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臉上卻不敢露出來,在那裡咬著唇,要哭不哭地說:“怎麼就遇上這麼一家子?我可真是瞎了眼了!我真是命苦!”
關彧馨就在那裡氣得跺腳:“作孽呀,作孽呀,一點不懂禮,這不是要人命嗎?我們望舒可怎麼辦?這不是讓我們丟人現眼,今天可是丟大人了!”
周圍街坊七嘴八舌的,自然說什麼的都有,大家也都無奈,便上前勸。
當然也有人覺得,好好的那麼一個高門大戶女婿就這麼飛了,真是可惜了,林家這一家子就不該倔那個脾氣!
更有人私底下小聲說:“望舒媽這脾氣可真是壞事,活生生把自己閨女的好姻緣給鬧騰了。”
正說著,外面雷家的一個嬸嬸進來了,便開始勸了:“你們閨女可是和正德領了結婚證的,不上喜車,那以後就是二婚了,依我說,就各讓一步,可別鬧騰了,這婚結不成,可不就是咱們自己吃虧,你說是吧?”
周圍人看著這個心裡明白,看來還是有緩和的餘地呀,於是就上前道:“都消消氣兒,退一步吧,總不能真不嫁了!”
雷正德站在那裡,聽著這話,卻是有些不知所措。
他想起自己沒和林望舒領證的事,心裡發慌。
雷正德舅舅叼著煙,在那裡慢條斯理地道:“反正證都領了,也沒有辦法,我們婆家人還是得讓著,總不能壞你們閨女名聲吧?”
他吐了一口煙圈:“我們也是為了你們好,領證的閨女,已經是結婚了,今天你們不上喜車就是二婚,我們今天就大度一些,宰相肚子裡能撐船,我們低這個頭,不然傳出去,說我們正德辜負了你們閨女!”
大家聽著,想想也是,可不就是這個理,於是就有人勸關彧馨。
誰知道這個時候林望舒卻從屋子裡出來了,她已經扯下頭花,換上了普通衣裳,不穿那結婚衣服了。
她冷笑一聲:“可不能亂說,我沒領證,我們根本沒領證!”
雷正德舅舅好笑:“那不是昨天領的證嗎,沒領?這還嘴硬了?”
林聽軒卻在這個時候上場了,他招招手:“雷正德,你小子過來,你說什麼你和我妹領證了,我妹說沒領,你說領了,那你給我說明白,領了嗎?你大爺的,有本事把結婚證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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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正德心虛,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他感覺這事辦砸了。
林聽軒:“剛剛你們不是走出去了嗎?走出去了就別回來,你們真想回來,可以,給我跪地上進來!你們要是給我跪這兒,我沒準還真認你這個妹婿!願意跪,回來,不願意,就給老子滾出去!”
雷正德舅舅一聽,頓時感覺不對,臉上的得意也凍住了,他趕緊看雷正德:“你們不是領證了嗎?結婚證呢,拿出來啊!”
到了這個時候,雷正德簡直要哭了,他腸子都悔青了,昨天他就是貪玩兒,看馴鴿子的,結果這個證沒有領到,他覺得晚一天就晚一天,也沒有什麼大不了。
誰知道婚禮上偏偏就出了這個事,卡在這個節骨眼上了!
雷正德舅舅一看雷正德的臉色明白了,瞪著眼睛:“你們沒領證?真沒領?”
雷正德眼巴巴地看了眼旁邊的林望舒:“我們……我們沒領證……”
林聽軒一聽就笑了:“沒領你們給老子說領了,你大爺的,這不是坑我妹嗎?這不是耽誤我妹名聲嗎?廢話少說,願意就給老子跪下,不願意就滾!少在這裡礙眼!怎麼,還不走是吧?”
說著他一吆喝,自有一幫發小,那都是自小一起長大的,上前直接就把雷家一群人往外推搡。
雷家哪見過這陣仗,要知道那發小們都是從小打架的,一個個膀大腰圓的,幾下子就被人家推出去了。
其中一個還不解氣,暗地裡直接給了雷正德一腳。
雷正德舅舅這下子徹底傻眼兒了,心想這真不結婚了,不結婚家裡怎麼交代呀?他是來迎親的,這是美差,怎麼就給搞砸了?
雷正惠從旁也是懵,感覺這事怎麼這樣了?林望舒不是挺想嫁給自己弟嗎,怎麼變臉了?
