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板一眼。
她嚼著奶茶吸管,沒話找話道:“你本名也叫煤球嗎?”
煤球:“我叫李政。”
宋時微幹笑:“真是個好名字。”
煤球掃她一眼:“哪裡好?”
“就…就很…廳裡廳氣的名字。”
“什麼是廳裡廳氣?”
“就是…算了,當我沒說。”
宋時微已經尷尬得腳指頭抓地了。
天哪,跟這個男生呆在一起簡直是折磨,她一分鍾都受不了了!
她時不時地看看手機屏幕:“他們怎麼還沒來。”
“胖子出門前,因為襪子泡了三天不洗被他媽媽批了,讓我先來。”煤球淡淡道,“江蘿和祁盛剛下課,他們距離這裡大概有十分鍾車程,但考慮到兩人談戀愛,十有八九是纏纏綿綿步行過來,再等等吧。”
宋時微:“哦,謝謝你如此詳細的解釋。”
煤球:“不謝。”
……
又沉默了,不行,還得找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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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微故作熟稔地笑問他:“你報什麼專業?”
“醫學。”煤球說,“不知道分夠不夠。”
“啊,醫學生啊,那你穿白大褂會不會很顯眼?”
煤球望向她:“因為我黑嗎?”
“我可沒說。”
“你就是這個意思。”
“我沒有歧視啊!”
煤球:“沒事,我不自卑。”
宋時微松了口氣:“那就好。”
煤球又看她一眼:“這是一句幽默的話。”
宋時微:?
她嘴角扯開一抹十分勉強的微笑,“啊我…我才反應過來,呵呵。”
煤球低頭繼續喝奶茶。
宋時微一個勁兒看手機。
怎麼還沒來啊他們!!!
她找借口去了趟洗手間,進了隔間才發現大事不妙。
例假十分不巧地造訪了。
她摸出手機,在扣扣列表的聯系人裡找到了煤球,這個加了就從來沒有說過話的男生。
Smile:“那個,能不能麻煩你幫我買一包衛生巾?【尷尬】”
流浪、青年:“馬上。”
他秒回了消息,然後不到五分鍾,就有女生進了洗手間,詢問宋時微在哪個隔間。
宋時微打開門,那女生將一包衛生巾遞給她,說是她男朋友拜託轉送的,還笑著說剛剛看到她男朋友一路飛奔下樓,跟個跨欄運動員似的,那叫一個火急火燎。
宋時微向女生連連道謝,腦海裡想象著這看起來沉默寡言、不溫不火的煤球飛奔起來的樣子。
有點想笑。
解決了尷尬之後,走出洗手間,煤球仍舊拿著奶茶倚著商場的欄杆,視線和她接觸了一秒然後迅速挪開。
宋時微走過去,向他道謝。
“沒事。”煤球說話間,將一個小口袋遞過去。
“這是什麼?”
“暖寶寶,我看到祁盛給江蘿送過,貼在肚子上就會舒服一些。”
“哦…”這還是宋時微第一次聽他說那麼多話,笑著說,“你還挺貼心的呢,謝謝啦!”
煤球:“不存在,都是朋友。”
宋時微:……
反正,他總有能力把她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輕松氛圍,弄得無比冷場。
說話間,江蘿和祁盛終於來了,煤球接到胖子的電話,說他媽為不洗襪子的事大發雷霆、不讓他出門了,叫他們四個好好玩,別太想他。
宋時微趕緊上前挽住江蘿的手臂,和她一起走進電影院,小聲說:“你們可算來了,媽呀,跟李政相處真的太廢我了。”
“為什麼呀?”江蘿看著正在買票的煤球,“政哥很溫柔呀。”
“是,但是…怎麼說呢,我和他八字打架、氣場不合,聊不到一塊兒去。”
一個社交焦慮症,一個冷場王。
湊一塊兒真是太難受了。
他們看的是《速度與激情5》,這片子上個月就上映了,因為衝刺高考一直沒看,趕著快下映的前夕,趕緊來看了。
祁盛和煤球他們幾個男生都是《速激》的忠實粉絲,每一季都要貢獻票房,江蘿也跟著他們一部一部地追到了第五季。
看自己熱愛的電影時,祁盛就老實多了,不再趁黑使壞,隻是牽著她的手,摩挲著指甲蓋,專注地看劇情。
這樣才對嘛。
更浪漫,更有談戀愛的感覺。
江蘿湊近祁盛的耳朵,表揚道:“你今天,好乖哦。”
祁盛聞言,轉頭嘬了一下她肉肉的小臉蛋:“別急,等回去再說。”
“不是,我才沒有急!我…”
算了。
煤球和宋時微為了不打擾這對膩膩歪歪的小情侶,於是坐在了後排。
煤球也是《速激》死忠粉,時不時被劇情裡的梗引得發出笑聲。
宋時微完全get不了他的笑點。
好笑嗎?
