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以。”趙晏如道,“你媽媽的東西,本來都是你的,隻是先在我這兒放著而已。”
茶水在茶桌上滾著,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趙晏如沒有細看那畫,招招手讓孩子們跟她去喝茶吃東西。
明燦往前邁了幾步,低頭發現淼淼沒有跟過來,還站在那幅畫下面呆呆地望著。
她走回去,彎腰牽起淼淼的小手:“寶寶在看什麼呀?”
“又是這幅畫。”淼淼指了指牆上的畫,“好神奇啊。”
明燦不明所以:“什麼好神奇?”
淼淼回憶了一下,認真地說:“媽媽,我來到這裡的前幾天,也和你一起去看望了太姥姥。”
明燦愣了愣,反應過來他說的“這裡”指的是“這個世界”,後半句的“你”指的是原來世界的媽媽。
意思是,他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前幾天,曾經和那個世界的明燦一起來看望了太姥姥。
“然後呢?”
“那天。”淼淼望著牆面上的畫,說,“你也問太姥姥要走了這幅畫。”
第92章 玩我
姥姥走在前頭帶路, 池瀟回頭望見明燦和淼淼停在那幅畫前不知在說什麼,沒跟過來。他猶豫了下,決定先跟著姥姥出去, 免得老人家白跑一趟。
“我愛喝紅茶, 你嘗嘗, 這是焙透了的正巖肉桂, 溫補。”趙晏如親自給池瀟斟了一盞茶,“燦燦他們怎麼還不出來。”
“謝謝姥姥。”池瀟雙手接過茶盞,拿到唇邊抿了一口, “好香。”
趙晏如瞅著他笑, 越看越覺得這孩子實誠、幹淨, 不像豪門富室淫浸出的那些紈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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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明燦牽著淼淼走出來,在池瀟身邊坐下。
池瀟見她神情有些恍惚,低聲問:“怎麼了嗎?”
明燦拿起屬於她的那杯茶,暖熱的溫度透過茶盞熨在手心。她湊近他, 低聲說:“淼淼剛才告訴我,未來的那個我, 也把剛才那幅畫要走了。”
池瀟怔住,半天才說:“巧合嗎?”
“可能吧。”明燦說,“但是,這裡掛了幾十幅畫, 怎麼那麼巧, 她也拿走那一幅呢?”
年輕版的本人就坐在這裡,池瀟不必揣測那個明燦是怎麼想的, 直接問她:“你覺得呢?”
明燦盯著紅褐色的茶水,水面映出她的倒影, 她凝視自己的眼睛片刻,輕聲說:“我覺得,她應該已經知道了小時候的事情,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她的心情和我現在的心情有點像,才會想要把畫帶走。”
池瀟眨了眨眼睛,問:“你現在什麼心情?”
“我……”明燦瞄了眼坐在對面,正含笑看著他倆嘀嘀咕咕的姥姥,忍不住臉一熱,嘴硬道,“我討厭你。”
她將茶水一飲而盡,暖意沁入脾胃,全身都活泛了。
十幾年後的她和池瀟的關系,似乎並不是無解的。盡管他們在淼淼的描述裡是一對十分生疏的夫妻,但是,夫妻到底是夫妻,隻要不分手,未來日久天長,總有一天會走到一起的。
也許未來的她從姥姥那兒帶走那幅畫,就是冰雪消融的契機。
將近午時,陰雨徹底停歇了。
明燦站在落地窗邊,望著窗外草木葳蕤的院子。
趙晏如走到她身邊:“怎麼不和他們一起出去玩?”