雷正德臉色慘白慘白的,他不知所措地望著門前的林望舒,他是真的慌了。
他被人家抽冷子踢了一腳都沒心裡那麼難受,他的心就像是被人家給拿著小鋸子來鋸。
他一直喜歡林望舒,一直想娶林望舒啊!怎麼就突然成這樣了,明明已經要結婚了!
他哭喪著臉,喃喃地說:“望舒,你消消氣兒,咱有話好好說,這不是鬧嘛,就鬧一鬧,開個玩笑不能當真!你怎麼能當真了!”
林聽軒看著他那蠢樣,直接給他笑了:“你大爺的,結婚大事你給我說不能當真?這是鬧呢!你給我滾出去,再不滾我可真揍你了,拳腳無眼,我的拳頭可不是吃素的!”
雷正德急了:“二哥,哥,你聽我說,望舒衝動,你可不能衝動,咱們事情都鬧到這一步,這都已經鬧得這麼大了,她不嫁我還能嫁誰?咱們這不是馬上要結婚了嗎,這就結婚了,傳出去也不好聽是吧!”
雷正德舅舅也從旁幫腔:“可不就是這個理兒,鬧成這樣,咱們閨女以後也不好找對象!我們正德是男的,也就沒什麼,不在乎這個,可是姑娘家的名聲可不能這麼被敗壞,以後可怎麼找好對象,今天我們要這麼走了,別人得說我們欺負你們姑娘了!”
陸崇禮見到這個,上前道:“諸位街坊,今天我可是從頭看到了尾,我來說一句公道話。”
陸崇禮是什麼人,那是大風大浪走過來的,他這麼一開口,盡管隻是簡單一句話,原本七嘴八舌的人群就安靜下來,大家都看向他。
雷正德在那絕望中多少看到一絲希望,想著到底是有個長輩伯伯,來幫襯著,身份又不一般,一時也是百感交集:“陸伯伯——”
陸崇禮溫聲道:“正德,你也別太難過,我們慢慢說下這個道理。”
雷正德感動:“陸伯伯,我聽你的。”
陸崇禮:“今天是你們娶媳婦的好日子,畢竟談了一場對象,萬萬沒有非得和人家一個姑娘鬧氣的。這是人家家門前,周圍都是街坊,都在看著,嫁女兒的時候都要受這種氣,怎麼可能放心把女兒嫁過去?人家辛苦養大的女兒,難道不要面子,難道不心疼?”
陸崇禮這一開口,大家都紛紛贊同,想著身份不一般,說出來的話就是對味兒。
雷正德一愣,想起剛剛,也是覺得自己犯渾了,差點聽了自己姐還有那舅舅的話。
陸崇禮:“就在剛剛,我苦口婆心,該勸的也勸了,也是想著看著你們長大的,想著你們給我一個面子,好歹全了這場姻緣,但是——”
他輕嘆了聲,遺憾地道:“正德,陸伯伯說句公道話,你們走出了這道門,就已經把人家姑娘的面子踩到了地上,婚事是必然不能成了。至於你剛才說的,因為鬧成這樣,小姑娘的名聲不好,以後不好嫁了,依我看,新時代了,咱們不能講究這個。這算是什麼大事嗎?”
雷正德聽到這裡,一臉茫然,他不明白陸崇禮的路數了。
雷正德舅舅硬著頭皮說:“都鬧成這樣了,誰敢娶?”
陸崇禮聽了,笑嘆:“本來我過來是有些舊事要處理,也是今天有緣,我旁觀了這一場,那我就表個態,望舒這小姑娘是我看著長大的,今天她做事,有禮有節,是個知情達理有主心骨的好姑娘,這樣的姑娘,誰家娶進門是誰家的福氣。也是恰好,我兒子殿卿今年二十三了,還沒對象,如果大靖兄弟和弟妹不嫌棄的話,我覺得可以考慮和我們殿卿談談。”
說著,他望向雷正德舅舅,朗聲笑著道:“你們家不敢娶,我們家敢娶。”
陸崇禮這一番話可是把所有的人都說懵了,誰都知道陸家是什麼人家,那可比雷家強多了。
至於陸殿卿,那就是白紙坊這一帶最優秀的了,人家那前途,以後大著呢!
大家伙都有些不敢相信,還有這種好事?黃了雷家一門親,結果上來一個陸家頂上了?
關彧馨聽了這話,也是心花怒放,不過到底不好馬上應著,隻是笑著說:“陸同志,你說這話我愛聽,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反正兩個孩子年紀差不多,都沒對象,回頭讓他們先談談看,試試嘛。”
陸崇禮溫和含笑:“這也是我們長輩的想法,其實現在年輕人一個個都很有自己的主意,合適不合適的人家不見得聽我們的,就讓他們回頭談談,看情況再說吧。”
關彧馨連連點頭:“對對對,說得是這個理!”
