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棠舟盤腿坐在床上,吃客房送來的早餐,腮邊鼓起可愛的一團。
“什麼?我隻是想借個電話啊。”
黃千很高興:“我聽小安說了。你借電話的時候是不是說了什麼,讓他對你改觀。今天一早雅姐就打電話,說這件事定了,凌澈表示可以考慮,態度不那麼絕對了。”
藝人有好的曝光就得有好的起點,黃千不是斤斤計較的人,什麼都不如事業來得重要,偶爾受氣什麼的完全在他可接受範圍內。
許棠舟愣住。
什麼?!
事情還能這樣翻轉的嗎?
難道像那些俗爛偶像劇一樣,因為他不經意的一句話,導致男主產生了“呵,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這種想法嗎?
仔細想一想,凌澈好像反問他對Omega歧視論的說法,而他說從音樂上看不是那樣。
具體怎麼一來一回的,他都記不清了。
難道是因為這個?
公司的人走得七七八八。
吃完早餐,他們也得走了。樓下的抗議者與媒體們精力旺盛,竟然守了個通宵還沒走,大約是知道凌澈今天無論如何也會離開費舍酒店,他們表現得比昨天還要亢奮,誓要凌澈插翅難飛。
進了電梯,黃千說:“舟舟,你臉色有些蒼白,昨晚是不是沒睡好?”
“太不好了。”許棠舟實話實說。睡得好才怪,他都快被掏空了。
“路嘉是挺能折騰的。”黃千誤解了他的意思,提醒他,“不過你平時還是要注意睡眠。你雖然還年輕,但到底是個藝人,得注意保養。你看路嘉,都二十六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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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棠舟震驚了,他以為路嘉最多二十歲的。
藝人都是妖怪吧!
到了停車場,黃千剛打開車門讓許棠舟上車,小安就跑了過來:“黃哥!”
小安喘勻氣,說想請他們幫個忙。
兩人說了幾句,許棠舟沒聽清,隻閉目養神,他真的得補眠。
黃千再上車時叫他:“舟舟,你坐進去一個位置。”
許棠舟不明所以,還是挪到了第二排座椅。
他剛坐好,一條長腿便伸了進來。
凌澈戴著口罩鴨舌帽,大概是想偽裝,可還是化成灰許棠舟都認得出來,更別提他那獨特的S級烈日信息素。
火辣辣的,幾乎炙人。
他默不作聲地在許棠舟旁邊的座位上坐下,無比自然地調整椅背想坐得舒服一點。好在這高級保姆車位置寬大,不至於讓他這麼高的人過於憋屈。
許棠舟:“……”
所以要不要打招呼?
小安緊隨其後,笑眯眯地坐在前一排,探過頭來道:“打擾啦,我們昨天進來的車牌被狗仔拍了,現在雅姐開那一輛調虎離山。這麼巧遇到你們,就搭個便車,保證誰也猜不到我們在你的車上。舟舟,你不介意吧?”
這倒是實話,現在沒有媒體認識許棠舟的車,連認不認識他這個人都要打個問號。
司徒雅不愧是司徒雅。
“不介意。”許棠舟看了眼凌澈。
凌澈沒有要和他們打招呼的意思。
好吧,許棠舟決定就這樣,大家一起沉默。
黃千發動車子:“凌澈是要回家還是去哪裡?我聽說應宸在城北住得開心,介紹你也買了一套房子。是要去那邊嗎?”
應宸!大滿貫影帝!
許棠舟想,原來凌澈的朋友都是這個級別,果然大神都和大神一起玩。
而他,巔峰時刻的成績隻有拖學霸室友下水,和他一起在線玩兒童版連連看而已。
“回家。”凌澈終於開口。
大概因為早上的緣故,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沙啞的質地,“謝謝。”
沒人提起昨天晚上那一場尷尬的會面。
不,對許棠舟和凌澈來說,是兩場尷尬的會面。
車廂裡沒人再說話,他們順利地穿過酒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沒有引起半點懷疑。剛開了沒多遠,就聽有人大叫道:“凌澈的車!!!”
人們蜂擁而上,司徒雅開著車剛露出頭就被團團包圍。
小安差點鼓掌大笑,而凌澈回頭看了一眼那些人,隻啟唇說了兩個字。
許棠舟覺得他說的是“傻逼”。
但是許棠舟沒有證據。
正想著,凌澈忽然摘了口罩和帽子,完全放松下來,看起來累極了一樣靠在了椅背上,黑眼圈……頗為嚇人。
這位巨星該不會是整夜沒睡吧。
“看什麼?”凌澈看了過來。
許棠舟:“???”
