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卻夏在心底嘆了聲氣。
果然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想要保持距離就得停在第一步。
得了“偶像”的默認,顏雨夢看起來更開心了。她將手機界面調回微博,顯然是沒登錄狀態的,主頁頁面裡全是興趣推薦的八卦大號和圈裡的一線明星。
跳回主頁,微博默認自動刷新。
“叮咚”一聲。
帶著同一張配圖的數條微博跳出來。
一直安靜拘謹的顏雨夢忽然驚呼了聲。
“?”卻夏淡淡回頭。
顏雨夢猶豫了下:“卻夏你,你知道陳不恪嗎?”
卻夏一默,轉回。
“互聯網能通到的地方,還有不知道他的人嗎?”
“也對哦,”顏雨夢紅了臉,指著手機,“陳不恪他好像上熱搜了。”
卻夏正趴到落地窗前的欄杆上,懶洋洋下腰:“怎麼上的。”
顏雨夢看了幾秒,認真答:“帥上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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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夏停身:“?”
顏雨夢難得見卻夏好奇,連忙調出自己搜索的微博頁面,遞給卻夏。
熱搜話題#陳不恪盛世美顏#。
而熱搜裡的頭條微博,發表於一小時前,點贊評論轉發卻都已經爆表了。
【陳不恪工作室】:
下班,趁恪總睡了以後偷拍的圖,速存,會刪
[圖片.jpg]
卻夏面無表情點開圖片。
以刻薄的冷漠的吹毛求疵的目光,她對著高清照片裡黑帽白發半露輪廓的那張面孔審視數秒,最後蹙眉,又慢慢松開了。
難怪粉絲口口相傳:“比陳不恪的歌還沒得黑的,是陳不恪的臉。”
竟是實話。
這種非主流發色和重妝,換了任何人來大約都得翻車翻進馬裡亞納海溝。
獨到他這兒,帥得人無話可說。
尤其月下看著,不像人,更像妖精,還得危險又神秘、不老不死容顏永駐的那種。
不過……
卻夏抬手機:“為什麼會刪?”
“這個呀,”顏雨夢赧然笑起來,“因為陳不恪不喜歡聊長相的問題,更不喜歡自家工作室平常發照片‘營業’。”
卻夏點點頭,沒問原因。
兩廂沉寂。
卻夏餘光裡,顏雨夢好幾回欲言又止,似乎想和她搭話,又不敢找話題。
一定是今晚太闲了。
卻夏在心裡嘆氣,倚著欄杆側身,淡淡問:“你喜歡陳不恪?”
“嗯,我也很崇拜他!”顏雨夢踟蹰了下,小聲,“你們倆是我在圈裡見過的最厲害的兩個人。”
卻夏:“?”
停了幾秒,卻夏才確定自己沒聽錯:“我和他?”
“對。”顏雨夢用力點頭。
卻夏:“我和他有什麼可比性麼?”
顏雨夢低下頭,微微紅了臉:“就是,都很厲害,都,不守規矩。”
卻夏沉默。
她生平確實頭一回被人這樣,誇獎。
顏雨夢:“本來以為我今晚能同時見到你們兩個的,可惜陳不恪沒來。”
她低頭望了眼手機界面,“他應該是很忙吧。”
……他明明闲得很。
卻夏眼皮跳跳,還是忍下了。
大約是卻夏方才的主動開口給顏雨夢帶來了勇氣,她自己抱著手機看了會兒,就往卻夏面前湊了湊:“你可以看看評論區,他粉絲都很和善很有趣。”
“不是和善吧,”卻夏眼尾輕淡翹起,眸裡投下一點模糊的像笑的影,“是翻遍圈裡,也找不到個一合之敵。”
粉隨正主,不外如是。
盡管這樣說了,卻夏還是依言點進去。
那條微博下面果真熱鬧。
【恪總!!!老公!!!】
【睡著的陳不恪嗚嗚嗚嗚我死而無憾】
【這個躺姿我無了】
【老公我可以騎在你腰上嗎】
【我要求低,大腿給我留個位置就行!】
【評論區姐妹們的褲子撿起來】
【別浪了,白毛頂流壓根不上微博,你們再浪他也看不到的】
【……】
大約是知道這條要刪,評論區粉絲們浪得飛起,完全無所顧忌,最新回復裡同人小作文都已經搞起來了。
卻夏心如止水地看熱鬧。
直到眼簾裡蹦出來長長一條同人小作文。
【深夜,月色清幽。在一條潮湿昏暗的小巷子裡,他意識昏沉地靠坐在牆角。穿著短裙的女人跨坐在他身上,扯亂了他腰腹間的襯衫,又強硬地纏拎起他的領帶,她的手指穿過他白色的發,用炙熱的吻將他抵在牆前……】
卻夏眼皮一跳。
這一段,為什麼看起來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月下,影視城裡洋樓小巷。
牆角裡交疊的人影。
跨坐,拎領帶。
某張照片。
卻夏:“…………”
這是什麼死亡場景回放現場。
顏雨夢的手機頓時像塊剛出爐的燙手山芋,被卻夏一秒塞回旁邊人手裡。
“我先回去了。”
“啊?這就回去嗎?”
