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夏哽住。
於夢苒很快自己圓回去:“陳不恪早被圈裡的碰瓷磨煉出來了,他真想躲怎麼可能躲不開?況且就算是答應親自拍吻戲借位也很離譜了好嗎?”
卻夏:“可能,比較敬業?”
“別掙扎了!”於夢苒兇聲,“他絕對是愛上她了!色迷心竅!!”
卻夏:“……”
於夢苒那邊窸窣幾聲,忽然驚叫了下:“【一線密探】發博了!”
“…誰?”
“連他你都不知道,”於夢苒差點翻個大白眼,“圈裡最大的狗仔好嗎,他的爆料十有八九都是真的,如果是假就隻可能是被公關掉了。”
卻夏心裡微微一晃,摁下那點升騰起來的不太好的預感:“他說什麼了?”
“噫——你家honey拉粑粑了,我去鏟屎!截圖發你了,你自己看吧!”
“哦。”
卻夏掛斷電話,切換頁面,跳到了和於夢苒的聊天框裡。
對方發來了一張圖片,她單指點開。
【一線密探】:
[這是對我們整個行業的挑釁嗎?
兩個月內,拿不出top那位的實錘大爆料,我提頭來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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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夏:“………………”
Fine.
接下來兩個月,她絕不會和陳不恪在片場拍攝鏡頭之外見一面的。
·
所謂計劃趕不上變化。
大概就是時間還沒過兩周,戲拍完了,《至死靡他》劇組全員殺青。
而殺青宴,能喘氣的都要來。
卻夏人很麻。
不過兩周內,無論外界傳“陳不恪和劇組女一號因戲生情陷入熱戀”傳得多麼風生水起,那場吻戲替身的事情始終捂在劇組內,沒有一絲外泄。
卻夏自然知道,這一切隻可能是張康盛的功勞。
斷層頂流的經紀人也是業內top,到今天,作為親歷當事人,卻夏才算真正見識了張康盛遮天的能力,也能理解白毛頂流和經紀人的關系明明略有微妙,卻還能延續合作直至今天的原因了。
而相比起來,她的經紀人……
“聽說殺青宴上,導演組還請了圈裡一些名流大導,多半是為了後期宣發,這可是不可多得的拓展人脈資源的機會啊卻夏,你一定得好好把握!”
蕭澈亦步亦趨地跟著。
從地下停車場走向電梯間的短短一路,卻夏耳邊就沒消停過。
她終於忍不下去:“蕭哥。”
女孩身影驟然拉停在邁進電梯間前的門口。
她腰身一擰,珍珠白的晚禮服裙裙擺在空中蕩起一圈優美的波浪漣漪。
蕭澈跟著一停:“啊?”
卻夏:“你應該聽公司裡的人說過了,我很快就會和公司裡解約,不會再續約了。”
“額,這個我知道,不過小夏,你要相信我,我和公司裡想法不一樣,我覺得你是很有潛力的,隻要有我幫你轉圜,你後面的資源——”
“你誤會了,蕭哥,”卻夏打斷他,“我和公司解約之後,也不會再和任何公司或者工作室續約了。”
蕭澈一愣:“你是要,自己單幹?”
“……”
卻夏一時啼笑皆非,她輕吸了口氣,將移走的目光轉回,眼底情緒清凌冷淡,“我的意思是,我會退圈。”
“——?”
蕭澈呆在了原地。
卻夏並不想等他回神,說完這話後,她就轉身,低頭拎著有些費事的裙擺,邁進了電梯間裡。
電梯間牆壁瓷白,燈光熾亮。
卻夏仰起臉,她眼角餘光掃過一道身影,黑色的,修長清挺,隻是斜斜撐著靠在牆角,有些冷淡懶散,還頂著一頭晃眼的白毛。
……等等。
白毛?
卻夏驚得本能回眸一望,就撞進了雙方撩起來的,戲謔蕩漾的眸子裡。
那人輕偏了下那頭微微卷的白毛,勾下黑色口罩。
“…Hola.”
卻夏憋住呼吸。
等她回過神,插著兜過來的陳不恪已經停在她身旁了。
和他差不多時間過來的,還有慌裡慌張的蕭澈,他急剎在卻夏另一旁,驚愣地瞪著比穿著裸肩晚禮服裙高了一截的凌冽側影。
呆了幾秒,蕭澈反應過來:“恪、恪總?好巧啊!”
“…不巧。”
陳不恪的口罩已經松回去了。
隔著薄薄布料,他的嗓音拖著個冷淡懶慢的腔調,聲質性感裡透著敷衍冰涼。
蕭澈一怔,以為自己惹對方不高興了,剛想解釋。
陳不恪:“我就在這兒守株待狐狸的。”
那人微微仰著頭頸,盯著電梯上面的樓層顯示,說這話時他語氣松散又隨意,特別地儻蕩不羈。
比“你好”都來得自然。
自然得蕭澈都懵了:“……啊?”
