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其中一位公子有些懷疑地看著花長空,“不知……”
“自然是真的。”花長空嘆息一聲,“公子們年輕不懂事,我又怎麼好跟你計較。”
紈绔公子們松了口氣,看來這個人是真沒打算細細追究。
“所以待舍妹病愈後,我會親自去諸位府中拜訪。”
紈绔公子們:“……”
這是一言不合就準備向家長告狀的意思?
毒,實在太毒,世間怎麼會有如此陰損之人?他們不怕賠銀子,也不怕賠藥材,就怕事情鬧到家裡去,到時他們哪還能有好日子過?
“各位放心,在諸位長輩面前,我隻會如實敘述,絕不添油加醋。”花長空朝幾個嚇得變了臉色的紈绔拱了拱手,“諸位,請慢走。”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誰還敢走?
“發生了何事?”就在紈绔公子們賠禮道歉時,一位騎著駿馬,身著玄色錦袍的男人緩緩而至。
花長空看了眼玄衣男人身下的駿馬,沒有說話。
“見過英王。”見到英王殿下,幾位紈绔公子仿佛有了主心骨,忙不迭地行禮。
“銳棟,你們在這裡幹什麼?”姬明昊見街邊似乎有人鬧事,過來一看,就發現表弟跟幾個貴族弟子垂頭喪氣被幾個士兵圍著。
“王爺。”田銳棟面上有些尷尬,尤其是看到英王騎著馬還無人牽引的時候,就更尷尬了。
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是把英王也牽連進“鬧市縱馬”事件,就麻煩了。
見表弟吱吱嗚嗚不好意思說,英王把視線轉向花長空:“不知這位公子是哪家俊傑?這裡人來人往不是說話的好地方。能否看在本王的面子上,先讓這些士兵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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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誤會了,在下並無攔著諸位公子離開的意思。”花長空微笑,“是諸位公子堅持要向在下賠罪,在下也很是為難。”
紈绔公子們:“這位公子說得對,是我們堅持要留下來賠禮道歉的。”
我們如果不賠罪,你就要上門告狀,誰受得了這個?
英王皺眉,他這個表弟平日裡是個什麼德行,他心裡是有數的,能做這種主動向人賠罪的事?
“三公子,不好了,縣主吐血了!”
“王爺,舍妹病重,請恕在下無禮告辭。”花長空轉身就回了車架上,“立刻回府。”
放下車簾時,花長空回頭看了眼騎在馬背上的英王,很快便面無表情地收回了目光。
聽到車裡有縣主吐血病重,就算是英王,也不得不驅馬退到旁邊,讓這行人通過。
等這行人走遠,英王才茫然地想,這究竟是誰啊?
“有沒有看清英王的模樣?”花長空盤腿坐在馬車裡的毛毯上,問靠在軟墊上享受丫鬟伺候的花琉璃。
“嗯。”花琉璃連眉頭都沒有動一下。
“感覺如何?”
“容貌不及三哥半分。”花琉璃做作地捂著胸,“京城的水土真不好,我突然覺得頭暈,胸悶,好難受,要暈倒了。”
“前段時間陛下寫給父親的信裡,似有意撮合你跟大皇子……”
花琉璃立刻坐直了身子:“三哥,英王長得不好看,並且是非不分,嫁給這種男人會老得快。”
事情尚未弄清原委,就開口讓人給面子,得罪人而不自知。這不僅是長得不好,腦子也不是特別好。
花長空對妹妹以貌取人的行為表示了認同:“整日與一個容貌不夠俊美的男人在一起,確實會委屈你,就算沒病也要悶出病來。所以你放心,家裡不會讓你嫁給英王的。”
聽到這話,花琉璃又懶洋洋躺了回去:“我突然覺得頭不暈,胸口也沒有那麼悶,可以吃點心了。”
這次花長空帶妹妹提前回京,一是因他要參加開春過後的科舉,二是讓妹妹早點熟悉京城的環境。
不久之後,父親、母親還有二哥都會回京,他要幫著探一探京城的風向。
看了眼被他們養得嬌滴滴的妹妹,花長空沒有告訴她,從頭到尾家裡就沒打算讓她嫁入皇家。皇家的男人,有哪個能守著王妃好好過日子,今日納個妾,明日又想爭皇位,對王妃還有一堆賢良淑德的要求。
他花家老老小小捧在手心的小姑娘,憑什麼去皇家受委屈?舒舒服服地當個縣主,有合意的男人就嫁,沒有就養貌美的面首玩,這多好?
花家立下赫赫戰功,京中有聖上賜下的府邸。或許是怕花家誤會,聖上並沒有賞賜僕從,倒是賞了一堆金銀玉器,甚至讓工部把整座府邸重新翻新了一遍。
花家已經提前派人布置好府邸,兄妹二人隻需要住進去就行。
當天花家正門大開,還掛上了紅燈籠。不出兩個時辰,京城不少官員就知道,有花家人回京了,就是不知道回來的是誰。
第二天一早,住在花府隔壁的官員就看到,宮裡派了馬車接花家人進宮。
為了以示對大功臣的重視,昌隆帝不僅要親自見花長空,還請宮裡最尊貴的女人,太後娘娘來接見花家唯一的閨女。
太後是聖上親母,性格寬厚,知道皇帝有意給護國大將軍做臉面,當下就樂呵呵答應了下來,還讓宮裡幾個位份高的妃嫔作陪。
“小姑娘臉薄,等會人來了,你們可要對她親和些,別把人嚇著了。”太後擔心這些平日裡勾心鬥角的妃嫔鬧出幺蛾子,特意囑咐道,“護國大將軍為我們大晉拋頭顱灑熱血,我們可不能讓他兒女在京城受委屈。”
“太後娘娘您請放心,妾膝下沒有女兒,心裡一直都羨慕那些有閨女的呢。”賢妃連忙道,“待花縣主來了,妾定拿她當親生女兒對待。”
其他妃嫔在心裡偷偷翻白眼,這就是個嘴上說著想要閨女,實際一直得意自己生下皇長子的賤人。
都是玩過宮鬥的,說這種話糊弄誰呢?
