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木偶裏真的有眼睛?別嚇我啊我一個人在家……」
「請節目組重視嘉賓安全!立刻終止節目錄制!」
「那個木偶我看兩眼都瘆得慌,那小孩我看都不敢看,剛剛瞥了一眼直接頭暈目眩……」
「這是真的,我以前就見過鬼,也是這種感覺。」
「賀歲歡好有安全感!」
「《探靈》到底想幹什麼?」
「隻有我想知道,這是真的拍攝事故,還是故意的安排嗎?」
「請《探靈》節目組給個合理的解釋國安局」
……
外面的腥風血雨嘉賓們並不知道,還在兢兢業業地做任務。
在小孩的帶領下,我們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另外兩個木偶——以及兩個和木偶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孩。
兩個小鬼,一個沒有舌頭,一個沒有鼻子。
被騙到我面前的時候,兩個小孩都呆滯了,不可置信地看向沒有眼睛的小孩,很想逃跑,但腳在發抖,動都動不了。
「是我讓它帶我來和你們玩捉迷藏的。」我摸了摸瑟瑟發抖的小男孩的頭,「商量一件事,怎麼樣?」
三個小孩乖巧地站在我面前,紛紛點頭。
「你們告訴我,是誰對你們做的這些事,」我拋了拋小木偶,「我就把你們的東西還給你們。」
Advertisement
我與小孩的對話其他嘉賓聽不到也不敢聽,畢竟這三個小孩長得怪瘆人的,雖然現在還不是晚上,但是那慘白的臉,多看幾眼就要做噩夢。
出森林之後,林落和齊璿才湊到我身邊,問我到底是什麼回事。
「沒什麼,」我垂下眼,「放心吧,過一會,節目組就會聯系我們了。」
我確實知道了是怎麼回事,但這些也不方便和他們多說。
一個月前,有人來了鬼哭林,挖了他們的眼睛,割了他們的舌頭和鼻子,做成了這個「招靈偶」。
這種東西的性質和古曼童有點像,但製作簡易,而且幾乎沒有正面作用——隻剩反噬,隻要拿到這個木偶,就會被這三個小鬼纏上。
這種害人的伎倆,我在師父留下的古籍裏看到過。
萬人坑、筆仙、水鬼、招靈偶……
我的目光最終停留在了林落身上。
玄微鏡能看到的未來裏,最後一個死的人,不是哥哥。
有一種無名陣法,要以活人為祭,特定的五行屬鬼為具,萬人坑的滔天怨恨為養料,最後以極陰之人為陣眼,就可製成「活靈」,逆轉生死,通過操控它,獲得巨大的力量。
所以需要明星參加,因為公眾人物的氣運,相對於普通人會更加旺盛,無論是用於獻祭又或者是陣眼,「活靈」都會更加強大;所以才會開發直播這種形式,恐懼是一種精神力量,「活靈」更是擁有詛咒與入侵的能力,越多人看見,所獲得的力量就會越強大。
一環扣一環,用心險惡,令人發指。
長生不老的渴望,催生了多少的邪術。
筆仙屬金,水鬼屬水,小鬼屬木,萬人坑的無數怨靈屬土,最後一個火屬性……
——鐘旭?
這麼巧,我也是火屬性。
難怪,所有的任務,沒有一個會抽中林落,難怪隻有她準備的工具擁有微弱的靈氣。
我當時還困惑,網上購買的東西怎麼會有玄門的氣息,現在看來,不是巧合,是有人刻意為之。
因為要死於五行屬鬼的人不是她,她是最後的陣眼,是「活靈」的容器。
哥哥說過,鐘旭原本是想來追星的。
我問林落:「你認識鐘旭嗎?」
脾氣不太好的女團團長愣了一下:「你也認識鐘學長嗎?」她猶豫了一下,說了一所學校的名字:「我認識一個鐘旭,是 16 級的學長。」
我回想起哥哥說的資訊,肯定地點了點頭:「就是他,他是我哥的好朋友。」
「這麼巧,」齊璿大大咧咧地說,「當初在讀大學的時候,鐘學長就很照顧落落,現在也是,送東西也會送我一份,是個很溫柔的人。」
「16 級的,」我繼續問,「那落落是多少級的?」
「我是 18 級的。」林落很自然地順著我的話說出了她的生日。
雙木成林,草下生水。
我算了算她的生辰八字,心下一沉。
陰年陰月陰日——我早該發現了,林落屬陰,極陰之體。
如果,鐘旭不是為了救哥哥而死,而是為了救林落呢?
而無辜的哥哥,又遭遇輿論壓迫,痛苦自盡。
看著至親摯友一個一個死在自己的面前,唯一存活下來的無辜同伴也跳樓身亡。
飽受折磨的「活靈」,才能擁有更強大的力量——
林落出道不久,一直星途不順,以第一名的成績出道,卻被噴有黑幕,出道一年以來,負面新聞不斷。
「你不是戲劇大學畢業的,」我又問她,「是被星探挖掘了嗎?」
「是啊,」林落愣了愣,垂下眼,「當時家裏有點困難……我的經紀人直接找到了我。」
「後來陳哥也說過,是大老闆第一眼就看中了你,覺得你很有潛力,」齊璿拍了拍林落的肩膀,「我們落落,確實很優秀啊。」
大老闆。
「——說起來,這檔節目,老闆也投資了,如果不是公司要求,我們也不會參加……」
我眼神微妙,露出一個笑容:「是嗎?」
「你們大老闆叫什麼名字?」
「聶榮啊,星語的 CEO。」
對於我來說,知道名字和生辰八字,就相當於把握住了此人的命脈。
幕後之人是這樣的傲慢,自信到認為自己可掌控其他人的命運——
聶榮?
