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麼關直播了。”小安完全沒發現他安利失敗，拿回手機興致勃勃地說，“他就是最近拍Mist廣告的那個，你看廣告了嗎？黃千剛籤到手的。”
凌澈冷道：“沒。”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日子很特殊，每到新年開始的第一天，凌澈都會莫名其妙地低氣壓。
他這種心情往往一直要持續到晚上才會好一點，周圍的人已經習慣了。
這次再加上出言不慎引起的風波，凌澈更是心情不佳。
小安想耍寶轉移他注意力，便故意誇張感嘆一聲：“哎，他真的長得很好看！我一個Beta看了都心動，我找找那個廣告片給你看。對了，他好像還很喜歡你，說是你的顏粉……”
除了音樂，一切事物在凌澈眼中都是無聊的。
於是他屈起長腿，重新閉上眼睛：“沒興趣。”
再好看的人，這輩子認識過那一個就夠了。
不值得浪費時間。
第2章
許棠舟一覺睡到了當天下午，發現自己曾經上了一個Flow熱搜。
#星境許棠舟#這個Tag在凌晨時分悄無聲息的爬到了三十幾位，他的直播被回放了很多次，但因為本人太透明了，很快被元旦夜其他明星的動向Tag壓了下去，他醒來後連影子都找不到了。
不過高達七八萬的討論量，在超話裡還是讓許棠舟明白了，他籤的星境根本不是一個小公司。
許棠舟完全不了解娛樂圈，他進這個圈子裡來純屬偶然，甚至根本沒有想過要紅。
在網上看到Mist新品模特徵集的時候，是報酬寫的那串數字吸引了他，抱著試一試的態度，他投了一份個人視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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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頻發過去的第二天，他便接到了經濟人黃千的電話。
“你是八年前給寶芬尼走過秀的那個許棠舟？”對方在電話裡問。
“是的。”許棠舟答，“是我。”
八年前，許棠舟十四歲。
腕線過襠，膝高過肩，作為一個比例完美趨近的Omega，他十二歲那年走就上了T臺。他的分化來得特別晚，因此性別特徵並不明顯，看上去有些介於A與O之間的中性美，所以憑借這個特點，他曾經合作過一些大牌。
那些紙醉金迷、光怪陸離的生活早已隨著年紀的增長丟失在了歲月裡，許棠舟很驚訝對方認出了他。
黃千說：“很巧，我前段時間正好在網上偶然看了你當年的秀場視頻。”
許棠舟知道了，對方正是衝著以前的他來的，他遲疑道：“很抱歉，如果您需要我以前的經驗，我恐怕做不到。”
黃千：“為什麼？”
許棠舟道：“我出過一次意外，那幾年的記憶成了空白。”
黃千沉默幾秒，有些喜歡他的誠實：“隻要你人沒問題那就都不重要。我是覺得你非常符合這次的廣告形象。我們公司是Mist的合作方之一，我們先見個面，如果你感興趣的話，可以和我籤約，我們特別有意向推薦你拍這個廣告。”
Mist信息阻斷劑這次的新品口味是冰淇淋，而沒有哪一位Omega比許棠舟的外在條件更適合。
見面後許棠舟看了合約，價格他能接受，工作安排也不會很高難度，便查了一下這家公司——星境，注冊時間不過短短幾年，好像是一家規模不大的公司。
他同意了。
誰知道這個看上去規模不大的公司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樣，隻要其中一位藝人就足以讓人如雷貫耳，他的名字叫凌澈。
許棠舟懷疑自己當時眼瞎。
他重新打開星境的百科網頁，凌澈的名字就明晃晃地在藝人欄第一個，明明那麼顯眼，他當時卻沒有注意到。
頓時，他就石化了。
艹，這意味著他和凌澈現在在同一個經紀公司！！
難怪昨晚他說了籤約星境的事之後，會引起那麼多的討論。
正是因為與凌澈有關，他才會悄無聲息登上熱搜，一夜漲粉好幾萬，連主頁的第一條日常PO文評論都罕見地破了萬，與其餘評論幾百條的PO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要知道他的Flow平時很冷情，這次隻是因為在直播裡提了那麼一句，就讓他見識到了流量的威力。
