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彧馨:“也犯不著吧,沒多大的事!我估計睡一覺就好了。”
一時笑嘆道:“胡奶奶倒是挺上心這件事的,我今天早上和她談起這件事來,她和我說了許多話,我越聽越覺得,陸家不是一般人家,咱們找他們家,實在是高攀了,其實想想,倒是有點提心了,咱們望舒嫁過去可別受罪。”
林大靖:“我看陸家也是地道人家,既然都領證了,應該不至於。”
林望舒鼻子還是有點堵,一邊窩在被窩裡哼哼著鼻子,一邊說:“媽,你操心這個幹嗎,想太多沒用,你看我都不操心這個。”
關彧馨好笑:“你怎麼能不操心?以後你嫁了他,他們家那些事,可不得你多操心!”
林望舒學了這一晚上,又感冒著,腦袋暈乎乎的,她捧著自己腦袋:“媽,我嫁人後就要丟掉腦子,我沒腦子了……我頂多操心操心我的學習工作,再操心操心我和陸殿卿的小日子,那些家族大事,我可操心不了!”
關彧馨聽著都氣笑了:“你這孩子,一天到晚尋思什麼呢!”
一時給她擦好了後,又叮囑了一番寧蘋,讓她晚上睡覺警惕著:“住不開,我也沒法照應著,如果真燒了,可得叫我!”
寧蘋連聲說是:“阿姨你放心好了,我留心著,真燒了我肯定給她擦!我知道怎麼擦!”
關彧馨這才放心。
大家都出去了,寧蘋也出去做毛活,屋子裡就林望舒一個人。
電燈關了,她縮在被子裡,腦子暈沉沉的,聽著外面沙沙的風聲,便開始胡思亂想。
先想著今天做的題,想著那難度,雖然有些做錯了,但是自己努一把力,趕緊補上,再多看看書,應該是沒問題吧,其實大概思路竟然是知道的。
又想起雷正德,想象著他知道自己嫁給了陸殿卿,估計氣死,再想那個沈明芳,那個雷正惠,想到她們那臉色,越想越美。
之後卻是想起陸殿卿。
想起陸殿卿,心便柔軟起來了,腦子越發一團漿糊,想著他真好,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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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上輩子就不知道他這麼好?
她胡思亂想著,甚至會想起自己當時哭鼻子,他哄著時說的話。
回想起這些,她竟然鼻子發酸,當時她怎麼就沒覺得什麼呢?
還是說,其實心裡隱隱有些期待,或者有所感覺,隻是後來去了雲南,音訊不通,五年的時間,艱苦勞作讓她忘記了曾經那似有若無的溫情?
她輕嘆了聲,又想著他的樣子,他那麼好看,好看得多看一眼都覺得怦然心動。
為什麼上輩子並不覺得,隻覺得那張臉太過疏遠冷靜,甚至理智得有些討人厭呢?
她恍恍惚惚的,腦子裡就浮出他今天的樣子。
他呼吸都那麼緊了,臉好像也紅了。
他——
林望舒心裡陡然一頓。
她突然想起他今天抱著自己時那略有些怪異的姿勢了。
他分明是已經有了一些感覺,但刻意避著,怕自己觸到,怕自己知道他的狀態。
林望舒想到這一切,扯著被子,將自己捂在了裡面。
她想起這些,竟然不好意思起來。
突然,聽到外面說話聲,有一個溫和清沉的聲音。
她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忙掀開被子,側耳傾聽,果然是陸殿卿!
他正和自己媽媽說話,聽那意思,他知道自己病嚴重了,所以過來看看。
他還帶了一個感冒藥,是外國帶來的,想著萬一需要的時候可以吃。
林望舒便覺得,自己耳朵都發燙,才剛想到他,他怎麼就來了。
這時候,關彧馨已經掀開簾子:“望舒,睡了嗎?”
林望舒腦子裡亂糟糟的,趕緊想了想屋子裡有沒有老被窩味兒,想想都是新換的,處處幹淨,應該不至於,便小聲說:“沒……”
關彧馨笑著對陸殿卿道:“小陸,那你進來看看吧,我就說這孩子嬌氣,其實沒什麼事,可她說難受,就想著給她捂捂汗。”
這時候兩個人已經進了屋,關彧馨又道:“小陸,可別過了病氣給你。”
陸殿卿道:“阿姨,沒事。”
林望舒當下躺也不是,起來也不是,想想還是略坐起來:“我也沒什麼大事……”
陸殿卿看過去,卻見昏黃的電燈泡下,她烏黑的頭發散了一枕,玉白的臉頰上泛著紅暈,雖有病態,但嬌豔欲滴,像朵初初綻開的牡丹。
一時視線忙收回,道:“吃藥了嗎?”
