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頂流,並和他發展成了見不得人的那種關系。
但我自認是個安分守己的嫂子,一不勒索錢財,二不要求公開,也從來不會在社交平臺發一些似是而非的東西。
但狗男人還是不滿意,他生日那天,端著電腦給我看他編輯好的兩條微博。
一條洋洋灑灑八百字,字字泣血,控訴我喜新厭舊見異思遷,尤其是在得到他的身體之後對他的態度更是急轉直下,忽冷忽熱,最後傷心疾首地質問我到底把他當什麼,是兩心相許的男朋友還是各取所需的玩物。
另一條隻有七個字:你好,我的未婚妻@林淺。
齊霄握著鼠標在兩條微博的發送鍵上來回移動,好整以暇地問我:“淺淺,你說我發哪一條?”
我氣得牙根都要咬碎,我和他在一起隻是為了報復他,怎麼最後報復成了未婚妻!
一
我作為心理咨詢師參加了一檔電臺真人秀節目,拍攝地點是郊外的一棟別墅。
簽合同前我就已經知曉常駐嘉賓除我之外還有三位。
一位是長袖善舞德高望重的綜藝節目主持人李解,一位是閱歷豐富的老演員張瑜,還有一位是當紅小生沈鶴。
沒想到當我拎著行李趕到時,迎接我的竟然是剛剛斬獲視帝的齊霄。
我設想過無數次我們重逢的場面,無一不是我甩他一個耳光,或者拿奶茶潑他一臉,趾高氣昂地告訴他我離開他也過得很好。
可看到他的那一瞬間,我連心跳都停了一拍,笑容僵在臉上,準備好的說辭梗在喉間。
倒是齊霄從容地上前接過我的行李,而後落落大方地抱住我,溫柔而欣喜道:“淺淺,別來無恙。”仿佛我們真的隻是一對久未見面的老友。
周身都是他的氣息,我背脊僵直,難以忍受地蹙眉,正準備推開他,就聽他在我耳邊輕聲道:“拍攝已經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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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回抱住他,做足了老友重逢的姿態,齊霄才滿意地放開我。
轉身和李解他們解釋:“我和淺淺好多年的朋友了,後來她出國留學,就再也沒有見面了。”
李解感慨:“真是難得,這就是緣分啊,互相惦念的朋友總有重逢的一天。”
我在心裏冷笑,面上卻配合地做出一副驚喜的神情:“是啊,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他,齊霄,”我轉頭笑望著他,真心誇贊道:“你的演技真是越來越好了。”
齊霄也露出無懈可擊的溫柔笑意:“淺淺也很厲害,現在都是有名的心理咨詢師了。”
一番寒暄後,我們拎著行李箱來到各自的房間。
我和齊霄的房間在二樓,走廊裏沒有攝像頭,我忍不住截住他,開門見山地問:“你怎麼會來這個節目?”
他如今已是雙料視帝,前段時間拍戲時摔斷了腿,現在走路還時不時要蹦噠兩下,不好好休養參加什麼綜藝。
他好笑地看著我,嘴角翹起譏誚的弧度:“為了你啊,林淺,我就是好奇你現在變成什麼樣了。”
他用嘲諷的目光將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嗤笑了一聲:“也不過爾爾。”
“不過爾爾”是分手時我對他的評價。
“哦”,我作恍然大悟狀:“原來你這麼在意我說過的話。”
齊霄驀地收了笑,走到我面前自上而下凝睇著我,眼神陰鶩,語氣卻溫柔:“林淺,以前的賬我們慢慢算!”
我彎著眼睛與他對視,同樣溫柔應道:“以前的賬,是要一筆一筆算清楚。”
二
錄制進行得很順利,但我沒想到齊霄會這麼針對我。
尤其是在鏡頭前,不但逼著我和他交換了聯系方式,還仗著自己腿瘸指使我端茶倒水,就連平時聊天,也火藥味十足,時不時刺我一下,還得李解和張瑜打圓場。
晚上吃火鍋的時候,聊起最近在播的電視劇,齊霄突然問我:“淺淺,你看過我演的電視劇嗎?”
