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摟著白月光說非她不娶。
準婆婆看著他嫌棄皺眉:「你算什麼東西?梁家不止你一個兒子,卿卿選誰,誰才是繼承人。」
聞言我指了指斯文禁欲的梁家大哥,對未婚夫羞澀一笑:「以後我就是你大嫂了。」
1.
深更半夜,準婆婆梁姨把我叫起來,說事關我和梁文安的婚姻,我有知情權。
看著她的臉色,我就知道不會是什麼好事。
果然,燈火通明的客廳,梁文安懷裏摟著一個姑娘,坐在落地窗前的小沙發上,活像再往前一步就要吃人的惡鬼。
見我下來,梁文安咬緊了腮幫子:「媽,咱們家的事你讓她一個外人摻和什麼?」
梁姨沒搭理他,讓我坐下後又給我拿了張毯子蓋腿上,這才轉過頭去:「和卿卿比起來,誰是外人還不好說。」
梁文安面色一沉:「您別說氣話,我跟沈念卿隻是訂婚,她還不是您的兒媳,您犯不著護她,爾馨比她強一千倍,等我們結婚,她肯定做得比沈念卿好!」
被點到名的女生抖得像朵迎風小白花,清純的面容上掛著兩行淚痕,雙手抓緊梁文安的衣角。
「文安,我從來不奢求能嫁給你的,我隻是、隻是回來看看你,你過得好我就放心了,真的,你別因為我和阿姨吵架,更別傷了沈小姐的心。」
這話說得給梁文安心疼壞了,恨不得把人搬到自己腿上好好安慰。
沒眼看,沒眼看。
梁姨也是嫌棄地擰緊了眉毛,似乎有點想不通,為什麼她能生下這麼戀愛腦的兒子。
良久,她嘆了口氣:「我這一輩子,隻有兩件事沒得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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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件,是我梁家女的出身,從我太奶奶那輩起,梁家就是女人當家,我不得不扛起這個責任,為自己挑選一位沒什麼才能卻願意入贅的丈夫。」
「第二件,就是子嗣,兩胎全是男孩,沒給梁家生下一個繼承人,我心裏始終有愧。」
「不過沒關系,」梁姨忽然笑了笑,「兒子我選不了,兒媳婦卻可以。卿卿是我選出來的,在我心裏,她遠比你重要得多。」
梁文安第一次聽見親媽說這種話,有點傻眼,愣愣喊了她一聲。
可惜梁姨沒施捨給他一個眼神。
他鬧這一出是為了什麼,別說梁姨,就是我也看得透徹,無非覺得我是個外人,能踏進梁家的大門全靠有個姓梁的未婚夫。
蠢貨。
梁家屹立港城多年不倒,是實打實的母系氏族,除了梁姨這一脈,還有許多旁支。
要不是梁姨好強,看不上旁支家的女兒們,梁文安連摸到繼承人邊邊的機會都沒有。
換言之,不是我嫁給了梁家繼承人,而是我嫁給誰,誰才是梁家繼承人。
果然,梁姨開口道:「梁家不止你一個兒子,卿卿選了誰,誰就是繼承人。」
說完,她拉住我的手,眼角眉梢全是心疼:「也怪我,生不出女兒來,連兒子也沒幾個,難為你矮子裏拔將軍了。」
我趕緊搖搖頭,目光遊弋在梁家兩個兒子之間。
最後落在梁文安的大哥——梁頌年身上。
說起來,他比梁文安好看得不是一星半點,許是肖似那位當教授的父親,梁頌年不像個商人,更像個書生。
尤其高挺的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斯文又禁欲。
瞧見我的眼神,梁姨有些猶豫:「卿卿,老大確實不錯,但年紀上……是不是老了點?」
梁頌年比梁文安大 5 歲,比我大 6 歲,如今已經 29 歲了。
我羞澀垂眸:「歲數大知道疼人,我就喜歡歲數大的。」
梁姨開懷一笑,沖梁頌年招了招手:「好啊,你弟弟配不上卿卿,難為她看得上你,老大,你來娶!」
2.