評論裡除了有些陰陽怪氣罵他蹭熱度的，也有許多凌澈的粉絲在他的PO文下感謝他。
[5555小哥哥實力懟黑粉，愛了]
[到了公司要好好安慰一下我澈，拜託了]
[謝謝舟舟幫我們哥哥說話，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路人粉了]
許棠舟依然有些反應不過來。
凌澈對他來說太過遙遠了，即使他知道自己籤約後是要做藝人的，卻也從沒幻想過能真的見到凌澈。
他甚至沒有把對方當成一個真人來粉，隻因為尋常的人很難想象現實世界裡的凌澈是什麼樣的，凌澈隻存在於巨幅全息海報上、新聞裡、演唱會與電子專輯裡。
對方那一雙琥珀色的深邃眸子，居高臨下的表情，以及不可一世的氣勢，根本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就像那首《行星》，屬於璀璨的星河。
難掩激動，他動了手指回復熱評之一：我很榮幸【mua】。
回完才覺得尬破天際，他其實根本就連凌澈的面都沒見過。
淡定。
許棠舟告訴自己，要淡定。
他調整好心情，到冰箱拿出前一天買好的小蛋糕吃掉，一邊吃一邊想，生日嘛，這個訊息就當是他給自己的生日驚喜。
可是還是好激動！！
剛吃完黃千就來接他，許棠舟換了衣服下樓去站在路旁等待，他簡單地套著件米色粗線厚毛衣，清瘦挺拔的少年感撲面而來。
外面下著小雪，不時有行人回頭看他，像是把他認了出來。
許棠舟一邊裝作若無事，一邊想：下次出門還是帶個口罩好了，昨晚不小心蹭了超級熱度，要是被黑粉認出來就不好了……保命要緊。
他站在那裡，眉目沉靜，冷淡得別具一格。
黃千的車子一停，他就爬上車激動道：“黃哥，凌澈也在我們公司？！！”
昨晚黃千也看了許棠舟的直播，總體還是滿意的，自帶熱搜體質就挺好。接觸幾次，他已經有點了解許棠舟了，這小孩屬於表裡嚴重不一，分分鍾就要高冷人設崩塌的類型。
黃千長得胖乎乎的，一笑起來就像個彌勒佛：“怎麼，你是他的粉絲吧？現在才知道，是不是太不合格了。”
公司新年年會，按理說公司所有的藝人都會參加，許棠舟眼睛亮晶晶的：“我今晚能看見他嗎？近距離可以握手的那種！”
黃千以前是做經紀人助理的，不怎麼跟明星，最近才被提拔為經紀人。許棠舟是他親手籤下的第一個藝人，所以格外上心，凡事都親力親為，十分有耐性。
見許棠舟這麼期待又緊張的樣子，黃千道：“這可說不準，凌澈喜怒不定，高興就來，不高興就不來。他自由慣了，又沒人能管得住，我也很少能在公司碰到他。”
凌澈不是普通人，即使他和凌澈籤到同一個公司，也不代表他能與凌澈碰到面。
許棠舟遲鈍地想到這一點，“啊”了一聲，有些失落。
黃千注意到他的反應：“就那麼喜歡凌澈？”
許棠舟耳垂紅了，不在意般道：“沒有誰不喜歡凌澈吧，他那麼完美。有一段時網上都懷疑他是秘密計劃裡做出來的全息偶像，專門治療丁克主義的Omega。”
車載電臺裡正好在播放有關於凌澈的討論，許棠舟沒有再說下去。
主持人A道：“……有人說凌澈能說出那句話，和他的家庭關系、成長環境也有一定影響。”
主持人B“哦”了一聲，問：“這話怎麼講？”
主持人A說：“你們想，凌澈的兩位母親，一位是著名奢侈品寶芬尼總裁凌志，是位混血女Alpha對吧？這個眾所周知。可是他另一位母親是位Beta的事，關注到的人就比較少了。說起來，他出道後，身邊的經紀人、助理，不是Alpha就是Beta，從家庭到工作，不管有意無意，他的身邊可以說是一位Omega都沒有。”
主持人B道：“哦~~原來是這樣，那麼難怪凌澈會有疑似‘Omega歧視’的言論出現了，他根本就完全不了解Omega。”
主持人A意味深長的說：“也許吧。當然了，這個僅僅是網友們的猜測而已，說不定凌澈身邊隻是恰巧沒有Omega呢？我們不能隨便下定論，畢竟當事人還沒出來給個說法。據悉凌澈採訪時曾經說自己是談過一次戀愛的，雖然他沒詳細說明對方的性別，但對方萬一是個Omega呢？”
主持人B道：“那我大膽猜測凌澈受過情傷，被Omega狠狠傷害過怎麼樣？”
兩個主持人一陣輕笑，聽不出其中意味，很快扯過了話題。
黃千聽完這一波討論，提醒直播口嗨的小藝人：“這些人最能捕風捉影。舟舟，你是Omega更要保護自己，以後要是面對媒體，記住千萬不能暴露戀愛史，他們會把你怎麼被標記的都腦補出來。”
