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家的,我瞧著這門婚事,我回去與她爹娘再商量商量。」
然後不等我爹娘挽留,人就跑沒影兒了。
我二哥很是委屈:「妹妹,你這是做什麼?」
「二哥我好不容易看上一個姑娘,媒人都上家來了,就被你和妹……梁公子這麼攪和了!」
「你到底是安的什麼心啊?」
我心中冷笑,我自然沒安好心了!
滿臉委屈地道:「妹妹我昨日才出嫁,兩位兄長今日就相看人家了。」
「想來是妹妹我不懂事,在家多留了幾年,十六歲才嫁人,耽誤兩位兄長娶親了。」
我的話,讓兩人臉上臊得慌。
若不是把我賣了,他們連娶媳婦的銀子都沒有,也不會有姑娘想嫁給他們。
所幸我大哥是個懂聊天的,看我和梁昭這架勢,是不能善了了。
哀求一般地看著我道:「妹妹啊,你今日回來,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啊?」
我自然不肯說的:「兄長這是說的什麼話?妹妹我哪裡是來幹什麼的?不過帶著夫君回娘家看看你們罷了。」
「你們用不著管我,反正我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想來爹娘和兄長們穿新衣,娶新婦,吃香喝辣的,也都沒我的份了……」
梁昭心疼地看著我:「娘子莫要傷心,夫君替你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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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看著我們,驚疑不定,思來想去,似乎總算明白了什麼。
「輕兒這是……嫌我們備的嫁妝太薄了些是吧?」
14.
呸!什麼太薄了些,壓根兒就沒有好伐?
我爹看了看我的臉色,又看了看梁昭的態度,一拍大腿:
「是了,梁公子說得不錯,該給我兒打一對龍鳳金鐲陪嫁才是的!」
然後一臉強忍肉疼地看梁昭:
「不知……梁公子覺得,該打多少的合適呢?」
哦豁!我便宜爹這是打算出血了。
梁昭和我對視一眼,當即有了主意。
朝我爹道:「你覺著呢?」
我爹訕笑一聲:「如今金價一兩,折銀價十兩。」
「算上工費,想來二十兩足矣……」
誰料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梁昭給嫌棄了。
「二十兩?」
梁家也有金鋪,梁昭雖然不學無術,卻管著梁家的鋪面生意,是懂價的。
「滿打滿算下來,不過區區八錢的兩隻鐲子,薄得跟紙似的,哪裡配得上我娘子?」
「既你問我,便按我說的來。」
「按我祥鳳樓,最好的手藝計價,二兩八錢金子給我娘子打一雙龍鳳鐲子來,工料共計六十兩銀子。」
「再取四十兩現銀,給娘子留著傍身之用!」
這算盤打得,我在外太空都聽見了。
我爹聞言身子一歪,差點背過氣去。
「一百兩?」
「梁公子,這是想把彩禮錢全要回去不成?」
「我家這樣如花似玉的閨女,難不成白給你家了?」
梁昭聞言,頓時不高興了:
「女兒出嫁,你們身為父母兄長,陪些嫁妝,難道不應當?」
「更何況,這些可都是給你們女兒的,我又不沾半點,難道以我梁家的身份、權勢,還貪圖你家這點錢財?」
「還是說,嫁出去的女兒,便不是你家的人了。」
「如此也好,那娘子往後,便當沒你們這門親戚好了,你們今日便立下字據,日後莫要來攀附!」
薑家人聽到梁昭的話,頓時慌了神。
15.
「梁公子息怒,我們不是這個意思。」
「是啊,都是一家人,哪能不認親呢?」
我娘還來拽梁昭的衣袖子,給梁昭一下揮開了。
「那你們是什麼意思?」
我爹哭喪著臉道:「不是我們不心疼女兒,隻是那一百兩,我們已經花了啊!」
「買米,買糧,添置衣物,又還了些外債。」
「早上給她大哥相看人家,還給出去五兩聘金……」
我爹這話,聽得我火起。
梁昭懶得跟他廢話。
「你隻說,還剩多少便是!」
我爹給我娘使了個眼色,讓她去拿。
我娘抹著眼淚,極不情願地進屋去。
想來,是要從床底下藏錢的壇子裏取。
我連忙跟了上去。
瞧見我跟著,我娘臉都黑了:
「輕兒,你是在怨恨你爹和我嗎?」
我笑笑,佯裝懵懂:「娘在說什麼?輕兒聽不懂!」
「不是拿錢給輕兒打金鐲子當嫁妝嗎?」
「梁家是什麼人家,娘既和爹把我嫁進去,總不能讓我在夫家失了顏面,叫人瞧輕了去吧?」
「你!」我娘氣得要翻白眼,好不容易才穩住心神。
從床底下拿出壇子,把銀子全取了出來。
我怎麼知道的呢?
我上手倒過了,一點也沒剩下。
銀子用一方帕子抱著,交到了梁昭手上。
梁昭瞧了一眼,再掂量了一下,頓時沉了臉色:
「就剩這麼點?連打雙鐲子都不夠!」
哦,這麼能花嗎?
才一天時間,就花了四五十兩。
薑家人還真不拿賣閨女的錢當錢啊?
我娘哇哇大哭:
「梁公子,梁家給的錢,全在這了啊!」
「那丫頭是親眼看著的,絕不敢欺瞞您半點。」
我大哥也道:「輕兒,妹夫,這錢你們不能全拿走啊。」
「我與隔壁村的秀姑定了親,聘錢都給了一半了,若是悔婚,不但媳婦兒娶不成,那五兩銀子也要不回來啊!」
啊,我本來想拿走整數,給他們留幾角散碎銀子的。
聽到我那便宜好大哥這麼說,我更想全部拿走了!