同樣的,我也抓到你了。
(四)
回到安全屋後,一直沉默不語的王行川父子和秦雙姐弟開口了。
王行川表情嚴肅:「我要帶著小寶退出節目。」
「我們今晚就聯系節目組,」
秦雙也很堅定地說,「我和我弟的安全更重要。」
直面過危險,這幾個人的精神狀態都不太穩定,尤其是王行川,一直緊緊牽著王小寶,魂不守舍。
「歲歡,如果沒有你,我們……」秦雙說到一半說不下去了,走過來抱了抱我,幾乎是哽咽著說,「謝謝你。」
我拍了拍她的背,表示安慰:「沒事的。」
「我不能再讓小寶遇到這種危險了,」王行川的眼眶紅紅的,「這孩子的媽媽生病去世得早,我為了照顧他隻能把他帶在身邊,本來打算接完這個節目就退圈了,如果他真的出什麼事,我要怎麼辦……」
林落和齊璿看了看兩邊都快哭出來的人,遞了紙巾過去,表情也漸漸沉默下來。
都是為了生活而努力的人,有自己的個性,可能不完美,卻生動又鮮活,最後卻淪為「大人物」眼中可以隨意舍棄的祭品。
聶榮不可能是一個人策劃的這件事,他還有同伴和幫手。
我知道這世間希望長生不老的人有很多,就好像人一旦站在了財富和權力的頂端,就可以奢求永生了。
賀歲安以一種很信任的姿態地站在我旁邊:「小歡,哥哥都聽你的。」
嘀——
正當這時,節目組發來了訊息。
上面說,迄今為止發生的一切都是節目效果,不會真正傷害到嘉賓,但是因為考慮到對嘉賓造成了一定心理影響,節目組願意提前結束節目錄制,並不收取任何違約金——條件隻有一個,那就是今晚完成最後一個任務,節目組會前往那裏接嘉賓回去。
看到這條消息,剛剛堅定了退出錄制想法的嘉賓們都不可避免地動搖了。
雖然這個聲明很扯淡,但條件很誘人。
如果不是形勢所迫,誰會願意參加這種節目?雖然說著生命最重要,誰又承擔得起那筆違約金?
隻是最後再做完一個任務而已……
「可以去,」沉默中,我開口了,「節目組都說了是最後一個節目,我會盡量保證你們的安全。」
這個地方我必去不可——這是一網打盡這群人的最好時機。
從節目組的訊息來看,背後的人已經狗急跳墻了,外面的輿論壓力估計讓他們不得不出此下策,想要強行在最後一關完成陣法。不出我所料,為了保證「活靈」認主,所謂的來接我們回去的節目組,可能就是聶榮那一批人。
他們通曉部分玄門之術,渴望逆轉生死,所以草菅人命。
他們明明清楚我是玄門子弟,卻還是隻設立了最後一個任務,因為他們認為即使有我在,我們還是會全軍覆沒。
這是五行屬鬼的最後一行,屬火。
火行屬鬼,向來是攻擊性最強的鬼怪。
不過,他們大概沒想到,別的地方我不能保證,畢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並不是神仙,不可能救下每一個人。
但是火行屬鬼——
我看向具體的任務安排:「前往地圖上的廢宅,玩一場四角遊戲。」
我取出口袋裏的簽字筆,在紙上粗略地勾勒出一道弧度。
安全屋、水潭、鬼哭林、廢宅、萬人坑……這些地方分佈在地圖五角,形成一個有些畸形的五邊形。
我的筆尖最後落在了廢宅上。
簽字筆卻忽然顫抖起來,甚至顫抖的頻率越來越大,讓整座屋子的嘉賓都不安了起來:「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我問:「你在害怕?」
筆仙猛地抖了兩下,我想了想:「那裏的鬼很可怕?」
眼裏兩團金色火焰倏而燃起,我凝視著筆仙:「和這個比起來呢?」
筆仙:「……」
筆仙不動了,片刻後在紙上顫顫巍巍地畫了個「:)」,然後又畫了個大拇指。
我淡定地把這個展示給嘉賓們看:「它說我們這一趟旅途會很愉快,讓我們加油。」
賀歲安:「……小歡,它真的是這個意思嗎?」
齊璿:「嗯?額?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林落:「它在罵人吧。」
王行川摸了摸王小寶的頭:「小歡姐姐是有大本事的人。」
秦雙也摸了摸秦安的頭:「弟,你也跟人家學學。」
有我在,所有人的精神都沒有那麼緊繃了。
在對彼此的鼓勵聲中,我們一起前往了最後一個任務的地點。
「小歡,」賀歲安問我,「會沒事的對吧?」
「當然,」我笑了笑,「無論如何,我都會保護你的。」
他深深地看著我:「我更希望,是我能夠保護你。」
(五)
如我所料,這座所謂的「廢宅」,處處充滿了被燒焦的痕跡——一看就知道,這裏曾發生過火災。
隻是這棟建築看上去也很耐燒,盡管門窗漆黑一片,傢俱也都被焚毀成灰,看上去依舊很結實,沒有倒塌的風險。
我們到的第一時間,節目組發來了訊息。
要求嘉賓們兩兩拆分,分別完成一場四角遊戲。
我、王小寶、秦雙、林落一組,賀歲安、王行川、秦安、齊璿一組。
一看到這個分組,所有人都皺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