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點頭:“大哥說得對。”他扭頭看向花琉璃,“郡主,孤送你回去。”
太子難得聽一次話,但英王就是覺得有些憋屈。
“好。”花琉璃不想留在這裡影響英王與女子幽會,趕緊點頭答應。
“小心。”太子仍舊放了塊手帕放在掌心,等花琉璃把手遞了過來,便把她手握在了掌心,牽著她慢慢往下走。
寬大的鬥篷拖在地上,在宮燈的照耀下,散發著淡淡金光,那是繡在鬥篷裡的金線光芒。
林菀看著在暗夜中閃爍著星辰光芒的鬥篷,扭頭看了眼英王,冷得打了個寒顫。
“那是未來的英王妃,林家姑娘。”走下觀景臺,太子告訴了花琉璃那個陌生女子的身份。身邊的小姑娘差點就成了英王妃,聽到這事的反應倒是很平靜。
“哦。”花琉璃點頭,她之前聽嘉敏提起過有關英王妃的事,現在已經不太好奇了。她脫下身上的鬥篷,“殿下,這個還你。”
“披著吧。”太子站在原地,“夜已深,讓宮女送你回去。”
花琉璃點頭,她福身行禮後轉身走遠。待走到轉角處,回頭見太子還站在原處,背著手仰頭望天上的月亮。
月下看美人,越看越好看。
她早就察覺到太子今夜心情不佳,但身為外臣女,不好管太多皇子的闲事,所以隻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可惜美色惑人,她忽然覺得就這麼扔下心情不佳的太子,良心會不安。
“殿下。”花琉璃轉身走到太子面前,笑盈盈地看著他,“宮外這麼熱鬧,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太子怔怔地看著花琉璃,忽然就笑了:“好。”
“郡主……”鳶尾見自家主子為了美色,深夜不睡也要出宮,小聲道,“您這麼久沒有回去,要不要派人跟夫人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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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蓉。”花琉璃對另一個貼身婢女道,“你回去跟娘親說一聲,我跟太子殿下出去買漂亮花燈玩了。”
說完不等玉蓉拒絕,拖著太子就走。
宮女送來合身的鬥篷給花琉璃換上,太子把花琉璃換下來的鬥篷直接披在自己身上,對花琉璃笑道:“走。”
宮侍們見太子真的把福壽郡主拐出宮玩,叫的叫侍衛,備的備馬。倒是鳶尾神情比較淡定,快步跟在了花琉璃身後。
據說當年大將軍看到夫人後驚為天人,挨打挨罵都想求娶夫人。她家郡主看到這麼好看的太子,隻是陪他出去看看花燈已經算做得含蓄。
花家祖傳的愛美色,改不了了。
走出皇宮,仿佛連外面的風都多了幾分煙火氣。兩人來到一條最熱鬧的街上,街上成雙成對的戀人有說有笑,花琉璃嘆息道:“今天晚上,充滿了對沒有伴侶的人的惡意。”
她見很多鋪子都在舉辦猜謎語送花燈活動,覺得自己猜謎語雖然不行,花錢買燈還是可以的。於是花錢買了盞最漂亮的花燈,把燈送到太子面前:“殿下,送給你。”
太子啞然失笑:“送給孤?”
“花燈贈美人,這盞燈殿下提著最合適。”花琉璃用手帕捂著嘴角輕咳,“走,我們去前面看看。”
太子把這盞燈提起來仔細看了看,這是盞狐狸拜月燈,憨態可掬的狐狸眼中帶著幾分靈動。
狐狸?
作為花應庭的女兒,花琉璃耳濡目染下,從小就學會了花應庭哄美人開心的手段。
說好聽的話,陪看景看月色,最重要的就是買買買。
可惜青寒州沒有太多需要花錢的地方,也沒有讓她想哄的美人,太子她練手的第一人。
露天的臺子上,有各大美人坊舉辦的美人燈會,臺子下擠滿了神情激動的男人,為了自己喜歡的美人叫好吶喊。
不遠處有賣吃食的攤販,桌邊坐滿了人,時不時有衙差巡邏,喧鬧又熱鬧。
走到河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圍在岸邊放燈許願,河面漂浮著很多花燈,像是銀河中閃爍的星星。
花琉璃給鳶尾使了一個眼色,鳶尾立刻買了兩盞河燈過來。
“殿下要不要也許一個願?”花琉璃把河燈遞到太子面前。
太子接過燈,抬頭望向閃爍著燈光的河面:“孤從不相信這些。”
“沒關系,臣女其實也不信。”花琉璃走到河邊,朝站在河堤邊的太子招手道,“殿下,您信不信沒關系,但儀式感很重要。”
太子把狐狸望月燈遞給身後的侍衛,拿著河燈走到花琉璃旁邊:“郡主今夜有什麼願望?”
“我好像什麼都不缺,沒什麼願望需要實現。”花琉璃看著水面上的月色倒影,用打火石點燃燈,蹲下身看太子,“那就祝願殿下的願望能夠實現?”
