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琛面不改色:「或許您需要我現在立個字據?」
傅景深看出季天澤眼中的意味,開口:「父母犯的錯誤,我不會重蹈覆轍。」
傅景深不再玩笑,換了語氣,正色道:「季琛,我不知你是否知道,櫻花她不開心。」
「所以你是家裡路子走不通,就轉而去找了我妹妹?」季琛輕呵一聲:「傅總真是煞費苦心。」
季天澤再說不出任何反對的話,他沉默幾秒道:「我知道我接下來的問題有些荒謬,但事關嚶嚶,我不得不慎重。」
「您請說。」
「第一,不要把嚶嚶牽扯進兩家的商業利益中。」
「這個自然。」
話音剛落,樓梯方向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
季櫻一席粉白旗袍,頭髮挽在腦後。她手中拿著的茶盞打翻在地上,此時正看著沙發的方向,眉眼中的錯愕還沒來得及收去。
傅景深斂眸,「這樣啊。」
頓了幾秒:「其實我今天來,也確有要事要和季叔和大哥商量。」
「第二,如果婚姻出現了無法容忍的背叛,嚶嚶可以隨時提離…」
還未說完,傅景深不假思索打斷:「我會淨身出戶,立字為證。」
稍微調侃了兩句,氣氛倒沒剛剛那般凝滯。
季天澤一頓,連季琛都掀起眼皮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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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季琛都沉默著未說話。直到這時,季天澤接完電話過來,和傅景深道:「讓你久等了。」
傅景深客氣笑笑:「看望季夫人,自然比工作更重要。」
季琛眯了眯眼:「你就是因此誘惑嚶嚶和你結婚?」
有傭人上茶,朦朧水汽模糊了傅景深眉眼,他吹散熱氣:「不知季夫人情況怎樣?」
季琛懶得廢話:「是你帶著嚶嚶去徽州的?」
季天澤起身去接了電話,隻留沙發上坐著的季琛和傅景深。
他斟酌著,思考怎麼說出這種冒失行為,最終開口:「當時我從雨霖鈴的木窗,看見了從青石橋上走下的櫻花,失手打翻了茶盞。」
「一見鍾情,情難自禁。」傅景深一字一字道。
傅景深開門見山道:「我想求娶季櫻。」
季天澤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不冷不熱地輕呵一聲。
話音剛落,季天澤的手機恰巧響起,他略感抱歉地朝傅景深一點頭,「我先去接個電話。」
傅景深:「您隨意。」
季天澤表情不變,繼續聽著他往下說。
季琛託腮朝他看去,「你想說什麼。」
「哦?」季天澤挑眉:「這麼說,你對嚶嚶是…」
季天澤擺手,嚴肅道:「這個決定不是我替你下的,你得慎重考慮。」
「我明白。」
季天澤摩挲著虎口,故作不知地反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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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踝輕微骨折。」季天澤道:「勞你掛心了。」
「之前季叔說,婚事全憑櫻花意願。」傅景深緩聲道:「我很榮幸,她願意嫁給我。」
傅景深:「在我和她僅有的幾次接觸中,她都切實地為過多的管束而困擾。」
季天澤深深看他一眼。論起來,傅景深少時父母離異,原因便在於雙方商業聯姻,婚後各自出軌,之後合作到期,二人說散就散,留下年幼的傅景深由爺爺帶大。
「坐。」季天澤指向沙發,「吃過了嗎?」
傅景深頷首,「吃過了。」
傅景深略挑起眉。季天澤不在,他說話少了大半的客氣:「你娶老婆你不上心?」
季琛:「……」
傅景深並未回答,隻是道:「我隻是想說,如果櫻花和我在一起,我會給她自由而有邊際的生活。」
「她會比現在更開心。」
傅景深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也是。」
「我忘了大哥還沒女朋友。」
季琛:「……」
傅景深稍頓,輕咳一聲。
「說出來您可能不信,我說的一般,是指茶。」
「你和嚶嚶的婚事,我答應。」季天澤坐下身,「不過我有幾個問題,得在婚前說清楚。」
傅景深頷首:「您請說。」
「我恰好在徽州。」傅景深淡淡道:「偶然機會知道了她的行程,順道去機場接了她。」
除了季家辦的幾次大型宴會,他來季宅的次數屈指可數。傅景深四處環視一圈,都沒看到季櫻的身影。
季天澤也來到沙發:「那還得多謝景深你照顧嚶嚶。」
「我應該做的。」
季天澤看出他的目的,道:「嚶嚶在樓上陪她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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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櫻(我們來日方長。...)