“看過啊,《落馬》那部我看了好幾遍,還有《明月照臨川》也拍得很好。”齊霄人混蛋,演技倒是精湛,這兩年出了好幾部佳作。
我回答得誠懇,齊霄翹著嘴角,目光欣慰,嘴上卻道:“真難得,林老師那麼忙,還有時間關注我演的電視劇。”
“但是《鳳求凰》那部我就看了三十分鐘,實在看不下去了。”
我眉眼彎彎地看向他,一副調侃老友的姿態:“你正劇演得那麼好,怎麼演言情劇就那麼別扭,齊霄,你是不是沒談過戀愛呀?”
李解在旁邊驚訝地看著我,拼命朝我使眼色,一副不可說的微妙神情。
倒是齊霄給我碗裏夾了塊毛肚,大大方方道:“林淺,我今年二十六歲,不是十六歲。”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齊老師再接再厲。”
李解見齊霄並不抗拒這個話題,乾脆提議道:“不然我們都來講講各自的戀愛經歷。”
“我先來,”齊霄積極得仿佛先進模範講述先進事跡,說之前還涼涼地撇了我一眼:“我唯一的前女友,我特別喜歡她,沒皮沒臉追了她一年,後來終於在一起了。
我生日前她神神秘秘地跟我說她要給我一個驚喜。
我特別期待,生日那天請了一大堆朋友,結果她遲遲不到,我打電話過去才知道那個時候她已經坐飛機到了美國。
她跟我說她要在美國留學,還說以後不要再聯系了,本來覺得我與眾不同後來發現我也不過爾爾,然後就拉黑了我所有的聯系方式。”
他以一種平靜的口吻敘述,卻流露出引人共鳴的悲傷。
雙料視帝真不是蓋的,如果我不是當事人,我也要跟張瑜一起譴責他前女友了:“這女生也太過分了吧!分手就分手,何必這麼傷人。”
齊霄長籲了口氣,黝黑的眼眸盯著我,語氣忿忿:“我有些時候都在想,她是不是就沒有心!”
我平靜地看著他,竟從他的眼眸中看出了幾分委屈和恨意。
李解本來隻是想活躍一下氣氛,根本沒指望他說出什麼,沒想到他非但沒有敷衍,反而坦誠至此。
我知道,他是說給我聽的。
片刻的沉默後,李解問他:“如果你們再見面,你想對她說什麼?”
齊霄看著我,語氣悵然:“還有什麼可說的呢?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那件事和她那個人都對我毫無意義了。”
李解和張瑜又是一陣唏噓,才問我:“淺淺呢?有什麼難忘的經歷嗎?”
我回想了一下,緩緩道:“我前男友,對我特別特別好,我特別特別喜歡他,我一直以為他也很喜歡我,後來偶然間才知道他之所以和我在一起是因為他表妹喜歡的男生喜歡我,他是為了替他表妹掃清障礙所以才接近我的。他對我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都是假的,都是在騙我。”
這是我時隔兩年,第一次對旁人說起這件事,內心竟然已經毫無波瀾,原來逆鱗之痛也能被時光撫平。
齊霄抿著唇臉色微變,眼神復雜地看著我。
他竟然以為我還被蒙在鼓裏,還要在我面前做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態,他真是拿我當猴耍。
李解問:“後來呢?”
“後來啊,”我睨著齊霄,翹起嘴角,仿佛在講一個笑話:“後來他生日的時候我告訴他我要給他準備一個驚喜,然後在他生日那天出國留學了。”
桌上一片死寂,李解和張瑜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就連周圍調試機器的工作人員也驚得停下了動作,眾人的目光在我和齊霄臉上來回梭巡。
我和齊霄隔著火鍋氤氳的霧氣相望,他可真是個好演員,目光沉靜,毫無破綻。從前到現在,我始終看不懂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開個玩笑,看你們嚇的,後來就分開了唄。”我一邊大笑一邊夾菜。
李解這才舒了口氣:“你嚇死我了淺淺!還以為…”
“還以為齊霄老師是我前男友?”我看向齊霄,語氣親昵:“齊霄可是我的好朋友,對我特別特別好,怎麼能把他和我前男友那個狗東西相提並論呢?”
齊霄不知何時已垂下眼眸,扒拉著碗裏的米飯,緘默不言。
“如果我們有機會再見面,我想對他說,”我託著腮沉吟片刻,拍了拍齊霄的肩膀,溫柔地請求道:“齊老師,幫我搭個戲唄。”
齊霄不得不抬起頭看著我,
我認真地注視著他的眼睛,故作深情:“對不起,我當初不應該不告而別,我怎麼能那麼草率地和你分手呢?”