她用下巴指了指院子裡的池瀟和淼淼,兩人彎腰站在一顆香樟樹下,不知道在觀察地上的什麼。
“他們在研究蟲子。”明燦一臉無語地說,“我就不去了。”
趙晏如笑了笑,和明燦一起望著窗外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她今天才認識池瀟,不好對他的人品作風下定論,不過,有一個優點是毋庸置疑的:“小池很會帶孩子嘛。”
明燦聽完,會心地翹起了唇角:“是吧。”
漫長的細雨方才停歇,每片樹葉都是一個微小的池塘,恰逢一陣風刮過,在無數個小池塘噼裡啪啦地落雨之前,池瀟已經眼疾手快地捂住了淼淼的腦袋。
水珠很快砸湿了手背,他抬頭望了眼密密層層的樹冠,默默地把淼淼領到空曠一點的地方玩。
午後,三人準備離開了,趙晏如一直送他們到停車的地方。
明燦懷裡抱著畫,池瀟手上也拎著趙晏如硬塞過來的茶葉和點心,淼淼牽不了爸爸媽媽的手,就牽著太姥姥,一路上都在分享剛才研究蟲子的發現。
趙晏如越看這孩子越像明燦小時候。或許漂亮的小朋友兒時都是一個模樣,她沒有多想什麼,隻是讓淼淼以後有空多來她這兒玩。
“我會經常來的!”走到車子旁邊,淼淼揮手和趙晏如告別,“太姥姥,你也要身體健康,活到八百歲!”
趙晏如樂不可□□我豈不是變成老妖精了?”
目送孩子們上了車,在蒼翠山色中漸漸遠去,趙晏如才反應過來,剛才淼淼喊的好像是太姥姥。
不知為何,她第一時間竟然覺得這個稱謂很合適。
又過了一會兒,走回家的路上,她忍不住拿出手機照了照臉。
明年才七十,就被五六歲的小朋友叫了太姥姥,看來最近有必要再去做一次除皺項目了。
-
明燦的生物鍾十分穩定,早晨一般都會在鬧鍾響之前就醒來,尤其當次日的工作任務比較重時,她會習慣性醒得更早。
這天清晨,天還蒙蒙亮,明燦迷迷糊糊睜開眼,窗簾緊閉的房間難辨晨昏,她盯著黑黢黢的天花板,在腦中過了一遍今天的日程——
七點半送淼淼上學,八點開始四節課,中午學生會值班,下午兩節課,課後去學院團委開會,傍晚參加創業大賽初輪評審,要上臺演講,晚上還有選修課……
今天的日程過完,明燦瞬間清醒了,睡意全無。
她正側躺著,活動了一下肩膀,才發現懷裡緊緊抱著某個人的胳膊,兩條腿也蜷起來,夾住了他的手。
黑暗中,男人仰面平坦,呼吸規律勻長,除了胳膊被她抱著,其餘的身體部位都離她有一定距離。
又是這樣。
自從讓池瀟住進主臥,明燦幾乎每天醒來都會看到這樣的情形。
之前就聽淼淼說過,爸爸不喜歡和別人一起睡覺,睡著之後他就變得冷冰冰的,完全不理人,更不會主動抱他。明燦還想著,既然是池瀟主動要求和她一起睡覺,那他多少會變得熱情一點,沒想到還是這個鬼樣子,每天晚上都隻有她單方面地纏著他,好像抱著一具漠然的屍體。
鬧鍾還沒響,明燦不急著起床,沒好氣地湊到池瀟耳邊喊了他一聲:“喂,姓池的。”
“……”
“你抱我一下會死?”
池瀟眼皮動了動,顯然是被她吵醒了,啟唇低低地“嗯”了一聲。
下一瞬,他抽出貼在明燦懷裡的胳膊,繞到她腰後,猛地將她整個人摟了過來,結實地撞上他胸膛。
明燦臉貼在他心口,心滿意足地埋了埋彈性十足的胸肌,唇角翹起來,貼著他的心髒細聲細氣地說:“我今天早上想喝熱牛奶,配牛排吧,五分熟,你再給我做一杯水果燕麥酸奶杯,我帶去學校吃……你聽見了嗎?”