“嗯,劇組見。”卻夏說完,一秒都不願多待,她環抱著手臂快速拐進長廊。
那洗成高清照片的畫面不停在她眼前搖晃。
還配上了那段評論區的畫外音解說。
女孩一張側臉更繃得冷若冰霜,她低著頭抱著胳膊,往前走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直到廳門前,一個急剎。
卻夏猝然停下,險些和對面電梯間過來的人撞個滿懷。
“抱…歉?”
絲縷冷夜似的木質淡香纏上她衣鬢。
卻夏心跳虛晃了下。
扶著胳膊的纖細手指慢慢攥緊,卻夏仰起臉。光影從她身側落下,拓出身前那人凌厲不羈的碎發和眉眼。
他低低望她,那雙清寒的漆眸裡薄冰融化。
像一點笑意撥弄心弦。
“…Hola。”
“妖精”從月下的照片裡走出來了。
嗓音裡都透著歡愉的低啞。
作者有話說:
剛睡醒的白毛照片都沒顧得刪就來找老婆了=v=
第21章 春日
仰看著那張女娲畢設水平的長相, 卻夏不得不承認,立體3D的效果確實比平面的衝擊感強得多了。
比起照片裡垂睫困睡的圖像,當這張臉出現在視野上方, 盡管他還什麼都沒做, 隻是慵懶散漫地望下來,就已經帶上某種令人想要屏息的攻擊性和壓迫感了。
這就是傳聞中的恃“顏”行兇吧。
卻夏想著, 默不作聲退了一步, 給他比了個敷衍的“請”的手勢。
“幾天不見, ”那人長腿楔在原地沒動, 卻笑, “啞巴了?”
“?”
要不是防著宴廳門內人來人往,冷不防就會有個冒出來撞見他們的, 卻夏早就懟他了。
她忍了忍,示意廳門,輕聲:“你先進。”
“嗯?沒聽清。”
卻夏:“……”
女孩側過身,望了眼陳不恪的來路。
陳不恪抬手, 按著她額頭,往身前推回來:“找誰?問我不行麼。”
卻夏想都沒想, 就抬手要拍開他的手。她知道以陳不恪的身手一定能躲開,所以根本沒留力。
於是“啪”的一聲,清脆徹耳。
卻夏一下子就怔在原地。
停了一兩秒, 卻夏遲疑直身:“你怎麼不躲。”
見卻夏退回來,陳不恪這才松開抵著女孩額頭的手。
他垂眸,不在意地掃了眼冷白手背上那片慢慢殷起的紅, 就笑著撩回眼。
“我先碰的你, 挨揍不是理所應當麼。”
是實話。
但卻夏還是心虛。
她攥了攥微微發麻的指尖, 仰他片刻才安靜地落開眼:“我隻是想找你經紀人, 讓他約束你一下。”
陳不恪了然:“那別想了,他去遛跟拍狗仔了。即便他在,他也管不到我。”
遇上這麼個禍害,卻夏由衷為張康盛感到夭壽。
懲治妖精的法寶是請不來了,卻夏隻好自己開口:“我剛剛說的是,我們不方便一起,所以請你先進。”
“請”字被面無表情的女孩咬得格外重音。
陳不恪點頭:“你先。”
卻夏:“…你先。”
“我堅持。”
“你是堅持想我死?”
“嗤。”
白毛頂流忍俊不禁地低了頭,笑得嗓音發啞:“我看你把那個姚什麼踢在門上的樣子,不像怕死。”
“我可以死,”卻夏冷淡,“但不能是被煩死。”
“好,聽你的。”
最後一句低得近溫柔錯覺。
卻夏怔了下神,等抬眸時陳不恪已然要推門進去了,她想都沒想,抬手按住了他握著的門把。
陳不恪略微側眸,很低地“嗯?”了一聲。
磁性裡微微上挑的尾調攪得卻夏心緒微亂,她松開手:“進門以後,我們不認識。”
陳不恪笑了,垂回手,側過身面向她:“你現在是在擔心我會和你裝熟麼。”
“……”
這句話從白毛頂流的口中說出來,不管是對誰,多少都顯得對方有點自視過高了。
卻夏難得體味一絲尷尬,正思索如何講清,面前的宴會廳門忽然在此刻拉開一條縫隙——
裡面有人要出來。
卻夏心跳驚得空了一拍,她抬手想拽住陳不恪往旁邊躲。
可先她一剎,陳不恪伸手出去。
“砰!”
雙開木門被緊實無縫地拽回原處。
而陳不恪單手扣著木門,他像沒聽見門內抗議的拍門聲,依舊神情散漫地望著卻夏。
“擔心得對,”那人懶懶說著,“你如果沒說,我確實可能會那樣做。”
卻夏望著在他掌下顫動的木門,怔了兩秒才回眸:“你——”
“現在記著了,不會給你制造麻煩。”
陳不恪語氣松散,單手拽下了棒球帽,隨意往卻夏頭上一遮。