然而讓大家沒有想到的是,護國大將軍的女兒並沒有進宮,原因是她病了。
“病了,可是路途艱辛,受了寒?”太後不由得有些擔心。
“縣主身體雖有些嬌弱,但一路上精神還好。隻是昨日進京時,遇到幾位公子鬧事縱馬,讓她受了些驚嚇,加之……”回話的人面上露出幾分為難。
“加之什麼?”太後面色嚴肅下來。
“三公子見那幾位公子鬧市縱馬,違反了大晉律例,便上前勸阻,哪知遇到了英王爺過來。”回話之人說到這,連忙跪下,“此事與英王並無幹系,隻是縣主生來膽小,以為開罪了英王爺,心急攻心吐了幾口血,回到府中便躺下了。”
“那幾個公子是誰?”這事雖然牽扯到英王,太後卻沒有放棄追問,似乎打定了主意給花家的小姑娘討個公道。
“似乎是田二公子以及與他交好的那幾位。”
在座眾位都擅長發散思維的,很快就在腦海裡進行了現場情景還原。
賢妃娘家人鬧市縱馬,把人家剛進京的小姑娘嚇著了,做哥哥的花三公子不忍自家妹妹受委屈,上前跟田二公子論理時,英王跑來幫外祖家的人了,於是把小姑娘氣吐血。
眾妃嫔紛紛扭頭看向賢妃,剛才還說要把人家當親生女兒,現在她女兒受委屈了,還不趕緊替她討回公道?
賢妃:“……”
顏面丟盡的賢妃,回到寢宮後,氣得摔斷了一根玉釵。
“娘娘,世上哪有這麼嬌弱的人,那花家的女兒,會不會是故意裝病陷害王爺?”伺候的宮女小聲道,“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
“她一個未嫁女,裝體弱多病沒有半點好處,除非不想嫁人了。體弱這種事傳出去,京城裡的好兒郎誰敢娶她?”賢妃雖然氣極,但腦子還在,“你去田府走一趟,讓他們好好管教後輩。”
可真是能耐,人家好好的女兒,進京就被她家裡人折騰病了,這讓她出去怎麼做人?
“唉。” 花府中,花琉璃倚著窗斜躺著,伸手接住幾片飄進來的雪花,慢悠悠地嘆息道:“昨日被那幾個紈绔子弟嚇著,現在胸口還有些悶呢。”
鳶尾熟練地接話道:“可不是,那些紈绔子弟真是欠教訓,小姐如此金貴,怎麼禁得起這般狂放無禮的驚嚇。”
花琉璃再次仰頭望天,滿臉愁緒地輕嘆:“我記得以前在青寒州,每到下雪之時,爹爹都會親自出去打獵……”
“奴婢明白了。”鳶尾轉身走到外屋,對丫鬟道,“三公子想吃暖鍋了,叫廚房裡早些準備。”
她家縣主身嬌體弱,思念親人無心用食,想吃暖鍋的定是三公子。
作者有話要說: 花琉璃:我敢作。
花家人:我們敢配合。
鳶尾:今天的縣主,仍舊是個如琉璃般的仙女兒呢。
第5章 負荊請罪
與充滿尷尬氣氛的後宮相比,昌隆帝見到花長空後,心情就很好了。
功臣之後,有從文之心,容貌英俊,最重要的是……這孩子太會說話了,跟他父親一樣。
既不像其他武將那樣說話魯莽直接,又不像文官含蓄內斂,誇他的時候誇得真情實意,那雙眼睛裡,滿是對他這個帝王的感激與敬仰。
“攻打克爾城的時候,父親受了重傷,就在士兵們都以為此仗必敗時,陛下您派來的援軍與物資到了。”花長空眼眶微紅,“陛下此舉,不僅決定了我軍與金珀戰役的勝局,還讓重傷的父親有了熬下去的希望。”
說到這,花長空差點沒落下淚來,他朝昌隆帝一揖到底,雖未說什麼,昌隆帝卻感受到他身上濃濃的感激之意。
“朕與應庭相識於年幼,親如兄弟,他為大晉鎮邊疆,為朕守國門,得知他身受重傷時,朕夜不能寐日不能食,幸而安全無虞,才總算讓我放下心來。”說到這,昌隆帝心裡還是有些遺憾,花應庭在領兵打仗方面的能力,稱得上是百年難得一遇,隻可惜這次受傷後不能再上戰場了。
這樣也好,應庭為大晉鎮守衛邊關多年,身上舊傷無數,也該好好享受一下生活。好在應庭的大兒子驍勇善戰,有其父之風,有他幫著應庭守衛大晉國土,他也放心不少。
昌隆帝留著花長空說了很久的話,甚至還留他吃御膳,被花長空熱情卻不顯諂媚的馬屁捧得通體舒暢,又讓留了他一個時辰,才讓太監總管趙三財親自送花長空出去。
“花三公子,請您注意腳下臺階。”趙三財弓著腰送花長空走出宸陽宮,花長空朝他拱手道:“趙總管留步。”
“三公子客氣,老奴多年未見護國大將軍,今日有幸送公子,公子就賞臉讓老奴多陪您一會兒。”趙三財笑容滿面道,“陛下這些年一直念著大將軍,公子剛回京,有什麼需要的或是不熟悉的,盡管告訴老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