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吃一驚,頓時睡意全無。
「你你你……你不是在外面嗎?你是怎麼進來的?」
梁昭無奈地看了我一眼,一臉「真是個小傻瓜」的表情。
「這門閂,怎麼能攔得住我?」
「昨日不過是看你累了,不忍吵你罷了。」
「但你在爺跟前耍性子也就罷了,我家老太太可不是個好脾氣的。」
「過會兒徐媽媽來了,你隻說昨晚是我將你趕出去了,你睡在外屋,知道了嗎?」
他這是,怕我受氣,要幫著我演戲?
我狐疑地看著他:「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羞澀地看了我一眼:
「你是我娘子,我自然護著你。」
「還有,千萬別再說什麼要回去的話了。」
「你那爹娘,已經用那一百兩,給你兄弟娶媳婦用了。」
「那樣的人家,你為了他們,不值當的。」
我一聽這話,頓時來氣。
「什麼?我這才剛嫁進來,他們那邊就開始張羅娶媳婦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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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家裏窮得揭不開鍋,連口飽飯都吃不上。
我剛被送進太尉府做妾,他們就想過好日子?
要知道,他們的女兒,早在我穿來之前,就被他們逼得自掛東南枝了。
他們送的人是我啊!
那這一百兩,也得是我的!
我一把抓住了梁昭,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你說你是我夫君是吧?心疼我是吧?」
「那你娘子我受委屈了,你幫不幫我出頭?」
我說話的時候,揪住了他的衣領子,所以挨得有些近。
梁昭的臉,紅到了耳朵根,眼睛都看癡了。
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幫!當然幫!」
「娘子你說,是誰惹你了,爺這就帶人,教訓他去!」
於是,大清早地,昨天剛出嫁的我,就帶著新婚夫君,帶著十幾個兇神惡煞的家丁,回娘家要錢去了。
9.
要債這事,趕早不趕晚。
我和梁昭坐著馬車,就往我家裏趕。
我怕去晚了,那錢就被他們給花了。
這虧,我是不願意吃的。
梁昭怕我餓著,路過集市的時候,還給我買了倆肉包子。
我這身子命苦,活著沒過過什麼好日子。
我一穿來,就被藥翻了,喝的還是一碗野菜粥。
這會兒已經一天一夜沒吃什麼東西了。
眼見倆肉包子送到眼前,我當即忍不了了。
一口,就炫了半個大肉包子。
嚼了兩下,發現梁昭看著我,頓時覺得臉頰有些發燙。
他估計沒見過吃飯這麼狠的姑娘家。
但轉念一想,他不讓我走,不就是因為我長得好看嗎?
見識了我這吃相,說不定他就幻滅了,覺得我不好看了。
於是瞪他:「看什麼看?沒見過人吃飯啊?」
梁昭立刻道:「沒有,我是覺得娘子你太好看了,連吃肉包子都這麼好看……」
然後像是反應過來了似的,拿出水壺給我倒了杯水:
「娘子,你慢點吃,別噎著,喝口水壓一壓。」
他態度這麼好,顯得我有點沒事找事了。
雖然,我本來就是沒事找事。
但我看梁昭對我其實挺好的,我老這麼逗他,有點良心過意不去。
愣了一下,就噎著了。
梁昭看我瞪大了眼睛,一下反應了過來。
趕緊過來給我拍背,順氣。
「娘子,你沒事吧?喝水喝水……」
然後端著杯子往我嘴裏灌。
我喝了水,好半晌才把那口包子壓下去,喘了一陣,才發現我半邊身子都靠在梁昭懷裏。
他扶著我,一臉關切,但手卻環在了我的腰上。
我頓時為我方才的良心不安,感到了害羞。
一把扣住了他環在我腰上的手,用力一擰:
「幹嗎呢!佔便宜沒夠是吧?」
梁昭咳嗽了一聲,倒是沒叫疼:
「娘子,說什麼呢,爺是那種乘人之危的人嗎?」
他嘴上說著不是,但看他那蕩漾的表情,分明就是!
10.
他看起來很開心,我看不慣!
當即把包子還他,縮在了馬車的角落裏,全程拒絕和他再進行任何接觸。
梁昭見狀,撇撇嘴,倒是沒過來煩我。
但臉上的表情,怎麼看怎麼委屈。
「娘子……」
他喊我。
我別過臉去。
「娘子,你理理我。」
我索性閉上眼睛。
下一秒,梁昭的聲音,就出現在了我的耳畔。
我倏然睜眼,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挨過來了,直勾勾地盯著我瞧。
我隻覺得,臉上一陣陣發燙,瞪了他一眼:「做什麼?」
誰知,他卻抓住我的手,往自己臉上招呼。
「娘子,你別不說話。」
「你一不說話,爺這心裏慌得緊。」
我這輩子沒聽過這種要求。
哦,上輩子也沒聽過。
我懷疑他沒安好心,當即把手抽回來:
「你快撒手,我D人可疼了!」
梁昭卻道:「我知道。」
「你要是不D我,我心疼。」
「娘子,我總覺得你想離開我。」
哦,那你可以把覺得兩個字去掉。
我就是想從薑家那把那一百兩銀子要過來,然後帶著錢跑路的。
當初梁家娶原主的時候,是按良妾的規矩辦的,壓根兒沒有賣身契,當然也還沒來得及去官府過過文書。
隻要我拿到錢,再遠走高飛,梁昭肯定找不到我!
