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公主府收到無數由將軍府送來的厚禮。
“舍妹體弱,幸有郡主護她周全,這些薄禮請公主與驸馬收下。”花長空向順安公主與驸馬作揖,“多謝嘉敏郡主救命之恩。”
姚驸馬聽完女兒救福壽郡主的經過,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他閨女有這麼高強的武功,有這麼聰明的腦子?
他扭頭看了眼順安公主,捧著茶杯不說話。
“花三公子客氣了,福壽郡主乃是良將之後,小女救下她是應該的。”順安公主面上有幾分得色,心下暗道,將軍之女又如何,還不是要靠她女兒才能保住一條命?
坐在下首的嘉敏滿臉的生無可戀,她真的一點都不想聽別人說她是怎麼救了花琉璃的,現在她滿腦子都是花琉璃拖著劍朝她走來的可怕場景。
一想就腿軟,一腿軟就忍不住想,以至於她現在連“花琉璃”這三個字都不想聽見。
“其實福壽郡主也救過我,若不是她,我差點被毒蛇咬死,我們這是互相幫助。”她趕緊把這個恩情拋了回去。
“哦。”順安公主有些失望,這樣就扯平了,真可惜。
姚驸馬:“……”
春寒料峭的,毒蛇為了咬人,這麼努力的麼,連冬眠都放棄了?
很快京城女眷中就開始流傳“敏郡主勇救花家女”的故事,平日裡與她交好的小姐妹們紛紛跑來問她,有沒有趁著這個機會多羞辱花琉璃幾次。
嘉敏很絕望,聽著小姐妹打算借著救命之恩讓花琉璃給她低頭,趕緊道:“你們別鬧,花……花琉璃好歹是護國大將軍的女兒,我救她是應該的。”
“那又怎麼樣,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給你做牛做馬都使得。”一位姚家小姑娘道,“看她以後還敢不敢柔柔弱弱地在你面前扮可憐。”
嘉敏神情麻木,是啊,確實是要做牛做馬,可做牛馬的是她啊,是她啊!
姐妹們,你們都少說幾句吧,她真的很怕這些話傳到花琉璃耳中,花琉璃會在某個月黑風高夜,拖著一把劍教她們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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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自家姐妹,她真的不想害她們。
“其實她人挺好的,你們別這麼說她。”嘉敏咬了咬牙,勉強笑道,“以後這樣的話,都不要再提了。更何況,她也在毒蛇口中救過我,一命換一命,哪來的救命之恩。”
“嘉敏?”姚家女伸手摸了摸嘉敏的額頭,“沒病啊,怎麼說胡話了?幾天前你不是還說,要在花朝節的時候讓花琉璃丟臉嗎?”
嘉敏還沒來得及開口,另外一位小姐妹就道:“你不要擔心,有我們在,絕對不會讓你吃虧的。”
嘉敏:“……”
姐妹們,生命這麼美好,為什麼你們不好好珍惜?
英王一路追到南州,得知兩位郡主已經得救後,又匆匆趕了回來。兩位郡主雖然已經得救,但田家的嫌疑還沒有洗清,他隻得進宮為田家向父皇求情。
他趕到宸陽宮的時候,見姬元溯也在,眉頭皺了皺,擔心太子會從中作梗。
“兒臣見過父皇。”英王內心有些忐忑。
“坐吧。”昌隆帝看了眼傻兒子,放下御筆,“你趕了幾天路,早些回去休息。”
“多謝父皇關心。”英王看了眼坐在那裡沒有吭聲的姬元溯,單膝朝昌隆帝跪下,“父皇,兒臣請求您徹查兩位郡主被刺客帶走一案,還田家一個清白。”
“明昊。”昌隆帝無奈嘆氣道,“田愛卿病故,朕十分痛心,也不願在這個時候與田家為難。可兩位郡主在田府被無聲無息帶走,朕若不追究田家,順安公主與護國大將軍會作何想?”
“可田家是無辜的。”英王不解,“求父皇開恩。”
“朕身為帝王,不能因為自己覺得誰是無辜的,便毫無顧忌的免去其罪責。”昌隆帝看著尤帶不甘的大兒子,“朕已經讓人徹查此事,你無需擔心。”
“可您為何要降了舅舅的爵位?”英王叩首道,“求您網開一面。”
昌隆帝嘆息一聲,他覺得自己剛才的話全都白說了。
“大哥,孤若是你,就去勸田大人去給兩位郡主賠罪。”太子憐憫地看著這個傻哥哥,“不管這事與田家是否有關,都不能抹去兩位郡主在田家失蹤的事實。唯有兩位受害者願意諒解田家,田家才能全身而退,可明白?”
