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殿卿:“那也可以,辭職吧。”
他這一說,她睜著惺忪的睡眼,哀怨地瞥了他一眼:“原來你想害我沒工作,這就是你的目的?”
陸殿卿笑著揉她頭發:“那就起來,我已經熬了稀粥,裡面放了新鮮野菜,還買了攢餡包子。”
林望舒看著他已經收拾整齊神清氣爽的樣子:“為什麼明明昨晚賣力氣的是你,大早上你精神這麼好,我卻好像被你榨幹了,這是什麼原理?”
陸殿卿挑眉,沒說話。
林望舒開始分析了:“也許晚上賣力氣的,得到了充分鍛煉,早上反而有精神了?”
陸殿卿:“要不今晚你來賣力氣,我躺著不動。”
林望舒軟軟地瞪他一眼:“你休想!”
賣力氣的當然應該是他,她才是享受的那個!
陸殿卿唇角微微翹起:“好了,起來刷牙漱口,準備吃飯。”
林望舒才穿好衣服,那邊就響起敲門聲。
她有些納悶:“大早上的,下著雨,誰啊?”
陸殿卿舉著傘,趿拉著一雙舊塑料膠鞋,過去大門口,接著林望舒就聽到說話聲,然後就是陸殿卿道:“慢點走,院子裡有水。”
這聲量並不小,她能聽清楚,知道陸殿卿這是提醒她,當即整理了下衣服著裝出來客廳。
客人五十多歲,渾身都是精氣神,身上灰藍中山裝半舊,但卻熨帖平整,手裡舉了傘,還提著一個籃子,籃子上扎了紅綢子和一朵小紅絨花。
這一看就是講究人,進門的時候,把那湿漉漉的傘掛在一旁,先用門口的舊毡布擦了擦鞋底,之後才進來。
Advertisement
一進來,陸殿卿便介紹道:“望舒,這是顧叔,解放前是我爺爺的身邊人,現在幫我們家打理一些事情。”
林望舒聽了,忙笑著招呼:“顧叔好,快坐下吧,我給你沏茶。”
那顧叔忙道:“哪裡哪裡,不用麻煩,不敢叨擾,其實你們結婚,我本來應該幫著打理打理,不過當時人也在外地,就錯過了,昨天才回來,今天便想著過來,送上我的禮,一早叨擾了,倒是過意不去,可又怕你們去上班,倒是撲個空。”
陸殿卿:“顧叔說哪裡客氣話。”
顧叔放下那喜籃,又拿出來一個信封:“聽老爺子的,以後我每個月送過來這邊。”
陸殿卿:“那麻煩顧叔了。”
那顧叔坐著說了幾句話,也就起身告辭了。
林望舒這邊茶自然是不可能沏了,聽到動靜趕緊一起送客,等客人走了,她才好奇:“這是做什麼?”
陸殿卿拿起那個信封,道:“我們的工資足夠花了,這個我就存在那個存折裡,有需要的時候再說。”
林望舒這下子恍然,這就是陸殿卿所說的,那份每個月家族中會分給他的錢。
*******
吃過飯,兩個人幹脆都坐無軌電車去上班,要不然下雨天騎車泥濘,濺一身泥點子也難受。
林望舒便見,陸殿卿穿了一條半新不舊的褲子,卻拿了一個袋子,額外裝著一條,她開始還疑惑,後來恍然,心想當一個體面的男人可真操心。
兩個人打著傘,一起來到了公交站,陸殿卿便囑咐說:“記得過去學校趕緊把飯盒放廚房熱上,如果遲到了,中午就去外面吃,你帶著錢和飯票了吧?”
林望舒:“帶著呢。”
這時候,他等的車來了,陸殿卿抬手,將她臉頰邊碎發拂過耳後,這才低聲說:“好,那我先上車了,下班後早點回家。”
林望舒:“好了知道了知道了。”
等陸殿卿走了後,林望舒便悠哉地站在那裡等著,想著自己口袋中的錢和糧票,也許中午確實可以出去吃,然後把她這份飯盒分給學生,不過她還是很喜歡和學生一起吃飯的,覺得有滋有味的。
這時候,就聽一個聲音說:“你也等車?”
林望舒抬頭,就看到了雷正德,正舉著一把傘。
他竟然難得也正經起來,穿著一本正經的中山裝,口袋還別著一支鋼筆,一臉文化人的樣子。
林望舒面無表情地點頭。
雷正德:“對了,給你說個事。”
林望舒:“我們好像沒什麼好說的,有什麼事,你可以和我愛人說。”
雷正德濃眉微皺:“我是說你表妹的事。”
林望舒驚訝:“我表妹?”