凌澈冷道:“別總盯著我看。”
許棠舟:“……我沒有。”
黃千從後視鏡裡瞄了他們一眼,從他的角度看不見許棠舟,隻看見見凌澈冷著一張臉,在寬大的外套口袋裡掏著什麼,看上去很不耐煩。
黃千總覺得他們馬上就要打起來了。
許棠舟也不敢再看凌澈了,他感覺凌澈現在有點狂躁,說不定有起床氣,他還是最好不要說話,努力地安靜如雞。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腺體又痒了起來,比早上剛醒來時還要痒。
他忍不住伸手去碰了碰,發現後頸的一小塊皮膚滾燙,微微鼓了起來,就像等著什麼去刺穿一樣。
一隻手忽然伸了過來。
那手指的漂亮程度,和許棠舟夢中的手重疊了。
許棠舟抬頭,面露疑惑看到了那手裡拿著的東西。
原來凌澈艱難的掏了半天,是從口袋裡掏出了一袋紙巾。
正暗中觀察的黃千見到這一幕,嘴角抽搐。
凌澈把紙巾遞到許棠舟面前,淡淡地說:“你流鼻血了。”
第7章
許棠舟身上穿著昨天來時的那件米色粗線毛衣,襯得皮膚牛奶一般潤澤,本來就像是奶做的,怕是用食指戳一戳臉,都嫩得又Q又滑。
偏偏他長了一副薄情臉,鼻孔下面一點紅,看起來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許棠舟下意識伸手一摸,果然摸到鮮紅的血,臉在幾秒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了:“……”
媽的,什麼鬼!
凌澈把紙遞給他,臉就轉向了窗外。
莫挨老子。
許棠舟莫名讀懂了天王此時的肢體語言。
他好像被嫌棄了。
“謝謝。”許棠舟趕緊接過紙巾,狼狽地把自己收拾幹淨。
好丟臉啊……
他都想哭了。
好在除了後頸的那塊皮膚突突地跳,腺體變得十分躁動以外,鼻血隻意思意思般滴下一滴而已。
不多時,凌澈戴上了帽子,閉著眼睛補眠。
車上也沒有其他人再講話。
許棠舟心情復雜,他在想,如果因為他流鼻血,搞砸了凌澈大發慈悲松口說要考慮合作的事,黃千會不會殺了他。
*
車子一路安靜地開向凌澈的家。
凌澈家不是普通家境,許棠舟已經差不多從這些天的風波裡知道了,作為奢侈品帝國的獨子,網上都在傳聞凌澈不想繼承家業所以才憤然出道。
經過高級居民區,再經過人工湖,車子越開越往人煙稀少的地方走。
直到看見了半山腰的一處別墅區,才算是真正接近了凌澈的家。
除了車道,這裡還有一條坡度平緩的小道,像是專程給行人或自行車修建的,看上去很符合富人們健康、運動、低碳的生活理念,即使他們或許根本不用。
那小道兩旁垂柳佇立,但此時是冬天,它們幹枯的樹枝顯得有些蕭條。
許棠舟看著這條小道,腦海中忽然浮現了一些閃回的片段。
嫩綠的柳葉,滾滾的自行車轱轆,被踩髒了的帆布鞋,車筐裡一束新鮮的雛菊……那些片段消失得太快,他來不及抓住一點尾巴,畫面就消失得一幹二淨了。
太陽穴在疼。
他總覺得,他來過這裡,不止一次。
“哥,別下車!”
車子停在一處花園門口,應該是到了,小安卻緊張得喊了起來。
凌澈已經醒了,臉上有一道被他自己壓出來的紅痕,依舊是個帥逼。
不過他顯得很不耐煩:“怎麼了?”
小安艹了一聲,罵道:“有狗仔走路上山了,灌木叢裡就躲了好幾隻,你家門口也有,他媽的守株待兔呢。”
許棠舟扒開窗簾,果然看見外面長槍短炮很是齊全,少說有十幾個人等在凌澈家門口。
黃千二話不說,開始倒車:“我們走。”
狗仔的嗅覺特別靈敏,車子一有動作,他們馬上就明白了怎麼回事,都衝了上來。
“凌澈!凌澈你下來解釋一下!”
“網上說的被封殺是不是真的?你為什麼沒有參加深海衛視的跨年會?”
“凌澈!”
“凌澈!你是不是和應宸鬧翻了?他這一次一句話都沒幫你說!”
許棠舟被一個狗仔的鏡頭隔著玻璃懟一臉,趕緊關上窗簾縫:“他們瘋了吧!怎麼比私生飯還恐怖?”
小安說:“你以後就明白了!”
不用以後,許棠舟現在就明白了。
凌澈紅到他不可想象的程度,旁人就算是捅翻天也不會得到這樣的關注,這一切隻是因為他是凌澈。
車子倒出幾米,正要開動,車頭卻被圍住了,以這些人的瘋狂程度,為了挖料簡直可以不要命。
“大家讓一讓!”黃千抻出頭去喊,“撞死了我可不負責!”
“讓凌澈下來!”
“凌澈!”
“凌澈!粉絲說對你很失望,你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別墅區的巡邏保安車來了,保安們好像現在才知道有人闖上山,提著警棍卻無濟於事,那些狗仔動起手來是分分鍾就撒潑的,現場一片亂七八糟,雞飛狗跳。
凌澈似乎忍無可忍,倏地拉開了車窗。
“哥!”小安大驚,“別!!”
說時遲那時快,小安話音剛落,凌澈已經伸手出去。
他比了個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