季櫻低頭看向被打碎的茶盞,頭頂緩緩地,打出一個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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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那次茶樓見面,他目光冷淡,連一個多餘的表情都沒有,哪來的一見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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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瞧著沙發上的三個男人全都朝自己的方向看來,目光灼灼,季櫻嘴巴張了張,一時百口莫辯。
傭人上來處理茶杯碎片,季櫻抱歉地看著她的動作,和父兄解釋:「媽媽睡著了,我下來泡杯茶。」
季天澤喊住季櫻,溫聲道:「嚶嚶,坐過來,我們聊一聊。」
季櫻遲疑著上前,坐在父親身側,恰好正對著傅景深。
她垂下眼睫,錯開他深邃的視線,「聊什麼?」
季天澤開門見山地說:「你和景深的婚事。」
「哦…」季櫻垂眸,細白手指不自覺纏繞著轉動,「爸爸答應了嗎?」
「剛剛我和景深聊了一會,大致談了一些重要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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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淨身出戶」四個字後,季櫻美眸放大,倏地抬頭看向對面的男人,「你別衝動呀。」
傅景深牽起唇角,輕輕笑了:「櫻花,你是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你自己?」
見和他說不通,季櫻乾脆抱住父親的手臂,有些焦急地道:「爸爸,我沒有這個意思的,不要這樣好不好?」
季天澤掩唇輕咳一聲,很想提醒女兒婚前就不能心疼男人,否則日後還不得被人輕易拿捏。但傅景深人就在這裡,他身為長輩,又不好開口。
幸好,旁側的季琛一眼便瞥見傅景深藏在眼底的笑容,看不下去地蹙起眉頭。
「嚶嚶,這事是他自願的,你不要管。」
季櫻還欲說話,季天澤已經輕飄飄地揭過這個話題,笑呵呵地說:「如果沒有別的要說的,事情就這麼定了。」他朝傅景深一點頭,「我會親自和老人家說,再一起定個吉利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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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深站起身,客氣頷首:「耽誤您時間了。」
「我就不叨擾了,還麻煩您替我和季夫人問聲好。」
季天澤也拍拍他肩膀,寒暄道:「也替我和傅老問聲好。」
聽到傅景深要走,季櫻憋了滿腹的話不知往哪說,連忙牽了牽裙擺,站起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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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琛還趕著去公司,聽這話,順勢拿起手邊的公文包:「正好,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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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同從季宅出去,傅景深落後季琛半步,等著後面的季櫻跟上。
季櫻至今還不知如何面對「淨身出戶」這四個字的重量,垂著眼出神。
突然,垂放在身側的手被寬大溫熱的手掌握住,攥緊。男人比之前更加放肆,堅硬指節強勢地扣入指縫,直至十指相扣。
季櫻眼睫一顫,抬眸以眼神示意:「做什麼?」
傅景深牽唇,一言不發地繼續牽著她往前。
倒是已經走到鐵門邊的季琛似有所感,驀然回頭,一眼便望進二人緊緊相扣的手,眯了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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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早戀被抓住的小情侶,她下意識就想抽回手,卻被傅景深握得更緊,他湊近她耳畔,低聲:「櫻花,你要適應我。」
季櫻耳根微燙,別過臉,卻聽見傅景深從喉間溢出的輕笑。
等再扭頭看過去。門邊的季琛早已不見蹤影。下一秒,「砰」得一聲震天響。是汽車關上門的聲音,頃刻間,屬於季琛的邁巴赫已經開出老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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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配合著傅景深走到門口,他的車就停在外面。
季櫻停頓住腳步,仰頭看他,抿了抿紅唇,認真道:「你不該那麼說的。」
「淨身出戶什麼的…對你不公平。」
突然,傅景深微微附身,湊近她的高度,卻是答非所問:「怎麼突然這麼矮?」
季櫻:?
她停頓一秒,看了看自己。因為在家的緣故,她沒穿小高跟,矮了好幾釐米,仰頭也隻能對上男人鼻尖。
季櫻鼓起腮,連剛剛的話都忘了問,似嗔非怒地盯著他。
「慢走,不送了。」
傅景深失笑,揉了揉她腦袋,「回去好好休息。」說完,他放鬆兩人緊扣的指尖,「我們下次見。」
季櫻站在原地,在傅景深轉身上車前,又沒忍住,喊出他:「三哥。」
傅景深回頭:「嗯。」
季櫻紅唇糾結地動了動,「一見鍾情,情難自禁。」
「這個是…編的嗎?」
傅景深望著她,似乎直能看進她心底。
季櫻垂落眼睫,細白指尖不自覺握緊鐵門的欄杆。
良久,傅景深好笑道:「我又不寫小說,編什麼?」
「那你是…」季櫻連心口的跳動都錯了拍。
傅景深:「認真的。」
「但我,我…」季櫻突然連話也不會說了,略微抱歉地看向男人:「我還沒有…」
「我知道。」傅景深溫聲道:「所以,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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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家將要聯姻的盛事,長了翅膀般,頃刻間傳至整個圈子裡。
婚事是兩家老爺子都樂見其成的,很快,所有的婚前準備都緊鑼密鼓地籌辦起來。
於婉清養了半個月的傷,甫一好轉,便滿血投入進季櫻的婚事準備。
由於季櫻還沒畢業,兩家便商議,婚禮暫時延期至季櫻畢業之後。待婚前協議和財產分割明細後,可以先領結婚證。
季櫻忙於應對隨之而來的各種繁瑣細節,連雨霖鈴都疏於管理,更別提早已經泡了湯的徽州之行。
就這樣不知不覺忙活了半個月。
晚上,傅景深在傅家老宅吃的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