這還是我第一次在梁頌年的臉上看見可以稱得上「錯愕」的神色。
他邁開修長的雙腿走過來,輕抿薄唇:「母親,婚姻大事,是不是有些草率?」
和玩世不恭的梁文安比起來,梁頌年真不枉多活這五年,一舉一動板正得像個老幹部。
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在西裝下穿了秋褲。
他這一句話也點醒了神遊的梁文安。
他也顧不上心尖上的白月光了,差點沒連滾帶爬地擠過來,一聲媽喊得像叫魂。
「您不能這樣!我才是您親生的啊,憑什麼梁家的家產要她一個外人決定?」
「大哥,大哥你說句話啊,你也不想娶沈念卿是不是?她這樣虛榮惡毒的女人怎麼配進咱們梁家的門!」
啪!
梁姨抬手給了梁文安一個耳光。
「你算什麼東西。」
她鷹隼一般的眼睛注視著這個爛泥扶不上墻的兒子。
「梁文安,你是我的兒子,是梁家的血脈,雖然我不願意,但也沒法更改。如今卿卿選了你大哥,以後就是你的大嫂,對她尊重一些,往後梁家還能保你衣食無憂。」
「什麼大嫂!」
梁文安雙目通紅吼道:「她就是個我不要的爛貨!你真當我大哥能看得上她?都是你逼的,被你逼的!你這麼喜歡沈念卿,你怎麼自己不娶?」
啪!
又是一巴掌。
隻是這次動手的竟然是梁頌年。
向來矜貴的男人染上一絲戾氣,冷冷吐出兩個字來:「道歉。」
梁文安梗著脖子:「你敢說是心甘情願娶她的?而不是為了梁家繼承人的位置?」
梁姨有心想打個圓場,恐怕她也清楚,自家兩個兒子願意與我結婚,大概率都不是出自真心。
我卻覺得無所謂。
人活一輩子,嫁誰不是嫁?
梁家輝煌百年,家財萬貫,梁頌年人長得帥,身材也好,即便他不愛我,更甚至婚後不回家來,我又有什麼虧的?
簡直賺翻了好不好!
有錢有閑有好婆婆,老公不回家,最好再一舉生個可愛女兒,這不妥妥走上人生巔峰?
可這念頭剛在我腦子裏打一晃,就聽梁頌年說道:「我現在的確對沈小姐沒有兒女之情。」
「但如果她願意嫁,是我的榮幸,我會敬重她,愛護她,絕不讓她受半分委屈。」
「所以現在,為你剛剛的話向她道歉。」
梁姨愣住了。
梁文安傻了。
我更是心怦怦怦地跳,像是要從嗓子眼跳出來。
乖乖。
果然真誠最殺人。
要說方才我想嫁梁頌年的心隻有 5 分,如今徑直飆升到了 10 分。
「讓我跟她道歉,不可能!我倒要看看你們怎麼對外解釋,弟妹變大嫂,惡心!」
梁文安得不到支持,氣急敗壞地跳腳,放下一句狠話帶著江爾馨走了。
走了也好,清凈。
梁姨絲毫沒被他影響,喜氣洋洋把我的手放在了梁頌年手裏:「老大,你最好說到做到,要是以後讓我知道你對卿卿不好,別怪我大義滅親。」
望著男人沉默的面容,我想了想說:「梁姨,能不能延遲我和梁大哥的婚禮?我想著,我們沒有感情基礎,還是先多相處一下再……」
「當然好呀,」梁姨一口應下,「這樣吧,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搬到市裡的大平層去,那邊熱鬧繁華,適合年輕人,先同居試愛再結婚,就這麼定了!」
當晚,我和梁頌年的行李被妥帖打包,兩臉懵逼地坐上了前往市裡大平層的車。
大平層視野開闊,裝修精緻,哪哪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
怎麼隻有一張大床?
3.