齊霄眼眸一亮,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地看著我。
他在期待什麼?期待我說雖然你騙了我但是我原諒你,雖然已經過去了兩年,但我還是喜歡你?
“後來我總夢到你,夢到把你從學校東門打到西門,打得你親媽都不認識。你可真讓我惡心,我希望我們永遠都不要再見面了。”
齊霄的臉色霎時慘白。
說完之後我又歪頭問他:“齊霄,你說是我前男友過分還是你前女友過分?”
齊霄眼簾微垂,修長的手指仿佛要將茶杯捏碎,整個人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
我輕笑了一聲,收回視線若無其事地繼續吃火鍋。
良久,聽到他有些顫抖的聲音:“你為什麼不當面去問他?或許是誤會呢?”
“齊霄,”我忍不住笑出聲:“你真是偶像劇演多了。”
三
吃完飯後各自回房,齊霄跟著我走了進來。
我沒好氣地問他:“還有什麼事?”
“淺淺!”他突然上前握住我的手腕,急切地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追你是有我表妹的緣故,可我從一開始就喜歡你。我沒有騙你,我是真的喜歡你。”
“是嗎?”我漫不經心地拂開他的手,借用他的話回答道:“可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那件事和你都對我毫無意義了。”
他有些受傷地看著我,帶著幾分怨氣不甘地問道:“為什麼不當面問我?為什麼什麼都不說就離開我?”
他是覺得我不夠愛他嗎?可事實恰好相反。
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回復道:“因為那個時候我愛你勝過愛我自己,我不敢。”
他的眼眸暗了下來,我自嘲地笑了笑:“你怎麼會懂?”
我隻是聽你在背後那樣說就已經心碎了,哪裡還有勇氣當面質問你。
我安撫他:“我知道你走到今天這一步很不容易,放心吧,我不會亂說的。”
何必殺人,我要誅心。
他艱難地解釋:“淺淺,我不是為了堵你的嘴才說這些話的,我是真的……”
“好了,”我打斷他無謂的解釋,淡然道:“我們都不要有負擔,我們是來賺錢的,把節目錄完就好了。”
四
齊霄開始故技重施。像從前追我那樣,每天晚上都要問我第二天想吃什麼,一大早就蹦噠著開始準備。
他的腿還沒養好,看起來像隻笨拙的企鵝。
笨拙的企鵝對著五花八門的調料和食材,認真得像研究一道課題。
微信上也噓寒問暖,時不時發一些無關緊要的碎碎念。我就一條一條地回復,看起來倒像是熱戀中的情侶。
節目要錄制三個月,但每一個星期隻需要錄制三天。
分開的時間裏,他也無孔不入。不是約我吃飯就是來我家找我。
我從前和他在一起,就是因為他有種笨拙的赤誠。
大學時,我滿身戾氣,目下無塵,因為父母的緣故,一直很排斥親密關系。
很多人追我,不超過七天便理智地選擇放棄。
隻有他傻乎乎地每天給我送早餐,不在意我的冷言冷語,被我說得狠了隻會紅著眼睛期期艾艾地說:“你再這樣,我就,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可第二天,還是會拎著早餐出現在宿舍樓下,永遠在我需要他的時候出現,從不讓我失望,是他教會我愛與信任。
我忍不住喜歡他,忍不住愛他,忍不住愛他勝過愛自己。
他現在依然這樣對我,我卻清楚地知道我們之間再沒有任何可能。
正是因為我對他的感情已經消耗殆盡,所以我才能平靜地說出我以為我永遠都不會提及的傷痛。
我隻是覺得我們之間還不算結束,隻有將他給我的傷害原樣奉還,我才能真正釋懷。
我也要他嘗一嘗真心被踐踏的滋味。
錄制還剩一個月的時候,我讓堂兄林敘開車送我去別墅,故意在齊霄興沖沖地出來找我時假裝沒看不到他,親昵給堂兄理了理衣領,餘光如願地捕捉到他眼中分明的嫉妒。
堂兄一走,齊霄就氣沖沖地跑了過來,目光忿忿,還夾雜著幾分委屈:“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