這種事在娛樂圈不是沒有先例。
許棠舟試圖回憶：“我……應該還沒談過戀愛吧。”
私人體檢顯示，他的腺體連臨時標記都沒有過。
黃千：“？？？”
許棠舟尷尬一笑：“母胎solo二十二年，理論知識……過於豐富罷遼。”
黃千真的震驚了。
如今醫療手段發達，Omega一定程度得到了生理上的解放，作為一個各方面碾壓別人的成年Omega，這小孩竟然還沒談過戀愛？
許棠舟移開視線：“求別說，要臉。”
*
星境的年會是每一年藝人齊聚的盛典，今年高層很奢華的包下了費舍酒店的頂樓兩層與恆溫泳池，要在冬天搞夏日主題。
媒體聞風而至，有不少記者堵在入口的街道旁，借著夜色想堵凌澈的車。
許棠舟看著那些鏡頭話筒與舉牌的狗仔、抗議者，皺起了眉，這些人顯然把這場新年派對當成了他們挖掘爆料的生產機了。
[嚴正要求凌澈公開道歉]
[反Omega歧視，創文明國度]
[生而為人，性別平等]
黃千直接將車子駛入車庫，似乎已經見過許多這樣的場合，大風大浪都經歷過，對兩側的橫幅標語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兩人乘坐電梯上樓時，黃千對許棠舟說：“除了你是我籤回去的，我手上還分了幾個本來就在公司的小藝人。你沒正式去過公司，他們都算是你的前輩，見了面要好好打招呼。你又是新人沒經驗，交個藝人朋友有好處。”
許棠舟正站在電梯角落，因為樓下的陣仗有點吃驚，事情好像比他想象中更嚴重。
他收起了心思，正經道：“好的。”
黃千知道他沒談過戀愛覺得他更乖了，滿意道：“接下來的工作我都會安排，你不用操心，有機會的話我先找個有經驗的人先帶帶你。”
第3章
許棠舟被黃千帶上樓，並沒有急著進場，而是去了一個臨時的化妝間換衣服做造型。
黃千想得很周到，提前給他準備了一套禮服。
造型師還專門搭配了一條頸環，頸環是高科技材料做的仿蕾絲材質，完美地扣著後頸腺體，輕若無物，卻足以保護腺體不受任何傷害。
許棠舟簡單地做了頭發，並沒有化妝。
光是這麼簡單一打理，他到達大廳時，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娛樂圈裡不乏精致的人，星境的年會上更是星光熠熠，各式美人目不暇接。
Omega藝人變得更加好分辨，他們雖然使用了各種信息素阻斷劑，但每一位都戴了頸環——在含酒水的公共派對上，Omega們不戴頸環就出席是不符合法規的。粗略看去公司的Omega數量很少，以Beta與Alpha居多。
時代在變遷，靠信息素等級去看待一個人高貴與否的時期已經過去了。
可是許棠舟的出現，還是讓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不同。
不同於大部分Omega的甜美，即使大家聞不到許棠舟的信息素，也能從他的外表看出來，他必定不與他們是同一個等級。
許棠舟僅僅站在那裡什麼也不做，就令人無法忽視。
他身上那份清冷似乎無形地從身邊蔓延開來，讓人忍不住要去看他，卻不敢與他說話。
許棠舟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目光，他從服務生的託盤裡取了一杯香檳，跟在黃千身後觀察四周。
啊，凌澈好像真的沒有來。他忿忿不平地想，真討厭，樓下那麼多記者和抗議者，凌澈就是想來也來不了吧。
黃千似乎很享受這樣的注目，他帶著一心想捧紅的許棠舟，微笑著和人說話，時不時地介紹一番，除了幾位曝光大的當紅藝人，一圈下來許棠舟基本沒記住名字。
年會還沒正式開始，大家都在猜測老總準備了什麼彩頭做驚喜。
正說著，一個同事走過來小聲對黃千說了什麼，把他叫走了。
許棠舟一個人站在原地，感受到了……寂寞如雪。
他非常不擅長社交。
“你是許棠舟吧？”一個黑發的圓臉Omega主動和他打招呼，看起來年紀很小，有些眼熟。
許棠舟很快想起來，對方是前不久一部網絡劇的男二號，好像叫路嘉，當時很是紅了一陣，不過這段時間似乎銷聲匿跡了，沒想到他也是星境的藝人。
果然，對方自我介紹：“我叫路嘉，我看過你的廣告。”
路嘉友好地伸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