但這話,我肯定不能當著他的面講,要不然他該不帶我去了。
隻嬌嗔地打了他一下:「煩人!不理你了!哼!」
然後躲過臉去。
馬車搖搖晃晃幾個時辰,終於到了薑家村。
正趕上媒人帶著姑娘,來我家,給我二哥相看。
11.
村裏人見我們的馬車進了村,喜滋滋地去我家報喜:
「薑家的,你家姑奶奶帶著新姑爺回來啦!」
有旁人拽她:「什麼新姑爺?薑輕是去給人做妾的。」
那人納悶:「做妾?我瞧這派頭,可不像是做妾,倒像是正頭夫人呢!」
有外人在,我爹娘極好臉面,也連忙迎了出來。
我娘這會兒不知道從哪兒弄了身新衣裳,頭上還戴著根素銀簪子。
我爹,還有我那兩個兄長,也是從上到下皆是煥然一新。
瞧見我,我娘親熱地拉著我的手道:「輕兒回來了?怎麼今兒個回來?就算真要回門,也是三日吧?」
全然忘了,前日原主是怎樣自掛東南枝,昨日他們又是怎樣將我藥倒,送到太尉府做妾,賣女求榮的了。
我抽出手來,打量著眼前的媒婆和來相親的姑娘。
冷笑一聲:「喲,這是給我大哥相親呢?」
我娘聽不出我話裏的意思般,朝我介紹道:「這是給你二哥相看的,你大哥的媳婦兒,早上已經相看完了。」
梁昭湊過來笑了一聲:「喲!敢情咱們算來得晚了,這都是第二茬兒了。」
我大哥二哥皆是一臉感激地看著梁昭:
「多虧了梁公子和我妹妹這樁婚事,要不然,我兄弟二人,如今還娶不上媳婦兒呢!」
「我們是輕兒的兄長,就觍著臉,叫您一聲妹夫了。」
他們話沒說完,我就上去一人甩了他們一個大逼兜子。
然後在兩人震驚的目光中,抬起了自己的手:
「大哥二哥這臉皮確實厚了一些,打得輕兒手都腫了。」
其實沒腫,薑輕農女出身,整日裏操持家務農活,雖然生得漂亮,天生曬不黑,但手上還是有些薄繭的。
但我這麼說,梁昭就心疼壞了。
趕緊來託著我的手,給我手心吹吹:
「哎呀娘子,這等粗活兒,怎麼勞你親自動手。」
「和夫君說就是了,夫君為娘子代勞。」
然後在我大哥二哥蒙圈的眼神中,又一人賞了他們一個大逼兜子。
12.
這會兒,薑家人終於看出來,我不是來回門的,而是來搞事的。
更讓他們震驚的是,梁昭竟然幫著我搞事。
我爹娘最是欺軟怕硬的,這會兒個個哭喪著臉:
「梁公子,您這是做甚啊?」
「可是我家輕兒有什麼伺候不周,怠慢了您的地方?」
梁昭怒目一瞪,十足惡霸氣派:
「瞎說什麼,我家輕輕自然是極好的!」
「是你們這些賊人不好罷了!」
梁昭一句賊人,把薑家人都罵蒙了。
我爹焦急地道:「梁公子何出此言?」
「小老兒惶恐啊!」
梁昭冷笑道:「我問你,你家窮得吃了上頓沒下頓,都快揭不開鍋了,哪裡來的銀子給你家兩個兒子娶媳婦兒?」
我爹看了一眼媒人和那相看的姑娘,有些拉不下老臉來。
壓低了聲線道:「我二老薄有些積蓄……」
梁昭怒喝一聲:「放屁!」
「你家拖欠租子又不是一日兩日了,若有積蓄,為何早不交?」
「難不成你膽大包天,竟然連太尉府都敢誆騙嗎?」
聽到梁昭這麼說,我爹頓時慌了神。
也顧不得什麼臉面了。
「哎呀,賢婿,咱們都是一家人,何苦說出這話來叫外人笑話?」
「既然薑家的情況你一清二楚,該知道,這些錢是我家閨女的彩禮錢啊……」
梁昭聞言,一把揪住了我爹的衣領子:
「說得好!既然是給你家閨女的彩禮錢,如何不在她手上?」
「我娘子好好一個人嫁到我家來,竟連一雙金鐲子陪嫁都沒有!」
「你們倒好,又是穿新衣,又是相看人家,好娶新媳婦兒的。」
「也虧得你們有臉!」
我愣住了,梁昭戰鬥力太強了,不愧是原著裏狗都嫌的惡霸男二。
而且,他竟然還說得挺有道理!
發揮得太好了,我都沒什麼發揮的餘地了。
扁了扁嘴,一臉委屈地縮在他身側:
「夫君,莫說了……誰叫輕兒是個女孩兒,命苦,命賤呢……」
13.
梁昭他爹,官拜太尉,正一品,金印紫綬,掌天下兵權。
他爹在朝堂上橫著走,梁昭隨他爹,京城裏橫著走。
尋常勛貴人家的子弟都不敢招惹他,連皇子都和他稱兄道弟。
這誰敢惹?
那媒婆不是個沒見識的,看出薑家今日大禍臨頭,連忙帶著那姑娘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