關彧馨:“喝了點紅糖姜水。”
林望舒:“幹嘛吃藥……隻是感冒,又沒發燒。”
陸殿卿蹙眉:“現在不吃,等晚上就發燒了。”
林望舒:“那就等發燒了再吃。”
關彧馨:“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聽話呢,小陸都說了要吃,怎麼能不吃呢?你看小陸給你帶來的外國藥,這個吃了就好,上面都是外國字,你讓小陸好好給你講講,看看怎麼吃。”
林望舒一怔,心想她媽怎麼這麼兇?從來沒這樣過,這是有了好女婿,女兒就不親了嗎?
誰知道關彧馨馬上道:“哎呀,我想起來了,我爐子上還坐著鍋!”
說完就道:“小陸,你給望舒講講。”
之後關上門就出去了。
林望舒有些懵懵的,腦子都有點沒反應過來,傻傻地看著陸殿卿。
陸殿卿也沒想到,他看了看關上的門,還是道:“這個藥是外國感冒藥,我們當時在國外條件不好,有病就吃這個,據說藥效不如我們的安乃近好,但是對身體傷害小。”
林望舒慢吞吞地道:“是嗎……”
陸殿卿便走過來她床邊,將藥瓶放在她床頭:“不過我算過,這個藥片太大了,我們亞洲人吃怕噎嗓子,你吃的時候掰成兩半,隻吃半片就行了。一天吃三次,每次半片。”
林望舒:“好。”
其實她心裡並沒想著藥,她隻想著陸殿卿上午時候那個怪異的姿勢。
真看不出來,他平時看著凜然不可侵犯的正人君子樣,其實在大街上竟然有這種情況。
林望舒仰臉望著陸殿卿,心想他現在在想什麼?
她心便砰砰直跳,覺得自己應該去看看,於是她的視線緩慢下移……
誰知道這時候,陸殿卿卻突然彎腰,拉了旁邊的椅子,直接坐下來了。
這個姿勢,讓一切都變得不可查。
林望舒頓時失望。
陸殿卿看出來她情緒不好,低聲問:“怎麼了,不舒服?”
林望舒緩慢地搖頭,之後慢吞吞地說:“沒有……你怎麼過來了?”
陸殿卿:“胡奶奶說你生病了,我不放心。”
林望舒:“也沒什麼要緊的,正發汗呢。”
陸殿卿便抬起手,輕觸在她額上。
額上並沒汗。
陸殿卿:“那你蓋上被子趕緊捂著。”
林望舒:“嗯。”
他便拿起被子,重新幫她蓋好了,還細心地給她掩好被角。
林望舒垂著眼睛,就看到他那雙手很漂亮,修長,指骨分明,就那麼捏著藍花老被子的白被頭,為自己掖好了縫隙。
“這是什麼?”陸殿卿突然問道。
林望舒看過去,他正望著自己放在床頭的筆記,乍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字。
林望舒:“學習筆記。”
陸殿卿拿過來,仔細翻著看,上面有錯題分析,有知識點總結,她都分門別類地整理好,可以看得出,是下了大功夫的。
林望舒見他看得認真,倒是有些別扭:“別看了,都是瞎寫的。”
那裡面都是隻有自己認識的符號,寫寫畫畫的。
陸殿卿:“你以前可從來沒這麼用功過。”
林望舒:“以前是以前,現在吃過苦頭了,知道人得用功了。”
陸殿卿的視線便從筆記中抬起,看向她。
林望舒覺得他的目光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你幹嘛這麼看我?”
陸殿卿聲音帶著異樣的溫柔:“你已經回來了,以前的事都過去了,現在我們在一起,我會照顧好你,你不要多想。”
林望舒聽這話,心想他一定誤會了,以為她說的是雲南那五年。
其實想想後面的許多事,那五年雖然也很苦,但也不算什麼了。
隻是這些他永遠不會知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