我從梁頌年臉上看見了和我一樣的驚訝。
「你從沒來過這邊嗎?」
梁頌年搖搖頭,失笑道:「我在市裡有一套小公寓,這棟房子在我母親的名下。」
原來如此。
我打量著周圍,東西樣樣都是新的,電視櫃後面也一塵不染,顯然是這兩天被人打掃收拾過。
目光觸及到梁頌年腳上那雙小一截的拖鞋,我猜這本來是給我和梁文安預備的,不由得有點尷尬。
但我沒想到他竟這麼敏銳,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微微偏過頭看我:「沒關系的,明天去買一雙新的就好。」
我補充道:「還得再買一張床。」
聞言,梁頌年立刻提出今晚他會睡沙發。
雖然那張沙發又小又狹窄,絕對容不下一個成年男人的身量,但我並沒說什麼邀請他來與我同睡一張床的蠢話。
且不說我不願意,就是梁頌年恐怕也會覺得不自在。
本質是利益交換的婚姻,就該守好底線,這是我們心照不宣的規則。
夜幕沉沉, 我去洗漱的時候,梁頌年已經在沙發上躺下了,我道了一句晚安後幫他關上了燈,自己也躺在了柔軟的大床上,並忍不住感嘆:「當女人真好啊。」
我念叨著翻了個身,和一雙米粒般的小眼來了個深情對視。
待我看清那玩意是什麼的時候,我一躍而起迅速躥到了床角。
淦!
為什麼這麼豪華的大平層會有蟑螂?
或許是察覺到我怕它,這小東西竟然還踉踉蹌蹌爬……不是……它怎麼還會飛?
拇指大小的蟑螂飛著飛著就朝我的臉撞了過來。
我也顧不上什麼同床不同床,避嫌不避嫌了,幾乎是一路狂奔出臥室沖到客廳,在梁頌年還沒醒的時候就一頭紮在了他的被子上。
梁頌年被我從夢裏嚇醒,肌肉短暫痙攣了一瞬。
隨後大手扶住我的腰,他半倚半坐起來,被子從胸膛滑下來露出一點腰線。
「怎麼了?」
「有腹肌……呸,不是,有蟑螂,還會飛!」
我紅著臉把眼神移到別處。
他好看的眉毛擰在一處,單手捂住了我的眼睛,等再拿開已經隨便套上了件寬松 T 恤,想來是準備當做家居服的。
都說裸睡的人最悶騷……梁頌年,嘖嘖,看不出來啊。
多了一個人壯膽,我倒是也有心思想別的了,見他要去開燈,還十分狗腿地替他遞過拖鞋。
「隻要能把蟑螂打死,您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梁頌年被我逗得輕笑兩聲,啪地打開了燈同時說:「這麼怕啊?」
「蟑螂不能拍死,不然會生出更多小蟑螂,肉眼看不見,密密麻麻的……」
「停!」我打斷他的話,面色蒼白,「你要是不想往後天天陪我睡,說到這裏就可以了。」
再說就不禮貌了。
梁頌年笑意擴散,很快便鎖定了目標,先是用一張紙巾將蟑螂扣住,再用打火機一點點把它燒死後,扔出了窗外。
我可算是松了一口氣,一邊催促他去洗洗手,一邊不好意思道:「能麻煩你……今晚去屋裏睡嗎?」
見他似有猶豫,我趕緊找補:「我的意思是,我來睡沙發。」
4.
梁頌年答應了,還貼心地將我的枕頭被子抱了出來。
我小聲道了謝,等臥室的門關上才將自己蒙進被子。
可是……
到底是被梁頌年躺過的地方,有淡淡的古龍水香味,清爽好聞卻也讓人面紅耳赤。
我失眠了。
翻來覆去到天光大亮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等再醒來,梁頌年已經晨跑回來並獨自吃了早飯,正在書房處理公務。
我餓得肚子咕咕直叫,奈何不會做飯,就撈起手機準備點個外賣。
還沒點,就看見微信角標 99+。
這還是頭一回。
我的交友圈向來簡單,多是點到為止的關系,從來沒這麼熱鬧過。
點進去一看,哦,原來是梁家的家族群。
梁家旁支多得數不清,但和梁姨關系比較好的有三支,便創建了一個家族群用來互通消息(商業互吹),昨天半夜,梁文安在家族群裏連發十幾條,當時大家都在睡覺,所以沒人搭理,今早開始發酵,到了這個點就是想撤回都撤不了了。
我猜,他喝多了,不然也發不出這些蠢話。
梁文安:沈念卿,你個賤人!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