“……嗯。”
她說那麼長一句,他就回答一個字,明燦嚴重懷疑他根本沒在聽:“那你復述一遍。”
“……”
回應她的隻有沉穩的呼吸聲。
“喂!”她推他。
“嗯……”
“嗯什麼啊你?”
就著昏暗的光線,明燦看見池瀟甚至把頭往遠離她的方向偏了一丟丟,這就不是單純睡不醒的問題了,這簡直是有起床氣啊。
難以置信,一個白天根本沒脾氣,好像對什麼事情都不介意的人,睡著了竟然會搞冷暴力。
明燦又氣又好笑,眯著眼盯著他冷淡又欠揍的臉,心下不由得冒出壞水,水蛇似的手往下滑去,把握住他。
幾乎在同一時間,池瀟睜開了眼。
他眉心微蹙,眼皮折出深而長的褶皺,往下是一雙幽暗的眸子,在昏昧無光的房間裡,像是純黑色,屬於夜行野獸的眼睛,捕獲住她。
“醒了?”明燦得逞地衝他笑了下。
池瀟喘了口氣,聲音很啞:“熱牛奶,牛排五分熟,水果燕麥酸奶杯。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記得。”
明燦愣了愣,撇嘴:“那你剛才幹嘛不說?我看你就是懶得理我。”
池瀟:“沒這回事。”
醒了之後的他連自己有起床氣都不認。這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但明燦已經出手了,就這麼收回,顯得她像是無理取鬧的那個。
“總之,你的陪睡服務,我不太滿意。”明燦臉燙得要爆炸,強壓下忸怩,抓了一下他,輕佻地說,“小瀟瀟比你聽話。”
說完她就要松手,誰知手腕忽然被攥住,不讓她離開,緊接著池瀟身子側過來傾向她,連帶著環在她身後的手臂一起將她壓制得牢牢的,頭低下來在她唇上親了兩下,啞聲問:“小?”
明燦心跳如擂鼓,忙不迭把臉別開,嘴硬道:“不然叫什麼?”
話落,摟著她的修長臂膀忽然收得更緊,掌心繞過來捫在她心上,匯攏住。
下一瞬,那事物立刻變得更過分,明燦的數學腦下意識地估算數據,可謂是龍驤虎峙。
她幾乎用盡了畢生的努力才沒有落荒而逃,眼尾浮上一抹狡黠,手指蜷著,掌控著,裝得漫不經心,好像在菜市場挑選瓜果。
沉重的呼吸聲錯落噴灑在她耳廓,男人眉心的褶皺更深,終於流露出無法忍耐的樣子,沉沉地凝視她眼睛:“動作快點。”
明燦“哦”了聲,心說走馬觀花可挑不到好貨,於是故意變得更慢更細致,彈棉花似的,玩弄於股掌之間。
不多時,男人寬大而滾燙的手掌覆上她手背,握緊了,帶著她像攥住韁繩,粗粝的繩索束縛著世上最野最擅顛簸的一匹馬,非竭盡全力不能將他馴服。
“知道該怎麼玩兒了嗎?”男人嗓音低啞,倒是很有物化自己的興致,“這樣是不是更好玩?”
明燦低著頭,臉埋在池瀟懷裡,一時間搞不懂到底誰才是主導。
無良商家,簡直是強買強賣。
……
大半天過去,B大一間報告廳裡,明燦坐在參賽選手席位等候上臺發言,目光不自覺落到手上,下意識覺得掌心還是很紅,那一層薄薄的血色好像怎麼也褪不掉。
瘋了我。
身在明光赫赫的公共場合,竟然還在想那檔子事。
明燦拍了拍臉蛋,並不覺得羞恥,隻是痛恨男人能夠肆無忌憚地侵佔她的大腦,真是被拿捏了。
今天早晨,因為一直忘不掉玩兒男人的感覺,她幹脆給池瀟改了個新備注,對衝一下。
這會兒手機震起來,明燦看見新消息——
不好玩:【晚點回家吃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