河燈在水面輕輕搖曳,太子學著花琉璃的樣子,把燈放了上去:“你又不知孤的願望是什麼。”
“那不重要,重在參與。”花琉璃雙手託腮,笑眯眯地看著太子,“殿下,很多事不一定要有結果,開心就好。”
太子輕笑出聲,目送著兩盞河燈慢慢漂遠,腳下這條河流,不知承載著多少人的願望?
“那孤便多謝郡主了。”
此時的大理寺內,大理寺卿愁著臉對屬下抱怨:“那個金珀國二皇子還不願意吃飯?”
“老子都快要卸任了,還有人給老老子找麻煩事。”大理寺卿看著窗外的月亮,月亮都快上中天了。
“不吃就讓他餓著,不死就好。”
裴濟懷見大人面色愁苦,主動開口道:“大人,下官去看看。”
“本官瞅著這什麼二皇子不是個什麼好東西,都成階下囚了,還想著見大將軍的女兒。”張碩嗤了一聲,“當這裡還是金珀國呢,人質就該有個人質的樣子!”
裴濟懷勸說了幾句,轉身去了天牢。
金珀國二皇子身份特殊,大理寺派了不少人看守。如今人關進大理寺已經近十個時辰,還滴水未進,也不知道在鬧什麼。
如果真想死,半路上早就找機會自殺了,哪會到了京城才開始作天作地。
如果有人問阿瓦餓不餓,他肯定毫不猶豫地大吼餓。但是身為金珀國最受重視的二皇子,他覺得自己不能無聲無息地關在大晉牢房裡,這是虐待俘虜。
鬧了整整一天,早就沒了力氣,加上無人理會他,他再鬧也沒意思。隻想早點睡著,睡著感覺不到餓了。
當他迷迷糊糊即將睡著的時候,有人走了進來。他趕緊坐起身,睜著大眼睛,努力做出頑強的模樣。
“阿瓦殿下。”裴濟懷讓屬下把食桌抬進來,放到阿瓦面前:“聽聞殿下今日滴水未進,本官十分憂心,所以特意讓人做了一桌好菜,請殿下品嘗。”
“不吃。”阿瓦咽了咽口水,“在你們把花琉璃叫來之前,我不會吃任何東西。”
“看來殿下是不餓了。”裴濟懷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阿瓦,當著他的面把一桌美食踢翻,皂靴在上面使勁碾了碾,“是本官的錯,忘了殿下除到京城水土不服,需禁食兩日。”
整個牢房彌漫著飯菜的香味,飢腸轆轆地阿瓦瞪著這名晉國官員:“你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殿下水土不服,本官若是堅持讓你用食,那是害你性命。”裴濟懷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走。
“等等,本殿下要見花琉璃!”
“殿下。”隔著牢門,裴濟懷語氣冷淡道:“您身為一國質子,身份低賤,直呼我朝郡主名諱,實屬冒犯。”
“豈有此理,本殿下是皇子,是金珀未來的王。”
“殿下是嫌金珀賠償的城池還不夠多?”裴濟懷接過屬下手裡的鞭子把玩著,“若您真有這樣的想法,本官可以替您上書給陛下。”
“你、你……”阿瓦沒想到,晉朝一個小官都敢出言諷刺他。
“殿下不吃就餓著吧。”裴濟懷轉身朝外走,“等殿下想吃東西的時候,本官再來看您。”
俘虜不聽話多半是吃飽了撐的,餓兩頓就好,一天不行就兩天。
質子就該有質子的樣子,一個戰敗國王子跑來晉朝擺譜,真當大理寺沒有收拾人的手段?
“裴大人,您這麼對待阿瓦皇子,陛下知道以後,會不會怪罪於你?”手下有些擔心。
“不必擔心。”裴濟懷把鞭子扔給手下,翻身上馬道,“陛下若是有心優待他,又怎麼會把他關押在大理寺裡。”
大理寺關押的都是什麼人,陛下能不知道麼?
“今夜街上人多,我去外面看看有沒有人鬧事。”裴濟懷叮囑道,“十個時辰內不要給那個阿瓦皇子食物跟水,先讓他知道什麼叫聽話。”
“屬下領命。”
裴濟懷拍了拍馬兒,消失在夜色中。
屬下暗自嘀咕,這個阿瓦皇子為何總鬧著想見花家的那位千金,還一副對她恨得不行的模樣。
不知道的,還以為花家千金負了他似的。
人潮洶湧的街上,花琉璃不敢買街邊的東西讓太子吃,隻帶他去湊些街邊小熱鬧,比如套圈、投壺、投飛鏢之類。
兩人也不吝惜錢財,得到的小獎品都分給了旁邊瞧熱鬧的孩子們。
“郡主投飛鏢的手法真好。”
“臣女雖然身體不好,但跟著家人學了些自保的手段。”花琉璃從投飛鏢攤子退出來,“這點手法不算什麼。”
或許是因為玩得開心,太子發現今夜的花琉璃,面色並沒有太過蒼白,甚至還帶著淡淡的紅暈。
玩耍中途婢女伺候著她吃了一枚丸藥,不知道是什麼制成,他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草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