雷正德:“關珠清。”
林望舒:“她怎麼了?”
雷正德:“昨天我上班,正好遇到她,說了幾句話。”
林望舒:“然後?”
雷正德打量了她一眼:“我們約好了明天去看電影。”
林望舒“咳”了聲,以難以言喻的眼神看他:“你就是要和我說這個?”
雷正德:“隻是和你提提。”
林望舒:“那關我什麼事?我又不是她媽,我也管不著她和誰看電影,以後這種事麻煩別和我牽扯,我管不著。”
雷正德黑著臉,看樣子有些賭氣,後來終於道:“知道了,嫂子。”
後面那兩個字咬得特別重。
林望舒眼睛看著不遠處,她等的車正在細雨中開來,笑著說:“我上車了,小雷,以後見到我禮貌點,別說那些有的沒的。”
第66章 (暴雨)
要放學時候,雨下大了,林望舒沒法,隻好先窩在辦公室裡等等,不過這麼一下雨,天陰沉沉的,辦公室裡光線也不好,學習看書都費勁,她就幹脆放下了。
好不容易等著雨稍微小了一些,她連忙舉著傘,趁著這會兒趕緊過去公交車站。
正走著,葉均秋騎著自行車過來了:“小林老師,上來。”
林望舒笑了:“不用了,我就幾步路。”
葉均秋掃了一眼她身上穿的:“你確定?”
林望舒笑看著他:“葉均秋同學,下雨天注意安全,快回家吧,小孩子太晚回去,小心家長擔心。”
葉均秋不高興地看她一眼,蹬著車子走了。
公交車上人挨人的,一個個身上都帶著湿氣,又悶又潮,湿黏黏的,總歸是不舒服,這麼熬了半天,又倒了一輛車,總算是到家了。
可一下車,風刮起來了,雨一下子淋下來,林望舒沒把住傘,傘差點被刮跑,幸好她趕緊攥住了。
被這麼一刮,那傘卻不爭氣地傘布上翻,淅瀝瀝的雨就澆下來,她來了一個透心涼。
她趕緊把傘撸回來,揪好了,縮著腦袋舉著傘趕緊往家跑。
等到了胡同前,正好看到一個人打著傘往外走,那身姿特挺拔,她一眼認出來是陸殿卿,趕緊喊道:“陸殿卿!”
下著雨,她這一喊,感覺嘴裡都是雨水,氣都喘不過來。
陸殿卿見是她,連忙淌著水跑過來,把她抱住:“都淋成這樣了。”
他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她裹住,之後一手舉傘,一手摟著她,趕緊往家去。
胡同裡已經有了積水了,不過才過腳踝,他領著她快跑幾步,總算進了家門。
進了家後,他便拿來一個大毛巾來裹住她:“把衣服脫了,熱水我燒了,你趕緊洗個澡。”
等林望舒終於踏進浴盆裡的時候,她打了一個驚天動地大噴嚏。
別看六月了,今天這麼一下雨,確實冷飕飕的,再被雨一淋,真怕感冒了。
陸殿卿在外面道:“你先洗著,給你燒紅糖姜水。”
林望舒鼻子裡已經有些堵了,帶著鼻音說:“嗯,多放點糖!”
陸殿卿沒回,估計已經去煮姜湯了。
林望舒洗好後,縮手縮腳冷飕飕地給自己擦幹了,之後哆嗦著把自己裹起來。
她已經感覺身上泛冷了,說不定真會感冒。
想想上輩子她身體挺好的,沒想到現在重活一世,這才多久,轉眼就要生病兩次了。
陸殿卿進屋,直接拿了一個大絨巾將她抱住,之後打橫抱起來。
陸殿卿沒回話,抱著她進了臥室,放床上,直接給她塞被子裡了。
林望舒縮被子裡,露著腦袋:“不是說還要喝姜湯嗎?”
剛洗過澡,帶著潮氣,兩瓣唇嬌豔得像是淋了雨的桃花瓣,眸子裡也是湿漉漉的。
陸殿卿看到那湿潤發梢輕貼在耳邊,耳朵像是雪揉成的一般。
他眸色轉深,抬手為她蓋好被子,低聲道:“等著。”
說著,他便出去了,林望舒揉了揉鼻子,她希望自己不要感冒,她還想好好幹,趁著學生們正有學的勁頭,趕緊多教,讓他們盡快能上道。
當然長遠來說,希望他們有學習的興致,不光是對英語,還對別的科目。
畢竟今年要放開高考,第一次放開,第一批,以後工作機會都比後面的批次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