英王懷疑地看著太子,他不相信姬元溯會有這麼好心。
“你回去讓田家照著太子的意思做。”昌隆帝擺了擺手,“退下吧。”
孩子腦子不好,他這個做父皇的也有責任,罵又沒有用,隻能眼不見心不煩。
“是。”英王忍下心中的不甘,退出了宸陽宮。
英王走後,負責搜尋山林的侍衛回來了,他匆匆走進宸陽宮:“稟告陛下,太子殿下,屬下等人在密林中發現了一些被兇獸啃噬過的屍骨。但因屍骨不全,無法辨別究竟有多少人。屬下等人還在一棵樹上發現了避蛇蟲的藥草,以及人為攀爬的痕跡。”
“嘉敏與花家小丫頭可能就是靠著這個機會逃了出來,攀爬樹木的人,應該也是她們。”昌隆帝點頭道,“看來嘉敏學些舞刀弄槍的本領還是有用的。”
“比她母親……”昌隆帝看了眼太子,不好當著兒子的面說順安公主壞話,揮手讓侍衛退下,對太子道,“幸好花家的小姑娘沒事,不然朕拿什麼向應庭交代。”
太子笑了笑,轉移話題道:“父皇,您怎麼給大哥訂了林太守的女兒做王妃?兒臣早前聽聞,賢妃似乎有意讓大哥與嘉敏結親。”
“林家姑娘飽讀詩書,聰慧靈秀。朕聽御醫說,兒女腦子好不好與父母有關。”昌隆帝嘆氣,“為了能讓你大哥能有腦子好的孩子,林家姑娘比較合適。”
太子沉默片刻:“兒臣懂了。”
他倒是覺得,嘉敏跟大哥的腦子挺門當戶對的。
跟著父皇學完治理政事,太子離開宸陽宮時,天已經快黑了。
懶散地坐在步輦上,早已經習慣四周宮女太監對他又敬又怕的態度,太子連眼皮都懶得抬。
黑暗中,不知何處傳來小貓的叫聲。
他坐直身體:“去看看。”
“是。”幾個隨侍匆匆離去,不一會兒便拎了隻小貓過來,小貓脖子上系著繩,還吊著金鈴鐺,應該是宮中哪位有身份的貴人養的。
太子看了兩眼便失去了興趣:“放了吧。”
隨侍們趕緊把貓抱到旁邊放下。
太子確定自己對養貓其實沒有什麼興趣,他若有所思地把玩著腰間的玉佩,開口道:“最近幾日可給福壽郡主送零嘴過去?”
“回殿下,並未。”
“明天就送過去”
他可能是想養個像貓的小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 太子:想去花家偷貓。
嘉敏郡主:就瞎吧你,那是腦斧!
可憐的嘉敏郡主,風評被害。
第28章 花應庭
花長空看著桌上的食盒, 這是東宮剛讓人送過來的,他懷疑地看著花琉璃:“小妹, 太子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啥?”花琉璃從食盒裡拿出果脯往嘴裡放。
“發現你……身體嬌弱, 所以需要吃更多的食物來養身體。”花長空瞥了眼盒子,裡面果脯肉幹點心幹果都有, 都是宮廷秘法制成, 散發著誘人的味道。
“可能是覺得我差點被歹徒抓走,所以特意準備了這些安慰我?”花琉璃並未察覺哪裡不對, “以前在青寒州的時候,你們也是這麼安慰我的嘛。”
家人跟太子又怎麼能一樣?
看著小妹悠闲開心的模樣, 花長空心中一軟,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你說得對, 是三哥想多了。”
“喏。”花琉璃抓起一把肉幹放到他手裡,“分給你的。”
“多謝,咱們家小乖乖真大方。”花長空笑呵呵地收下。
他記得十一年發生了一場很大的天災, 青寒州糧食斷絕,通往青寒州的塞道被山石堵住, 朝廷的資源暫時送不進來。為了填飽肚子,軍營附近的老鼠都被捉光了。
即使是將軍府,日子也十分難熬。小妹年幼, 有什麼好吃的家裡總是讓給她。可年僅四歲的小妹,似乎也知道那段時間有些不同,總要把碗裡的肉分給家裡所有人,才願意吃飯。
至今他都還記得, 小小的妹妹,拽著他的衣角,舉著又幹又瘦的麻雀翅膀,說是要跟他一人一半。
“三哥,我現在十五歲,不是三歲,這種哄小孩子的誇獎語氣對我沒有用。”花琉璃若有所思地看著花長空,“爹爹娘親快到京城了,你這是想讓我幫你多說幾句好話吧。”
“小沒良心的。”花長空伸手戳花琉璃腦門,“你自己好好玩,我去書房看會書。”
“三哥,你能不能別戳我腦門。”花琉璃捂著腦門,“這可是一顆聰明絕頂,天下無雙的腦袋。”
“還聰明絕頂呢,若真絕了頂,你不得在家裡哭三天三夜?”花長空又從食盒裡薅走一把果脯,才快步溜走。
大理寺真正絕了頂的張碩大人卻很憂慮,因為他也聽說了皇上對他不滿,準備讓林舟代替他大理寺卿一職的傳言。
他摸著越來越稀疏的頭頂,對坐在屋子裡其他心腹下屬道:“你們把身上的那些破毛病都改一改,等新上司上任,可容不得你們那些毛病。”
林舟此人,早年他是打過交道的,為人十分正直,眼裡容不得沙子。他手底下帶的這一幫子人,辦事能力都不缺,就是性格各異,不太正經,跟林舟共事,恐怕有些合不來。
世間打哪兒找像他這麼好的上官,自己官位都快保不住了,還要操心下屬與新上官的關系。
“大人,這事也不一定,任命還沒下來,我們還有機會。”大理寺有兩位少卿,一位是裴濟懷,一位是苟敬祺,兩人行事風格不同,但都與張碩這位上官關系好。苟敬祺十分擅長處理一些官場雜事,被張碩死對頭成為狗頭軍師。
“能有什麼機會,林舟都做英王爺嶽丈了。”大理寺卿嘆氣,最近一兩個月接連發生大案,還牽扯到皇家人,而幕後黑手卻一直沒找到,也難怪陛下對他不滿。
早知道他就該去道觀拜一拜,求三清爺爺保佑他運氣好一點。
不對,應該去拜文曲星,保佑他官運亨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