於是仰起的頭頸低下,清越的下颌線也勾回,口罩上方,燦白碎發下,那雙漆黑眸子略沾情緒地掠到身側並肩的女孩身上,停住。
他視線懶散又刻骨地描著她側影。
陳不恪:“為了和你打聲招呼,今天來殺青宴的人我都招呼過一遍了,他們以為我給酒店當迎賓呢。”
卻夏微微僵硬,梗著沒看他。
陳不恪:“結果你連招呼都不理我。”
卻夏:“……”
話到句尾,他嗓音低低抑下去,不明顯,卻好像沾著點消沉的低落了。
卻夏心口就像被什麼擰了下。
又酸又漲澀。
——她果然是被這個白毛禍害下蠱了吧。
女孩面無表情地,微微咬著牙地,心裡想。
但怎麼想也沒忍住。
卻夏偏過臉,繃住了情緒睨他:“你有那麼可憐嗎。”
陳不恪沒說話。
黑色口罩被他修挺凸起的鼻梁頂起一截,蹭著他細密長垂的睫毛,又勾襯著額頭前垂下的雪白碎發,於是其間那兩泊雪山深湖似的眸子就蕩起最蠱人心的漆色。
——陳不恪用不著說話。
卻夏已經認負地跌回眼神了。
電梯門也在此時打開。
陳不恪抬手扶住梯門,等卻夏進去。
蕭澈還想跟來著,被那人雪白碎發下更涼淡勝雪的一個眼神釘住——裡面早再沒了分毫方才對著女孩的情緒。
他僵停在了原地。
陳不恪側回身,垂手進了電梯。
梯門關合,梯廂靜寂。
冷淡消褪,陳不恪眼皮撩了撩,“你已經解約了?”
“…下個月初去公司,正式解約。”
“那我去接你。”
“?”
電梯裡也沒外人在。
所以卻夏遵循本能反應,毫無保留地,她扭身給了他一個“你到底有什麼問題”的表情。
陳不恪抬手,把口罩拉到下颌。
在狹小如電梯梯廂這樣的空間裡聽起來,即便情緒懶散,他聲質也更是清冷又性感的,
“卻總。”
“。”卻夏被他叫得眼皮一蹦跶。
陳不恪插著兜就側過身,面向她,然後俯身近前:“真不負責嗎?”
卻夏:“…………”
卻夏不看他,免受蠱惑:“我不覺得,作為一個敬業的職業演員,我有什麼需要負責的地方。”
“那你不覺著你重讀‘敬業’的時候就已經心虛了嗎。”
“不。”
空氣寂靜下來。
對於做了“壞事”的人,寂靜的沉默反而比逼問更能叫她不安。
至少對卻夏是這樣。
於是忍了無比漫長的數秒之後,卻夏就忍無可忍,她轉身——
鼻尖差點撞上那人下颌。
卻夏本能一退:“…你湊這麼近幹嘛。”
“近嗎。”
那人聲線磁性冷淡,“兩周前,卻總跟我可是負距離。”
卻夏:“?”
“????”
負距離!
它!是這麼用的嗎!
卻夏不知道是氣得還是惱得,臉頰都微微憋紅了,她仰脖睖向陳不恪。
被那人冷冰冰的側顏一激,她聲音也不自覺帶上嘲諷:
“恪總,我不缺男朋友。”
陳不恪微微皺眉,他似乎十分不虞,就垂眸一眼不眨地盯著她。
視線描摹過女孩清麗五官,最後收攏在她微翹的唇珠上。
陳不恪望了幾秒,晦著眸子落開眼,“…我知道。”
卻夏:“?”
陳不恪:“因為漂亮。”
卻夏:“…………?”
在女孩驚呆的思緒還沒來得及把“他怎麼回事”“他是不是有點毛病”“我們不是在吵架嗎”“他為什麼突然誇我漂亮”凝聚成一個反應時。
白毛頂流忽然反悔了似的。
他轉回身,俯折下腰就輕易迫前,將卻夏直接堵在了梯廂角落。
憑仗絕對的身高優勢,陳不恪居高臨下地壓制住卻夏,然後在女孩微惱的漂亮勾起的狐狸眼裡頓了頓。
白毛有點不習慣,但還是放低了眼眸,放輕啞了聲。
“試用兩天吧,好不好。”
第36章 狂想
“——叮。”
電梯一停, 宴廳樓層到達,梯門緩緩打開。
隨著不遠處宴廳音樂的湧入,梯廂內旖旎又迫人的氣氛也被迫中止。
白毛頂流垂了頭, 不滿地輕嘆了聲。
卻夏終於回神, 她難得慌亂地眨了下眼,一彎腰就從陳不恪的西裝襟領前蹭了出去。
果真像隻小狐狸。在梯門完全敞開時, 她已經正襟站在梯廂一角, 完全沒事兒人似的了。
留陳不恪獨自壁咚了一坨空氣。
電梯外。
正交談的兩人疑惑地停下來, 望向角落裡撐著牆角的白毛西裝青年。
背影很帥的一個……
神經病?
從梯門外角度, 被西裝裹修的精瘦腰身慢慢折回, 那人抬手,微屈的指骨穿過額前燦白的碎發, 輕撥了撥,他像是有些抑抑地低嘆了聲,插上褲兜轉過來。
看清了那張不說不笑就有些冷淡漠然的正顏,前一秒還在腹誹這哪來的神經病的兩人一秒繃直。
“…恪總??”
“晚、晚上好啊, 恪總。”
“嗯,晚好。”
陳不恪淡淡應了聲, 視線就不自覺挪開,跟上了那個隱形人一樣八風不動走出梯廂的纖細背影。
那兩人熱切地捧起笑容,還想說什麼:“恪總之後有——”
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