福壽郡主在,不然樂陽那個賤人,又要算計你了。”
促進夫妻感情生活的小竅門之一,那就是跟伴侶一起罵她最討厭的人,姚驸馬深諳此道。
“我就知道福壽郡主跟她那個母親不同,嘉敏能交到這種朋友,我也就放心多了。”順安看了看屋外,小聲道,“依我看,太子對福壽郡主的感情,非同一般呢。”
姚驸馬有些驚訝,隨後趕緊道:“這事可不能在外面說。”
不管太子對福壽郡主有沒有意,以他們兩人的身份地位,陛下恐怕都不會願意他們在一起。
太子若是娶了福壽郡主,等於有了一個掌管三萬禁衛軍的嶽父,屆時太子若是有反意,奪走帝王寶座豈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陛下是個聰明的帝王,絕不可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第二天早上,夫妻兩都起晚了,順安公主剛妝點好,姚驸馬就匆匆走進屋子:“公主,禮部官員來宣旨了。”
“陛下竟然會給我下聖旨?”順安腦子裡閃過無數念頭,難道是皇兄知道她跟樂陽的爭端後,又不想責罰樂陽,就隨便賞點什麼東西來堵她的嘴?
不怪順安會這麼想,實在是她跟太子關系太差,差到陛下都看不下去的地步。
設好香案,順安公主勉強維持著笑臉去接旨,當禮部官員念完聖旨內容以後,她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姚驸馬悄悄推了她一下:“趕緊謝恩。”
順安公主暈暈乎乎接過聖旨,茫然地看著姚驸馬鬧哄哄地送走禮部官員,走到椅子上坐下。
難道是她昨天晚上沒睡好,產生了幻聽?
皇兄竟然冊她為長公主了?
自從上次差點被冊為長公主,卻沒有成功以後,順安就知道,自己這輩子是沒機會被封為長公主了。
沒想到她最近什麼都沒做,就是打了樂陽一巴掌,就被晉封了?!
“恭喜公主,得償所願。”姚驸馬笑著上前朝她行了一禮。
順安抓住姚驸馬的手,深吸一口氣:“馬上備厚禮,送到花府。”
她就算再傻也知道,她能成為長公主跟花琉璃與太子有關,太子被她罵過好幾次,她實在拉不下臉去感謝太子。
左右太子對花琉璃有意,她把給太子的那份,也轉送給花琉璃好了。
嘉敏聽說母親被封為長公主,激動地從小院跑到正殿,一句“恭喜母親”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母親淚光盈盈地看著她:“嘉敏,你長大了。”
“哈?”嘉敏茫然地看著母親,覺得自己腦子有些不夠用。
“大了,懂事了,知道替母親分憂了。”順安長公主從懷裡掏出一疊厚厚的銀票,“以後多跟福壽郡主來往,吃什麼花什麼我這裡有,不能委屈了福壽郡主。平日你也要好好收斂一下脾氣,不能因為福壽郡主性格溫柔,對你好,你就衝人發脾氣,知不知道?”
“哈??”嘉敏滿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