16.
我一臉關切地問大哥:「那隔壁村的姑娘那,還需要多少銀子啊?」
大哥眼珠子一轉:「怎麼也得再給十……啊不,二十兩吧?」
聽到這話,我小嘴一扁:「那豈不是,一隻鐲子也打不成了?」
我就說了這麼一句,卻已經是眼圈通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這梁昭哪裡忍得了?
立刻安慰我道:「放屁!有本事拿自己掙的錢娶媳婦兒啊!花我娘子的彩禮錢算什麼本事?」
「虧得你還是她娘家大哥,我都替你臊得慌!」
說罷,徑直過來拉我走。
「娘子,走!」
我:「嚶嚶嚶!」
然後柔弱不能自理地被他拉走,扶著上了馬車,從頭哭到腳。
直到放下簾子,馬車走遠了,我才止住淚,捧著那帕子數銀子。
「這個元寶胖乎乎的,真可愛!」
「這個元寶怎麼這麼小小一個?但勝在精緻小巧。」
「哎呀!這塊銀子,你怎麼被鉸得這樣碎?應該很疼吧?來了姐姐這就好了,姐姐一定愛護你!」
我發現我這個人,就是個大財迷!
看著滿手的銀子,我就把持不住了。
我望向梁昭:「夫君,這銀子咱們能不打金鐲子嗎?我心疼。」
梁昭笑得在馬車裏打滾:「娘子,你怎麼這麼可愛?」
「金鐲子是夫君答應你的,自然是要打,隻是不用你的銀子。」
我眼中一喜:「你的意思是,金鐲子給我打,銀子也給我?」
梁昭想過來抱我:「你夫君我雖然沒什麼功名,但手底下產業還是有一些的,別說打一副金鐲子,就是天天打金鐲子都夠。」
「咱家光在京城,就有四五家金鋪,一會兒帶你去挑挑,喜歡什麼拿走便是,都記在夫君賬上!」
剛才在薑家,梁昭替我懟人的時候,我就已經覺得他長得挺帥了。
這會兒看到他「豪無人性」,我簡直被他迷得五迷三道的。
我感覺他這個人,渾身都散發著金燦燦的光輝,我願稱之為,金主爸爸!
但是,我財迷歸財迷,可不是這麼隨便的人。
所以他手伸過來的時候,又被我打了一巴掌。
梁昭:「嘶!性子真潑,不過爺喜歡!」
17.
梁昭果然帶我去了他家金鋪,我也沒客氣,當即打包了幾斤首飾。
你沒聽錯,是幾斤。
鋪子裏的掌櫃和夥計都驚呆了。
「東家,這……」
梁昭坐在那蹺著二郎腿喝茶,見掌櫃有話說,滿是威儀:「夫人喜歡,你們哪裡來這麼多閑話?」
掌櫃的抹了抹額頭的汗水:「東家別怪小的多嘴,實在是……像夫人這麼個拿法兒,咱們鋪子最近就開不了張了啊。」
「咱們詳鳳樓的手藝您是知道的,工期長啊……」
梁昭估摸著是覺得他說得有些道理,沖我道:「娘子,這家首飾老氣,少拿一些吧。」
「過會兒帶你去綢緞莊,還有珠寶鋪子,拿些新鮮的。」
聽聽他說的話,他買東西,都說拿,都不說買!
我隻覺得他說的每句話都動聽悅耳至極。
於是放下了那幾斤黃金首飾,隻挑了一雙蕾絲龍鳳金鐲子,跟他去逛別家去了。
梁家可真是,潑天富貴。
鋪子多得不得了。
我一家拿一點,半天下來,竟然也拿了一馬車。
而且梁昭這個人,雖然人霸道了點,做生意真是一把好手。
這樣的家世出身,竟然不是個敗家子,愛了愛了。
關鍵是,他說話也好聽。
見我這也喜歡那也喜歡,非但沒嫌棄我沒見識,還說:「娘子,還要嗎?」
這……這誰頂得住啊?
我羞澀地看著他:「你……你別對我太好!我可沒什麼骨氣!」
梁昭愣了愣,湊過來捏捏我的耳朵:
「娘子,軟軟的,真可愛!」
我下意識地抓住他的手指,給他掰了一下。
然後聽到了梁昭殺豬般的慘叫。
我頓時心內一慌:「夫君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緊張……」
梁昭疼得齜牙,但卻還安慰我:「不打緊,你夫君皮實,娘子盡管打。」
他怎麼這麼好?
害羞!
18.
我倆回到梁家的時候,府裏人都急壞了。
徐媽媽遠遠瞧見我們,急急忙忙地跑過來:
「哎喲!我的爺啊!」
「這大早晨出去,怎麼到現在才回來?」
「老太太等您和薑姨娘敬茶,可是等了一整天。」
「過會兒,您說話可得注意分寸啊!」
說完,上下打量著我,狠狠瞪一眼。
好像我是帶壞他們家少爺的狐媚子。
梁昭似是看出什麼來了,上來就提溜住了我的後脖領子,丟進屋去。
「娘!您給我找的什麼妾室,不聽話,還愛哭,偷著跑回去,還是我親自給逮回來的。」
「送了一大堆珠寶首飾,也哄不好。」
「要不是看她有幾分姿色,小爺我早抽她了!」
這……這是演的哪一出啊?我都蒙圈了。
原本想要教訓我的梁老夫人聽到這話,頓時有些吃驚。
看了看我一臉委屈地縮在梁昭身旁,似乎是明白了什麼,朝梁昭呵斥道:「為娘給你納妾,是照顧你的,不是讓你欺負的!」
梁昭很是囂張,細數我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