雷正德舅舅瞪大了眼睛,這,這算什麼?
雷正德更是不明白,怎麼不是給自己主持公道?這轉眼把自己踢一邊,人家開始準備著相親談對象了?這,這算什麼事?這是來幫襯自己的嗎?
到了這個時候,陸崇禮對於雷家怎麼想的,自然並不在意。
他既然出手,那就一定要贏,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現在事情已經很順利了,勉強也算是順理成章。
至於雷家,存了疑心,覺得不對勁了,也就憋著,還能撕破臉不成?
反正今天他就光明正大把這個事情公開談了,一舉兩得,一則從此雷家再也別想回頭,二則卻是林家當場應諾。
這麼一來,兒子勝算自然更添幾分,丈母娘老丈人和大小舅子基本不用擔心,小姑娘多哄哄也就差不多了。
於是他絲毫沒有理會雷正德那無法理解的眼神,反而笑問自己兒子:“殿卿,你和望舒也是從小認識的,雖然幾年不見了,但也大概記得吧,今天這情況,你覺得怎麼樣?”
這麼幾句,直接把可能的捕風捉影給撇了一個幹淨,他家兒子自然是清清白白一青年,路遇不平,以身相救,這樣雷家也不至於給小姑娘找什麼理由抹黑。
誰要懷疑,那就得拿證據,不然別開口。
陸殿卿心知肚明,低首,恭敬地道:“父親,我現在沒對象,正打算相親。既然父親這麼說了,那我自然遵從父命,我們可以先彼此了解一下。”
這時候,林望舒早進屋去了,她也不好在這裡讓人看戲。她在屋裡頭聽到這個,有些臉紅,又想這還遵從父命…說得誰強迫他一樣。
而就在外面,周圍人聽到陸殿卿這麼說,全都哄笑起來,還有人當場起哄叫好:“這就叫千裡姻緣一線牽,這不是正正好嗎?”
還有人直接喊:“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這是該著的!”
雷正德從旁看了一個目瞪口呆:“陸伯伯,殿卿,這,這不能這樣啊……我和望舒馬上要結婚——”
他正要衝過去,早被林聽軒看到了。
林聽軒是不太待見陸殿卿,但是甭管怎麼著,人家也看著比那雷正德強,人家那老爹更是靠譜。
他直接一個眼色,早有一幫發小兒,直接就攔住了雷正德,把他給推搡出去揍了。
第187章 番外之結婚前夜我跑路了7
這件事鬧成這樣,雷家自然是顏面盡失。
其實對於林望舒,雷家真算不上多滿意,隻是雷正德喜歡,娶了也就娶了,所以在迎親上,他們姿態自然是有些高。
但就算姿態高,該嫁那不是也得嫁,還能真把親事給黃了不成?誰家丟得起這臉。
可偏偏現在,雷家就丟了這麼一個人。
宴請的賓客都到了,四九城各路人馬,親戚朋友,大學裡的同事屬下,也有雷老爺子昔年的朋友,當然也有陸家人,比如陸殿卿的四叔陸重德就攜妻參加了婚禮。
這種陣仗之下,就等著親娘了,喜桌上的筷子喜糖都是碼好的,葡萄汁和飲料都倒了一次又一次。
後來沈明芳就有些不耐煩了:“怎麼還不來,要不說這小門小戶的姑娘不行,她知道不知道規矩?她家裡都不懂禮嗎?”
一時又埋怨自己兄弟:“做事怎麼這麼不靠譜,眼看著耽誤時辰了,今天是正德結婚的大日子,結果就這麼耽誤?他怎麼做事的!”
旁邊雷正德父親見此,勸她幾句:“別急,也許路上遇到什麼攔車的,等等吧。”
所謂攔車的,就是那些看到喜車的,硬攔住,要求給包煙什麼的,勒索勒索,一般人家結婚,不至於和人起衝突,圖個吉利,也就給了。
沈明芳便一個冷笑:“攔車的?要不說白紙坊那一塊亂呢,咱們這裡你看有這種事嗎?就他們那破爛地兒,才出這種幺蛾子!等回頭她進門,我可得好好調教調教,別把他們白紙坊的爛規矩給搬過來!”
這麼說著話,就聽到那邊汽車動靜,說是喜車回來了,她這才起身:“得,來了,趕緊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