哪裡好笑啊。
煤球笑的時候,偏頭看到身邊女孩困惑地望著他,立馬恢復了嚴肅表情,還輕咳了一聲。
過了會兒,見他實在憋得難受,宋時微無奈地說:“想笑就笑吧,不用管我。”
卻不想,煤球居然對她綻開了一抹真摯又甜甜的微笑:“謝謝。”
……
晚上,江蘿回到家,意外地看見爸爸竟早早收攤回來了。
往日這時候,他宵夜攤的生意才剛剛開始呢。
見他將行李箱拖出來,正在收拾著衣服,江蘿跟蹿了羊癲瘋一樣、癱倒在牆邊——
“你要和什麼女人私奔嗎!不要我了?”
江猛男:……
“你胡叔叔忽然腦溢血進了醫院,事發突然,爸買了明兒個一早的火車票,去鄰市看看他。”
江蘿松了一口氣,又感覺這樣不太好,連忙關切地問:“嚴重嗎?”
“聽說是進了icu,具體情況也不太清楚,去看了才知道。”
胡叔叔是爸爸多年的老朋友了,倆人以前一起打拳擊比賽來著。
江蘿連忙幫著爸爸收拾行李,包括他的剃須刀、洗漱用具等等:“去幾天啊爸爸。”
“現在還說不好,多收拾幾件衣服吧。”
“那你還回不回來啊?”
江猛男睨她一眼:“我不回來,你打算怎麼辦?”
“把你藏在床底下的存折翻出來,買好多好多漂亮的小裙子。”
江猛男揉了揉她的腦袋:“這點兒出息。”
第二天清晨,江蘿送爸爸去了火車站,牽著老爸的袖子一個勁兒叮囑他早點回來,別的也沒什麼,主要是她晚上睡覺…有點怕鬼。
“最多兩天,不能更多了。”
雖然都已經成年了,但江蘿對老爸的依賴還跟小時候一模一樣,“三天不能更多了。”
“說不準,爸爸盡量早點回來,你自己在家仔細些,晚上把門鎖好,不許給陌生人開門,有什麼事兒第一時間給爸爸打電話,或者找祁盛,我昨天已經叮囑他了,讓他照看著你。”
“嗯,反正你要早點回來。”
江蘿目送著江猛男進了火車站檢票口。
……
這麼多年,除了深海市那一次,江蘿還從來沒有跟江猛男分開過。
白天還好,夜幕降臨就有點心慌了。
她從櫃子裡翻出一本厚厚的《全球通史》,看點能引瞌睡蟲的書,早早地睡著就什麼都不怕了。
客廳的燈亮堂堂的開著,臥室的燈也開著,電視開著,甚至連洗手間的燈都亮著。
接近十二點時,祁盛給江蘿打了電話:“還沒睡?”
“我就算睡了,你這一通電話也把我弄醒了呀。”
“哦,我看你家燈火通明。”
江蘿走到陽臺邊,看見祁盛穿著黑色籃球衫,單腳撐地坐在山地單車上,短發略顯湿潤,眸子清澈明亮。
“你又去打球了。”
祁盛唇角綻開散漫的笑意:“多餘的精力不發泄出來,怎麼辦,你又不讓我碰。”
“還怪我?”
“哪敢。”祁盛單腿撐車,“先回去洗澡了,一身汗。”
“祁盛,等下。”
“嗯?”
江蘿撐在陽臺邊,眷戀不舍地望著他:“先別走,我有點害怕…”
“怕什麼?”
“怕鬼…”
說出那個字,江蘿就後悔了,“啊啊不能說的,晚上說了就會把它們引過來!呸呸呸,都怪祁盛!我今晚別想睡覺了!”
祁盛:“……”
片刻後,他回家收拾了一些換洗的衣物,背著單肩包,扣響了房門。
江蘿百米衝刺跑過去開了門,急吼吼將他拉進屋裡:“你去幫我看看衣櫃裡是不是有什麼東西,我聽到裡面有聲音,好嚇人嗷!”
小姑娘神經脆得很,想象力還異常豐富,深海市那一次祁盛已經見識過了。
他走進房間,將鬧鬼的衣櫃門打開,隻見一道黑影蹿過,江蘿嚇得抱頭尖叫。
卻不想,祁盛拎著黑色的小貓轉過身:“是它。”
“啊,咪咪啊,嚇死了。”
祁盛扔了貓,走進洗手間:“我去洗澡了。”
“嗯!你去,有什麼需要叫我。”
祁盛一過來,江蘿就安心多了,在廚房裡忙活了一陣子,切了些水果拼盤放在茶幾上,又從櫃子裡取出了小毯子鋪在沙發邊,讓祁盛今晚睡沙發。
江猛男還給她打電話,問她怕不怕。
江蘿當然不可能說她把祁盛叫過來陪著過夜,隻是充大膽說自己早就不怕鬼了。
“胡叔叔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